“定国公?”陈於有些惊讶,没想到是这么大的背景。
“对啊,大人知道这定国公吧?”刘昌熙问道。
“知道,”陈於回道:“这些纨绔子弟,把祖宗攒下的那些个基业都败完了,这徐达的子孙也不例外。”
说到这定国公,是开国元勋徐达的后代。众人皆知,徐达得封魏国公,而这魏国公是要嫡长子袭封的,也就是徐辉祖,可是这徐辉祖坚决反对当今皇上的奉天靖难,所以险些被皇上杀了,幸好当今皇后,当时的燕王妃是徐辉祖的亲妹妹,所以只是削了爵位禁锢在家。陈於来之前徐辉祖刚刚去世,现在的魏国公是徐辉祖的长子徐钦。
而这个定国公是徐达的小儿子徐增寿,也就是徐辉祖的嫡亲弟弟。徐增寿因为在靖难的时候,帮助当今皇上,被当时的建文帝发现后当场诛杀。当今皇上登基后,感念徐增寿的协助,追封为定国公,由其嫡长子徐景昌袭爵,也就是现任定国公。不过此人一直比较低调,怎么会和这个王家有关系?陈於正想着,刘昌熙继续说着。
“虽然有联系,但不是直接的联系,这定国公有一个庶出的弟弟,叫徐景德,一直借着定国公的名号狐假虎威,说来也有趣,这王家是徐景德最得宠小妾的母家。”
“什么?庶子?还是个小妾?”
“是啊,这徐景德宠小妾宠得没边,颇有种宠妾灭妻的架势,若不是律例不允许,加上徐景德的正妻地位较高,不然,呵呵,这个王小妾早就成徐夫人了。”
“定国公就不管管?”
“管什么?这个庶出弟弟很会做生意,给他挣了不少钱,只要事情别太出边儿,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再说了,他还有魏国公和皇后这两门亲戚,谁敢轻易去动?”看了看陈於的脸色,刘昌熙试探着问:“这事,还管吗?”
“管,必须要管!我是来干什么的?等着,管你是跟谁有关系,早晚连根拔起!”
刘昌熙看着笑了笑,说实话,这次打探消息,也有来自自己上司的命令,就是无论如何要协助陈於办成此事。王家的事情最多追溯到定国公本人身上,但是定国公的姑姑是当朝皇后,皇后素有贤名,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可是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的话,说不定会生出什么大事端,这也是太子当初专门召见陈於,并且还给他配了一个刘昌熙的原因。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陈於,居然也会有大作用。
刘昌熙晃神的这一会儿,又听到陈於问道:“王家的家人呢?”
“哦,这王家的发家人就是现任的家主王斐,如今已经四十七岁,自己管着这南城县的土地和生意,但是前几年生了一场大病以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所以事情都是靠底下几个从一开始就跟着王斐的管事管理。王斐最开始只不过和魏康一样,是个地痞。”刘昌熙一直不怎么瞧得上魏康这个人,动不动就会拿这个说事,貌似在提醒陈於。看着陈於深思的模样,刘昌熙只能继续说下去。
“王斐后来把自己的妹妹送给徐景德为妾后,仗着魏国公的名号在京城发了一笔小财,好像后来被魏国公家发现了,便来到了这建昌府的南城县发展,正好是江西填湖广的时候,他趁着这个机会发了一大笔财。后来徐景德的嫡亲哥哥成了定国公,更是横行霸道起来,开始伸手整个建昌府,现在他每年都会专门派人送上一些钱财去南京。”刘昌熙说地累了,便喝了一口茶。
“王斐有嫡出的两子一女,长子王举宗,现在主管新城县境内的生意和耕地,为人好赌**,但是做生意是一把好手;次子王瑞宗,现在主管南丰县境内生意和耕地,为人阴险狡诈,总是和王举宗过不去,总想着自己以后继承王家家业;女儿王奷,当初嫁给了广昌县一个叫胡维志的人,由此,这个人也成了管理王家产业的人之一,主管现在广昌县境内的生意和耕地,好像因为总是生活在妻子的阴影下,行事比较低调,不过最近似乎想脱离王家,小动作不断。剩下的还有两个庶子,几个庶女,成年以后都不在建昌本地,好像是为了远离王家本家。”
“嗯,感觉也不是那么难以攻破,早晚会有办法的。”陈於再次陷入深思之中。
听过有关王家的事情以后,陈於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可能也是来到了十一月,实在太忙的原因。终于,陈於今天跟刘昌熙耍赖,才抽出来一点点空,原因是镇江那边的周管事和邓兴祖来了。
周管事还好说,只是将陈於离开的这半年里,地里的基本情况说了一下,并且带来了许多银两。这周管事还真是能干,陈於的地又扩张了几亩,光卖粮就能挣不少钱,实在是令陈於欣慰。在赏了周管事以后,便嘱托以后周管事派个人来就可以,不用这么长途跋涉。
而邓兴祖,身为掌柜的他又长胖了些,看来生活不错。邓兴祖确实是块经商的材料,陈於的铺子是越做越大,并且正在筹备着开分号的事情。陈於也是乐开了花,有钱总是好些,说不定哪天陈於脑袋一发热就辞官回乡了,这些都是以后的资本。
邓兴祖这次来,也说了寻找陈於养母刘氏的一些事情,邓兴祖不是个食言的人,来建昌之前,陈於将这件事托付给了他,邓兴祖也认真去找了,可是和秀才爹打探的一样,连蛛丝马迹都没有,也难怪,当时逃荒的人那么多,这样找不亚于大海捞针。
陈於有一块玉佩,正面刻“方”字,背面刻“玉”字,是秀才爹临死前给陈於的。据秀才爹说,一共是一模一样的两块,其中一块就是陈於手里的这一块,另一块就在刘氏手里。还有自己女儿建宁有一个刺着“建宁”字样的荷包,这是和刘氏母女联系的仅有的线索,但是谁知道刘氏母女在走丢后是不是把玉佩或者荷包给丢了?所以陈於本就不抱太大希望。
邓兴祖和周管事都是年末来的,和衙门一样,年末总是非常忙,所以两个人只是待了三天就搭伴儿走了,宝儿就是再不舍自己的二哥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哭得眼睛肿肿地看着自家二哥走远。
宝儿似乎为了缓解想家之情,在邓兴祖走以后也忙起了年,其实不用她本人去忙,但是宝儿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总喜欢干点事情,就比如刚到建昌时,若不是陈於挡着,宝儿又险些在这后衙里盖猪圈搭鸡窝。
忙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衙门总算是休息了下来。晚上陈於穿着便装,和宝儿一起守岁,说着未来的愿景,也算是十分惬意。为了自己可以舒舒服服过个年,陈於也特意向自己的三位佐官交代,不用专门过来拜年,但是三个人还是依民俗送了名帖。等到正月十五的那天,陈於也是平民打扮,走上街头,和宝儿一起猜灯谜、逛夜市。这样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正月十五过完,陈於便再次被锁到了府衙的二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