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风听到伟业提起生前巨恨,猛锤了拦在两人之间的木栏几下,虽已年迈但却仿佛拥有手撕仇人的力量一般。
“采风啊,稍安勿躁,你有几十年不曾如此激动了吧。”伟业挑逗采风怒火的同时,伸手在口中用力抠拿,少顷一颗藏污带血的簪头便在手中出现。
伟业用着仅有一只苍老如勾的右手,用力搓揉起来:“兰芷生前最爱此物,只因是你的赠予,今日一见犹若回到当年你我英姿勃发岁月,怎奈岁月无情世事变幻,物是人非啊!”
叮当一声将其甩落到采风脚下,采风怔怔盯了良久,艰难弯腰拾了起来,仔细查看,端部一颗红色宝石隐隐可见。
“帮你保存多年,也不必感激,随便告诉你个秘密,兰芷她临死之前曾屈膝求我饶你性命。”伟业低头若有所思:“哼,若不是世事弄人,怎会阴错阳差真的叫你活到如今。”
“此时此刻,你我都无法奈对方如何,速速拿着走吧,但愿你我后会有期。”没了先前的嬉笑模样,伟业也是恶狠狠的盯着他:“另外,这易容手法在我看来,依然是这般的不入流。”
一时从前事如倒影般在脑海浮现,听得伟业此刻的讲述,大抵脉络前后也算是了然于心。激动许久之后,采风才稳定了些许心神,手中簪头紧握,回退了两步对着伟业方向低声说道:“你我恩怨便似水火不容,杀妻弑子血海深仇即便此刻无法想报,我采风此生也将尽力讨回,哪怕事不如人愿,在阴曹地府,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说罢简单整理了一下前后装束,头也不回向着城楼上层方向走了过去。身后传来了伟业如鬼一般的吼叫:“老夫别无他愿,如此甚好,哈哈哈哈。”
再说采风勉强平复心中欺负,几个箭步便来到了地牢尽头一道隐秘的石门之前,出于谨慎并未急于开启,而是先侧耳贴墙仔细听着外面动静,从整个地牢的状态看,此刻的北国之春确是已经有大事发生,小心点总是必要些。
其实在这石门的另一侧,其实是一间奢华的房间角落。而此刻,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蜷缩在房间一张奢华床榻之下,一对棕黄色的小眼睛不时滴溜溜的转,警惕的看着房间门口动静。
采风听的外面安静,轻轻按下了一侧机关按钮,吱嘎嘎石门开启,采风也是麻利的一个侧身钻了出来,回手又是几下翻挪,石门顷刻间有关个严实,丝毫看不出此处的机关所在。怎奈本来全神贯注盯着房间门口的孩子突然被身旁一幕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身子向后拱了几下,不慎将头撞在床板之上,虽然忍住疼痛不敢言语,但发出撞击木床的声响还是叫小心翼翼的采风有所察觉。
“何人在此?”采风小声询问间,一双炬目望向身旁床榻,床上被褥工整不似有人藏在其中,那便一定是在床下了。他微微远离了床榻几步距离,弯腰低头向内查看,正好与里面孩童来了个对眼,当时两人都是身子一颤,也不敢大声叫喊,就这么呆呆的盯着对方安静了几秒。
居然是个孩子,采风心中略微盘算,能躲在此处也必是我方之人,迫于外面危险场面慌不择路躲在此处了。
心中微微放松对着他先是做了个禁声手势,然后向前凑了过去:“少年莫怕,我不会害你,此地尚且安全,你出来说话。”
面对着一个突然出现的成年人,孩童也是警惕万分,论手段力气显然不是对方的对手,如想害他也不必如此的小心谨慎了,应该也是个逃难之人,至少不是方才大厅见到凶神恶煞手握鬼头刀的士兵。
孩子想到此处,咬牙艰难爬了出来,紧张拽了拽凌乱异常的衣衫,抬起稚气小脸,虽然已经是满脸的灰尘,但却不难分辨,这个孩子竟然是赵舍。
见得是个幼童,采风心中微微放心,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扯到自己身边,小心看了看房间其他方向,回手打开了机关一同又钻了回去。
“小友,此刻外面情况如何?”待得两人钻回密室,两人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采风担忧傲空安慰,也不待赵舍喘口气,急急的询问起来。
“死了好多人,还有怪物,朋友们都走散了,我自己逃到这里。”赵舍见采风着急,简明扼要的把情况说了一下。
采风听的一跺脚,悔恨同时一把将赵舍前后摇晃:“我且问你,你可识得傲北的国君傲空,此人现在何处,有无危险。”
赵舍被抓的疼痛,龇牙咧嘴挣开了采风手臂,向旁退了几步:“你,你听了别激动啊。你说的傲老头,我看见他中了一只毒箭,后来一群人围住了他,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说完看看采风魂不守舍的样子,无奈的小声凑了过去:“不过我逃走的时候遥遥看见,他躺在地上,好像不行了。”
采风一听如此浑身无力,一个踉跄跌坐一旁,喃喃自语:“怪我晚来一步,傲北危矣。”
勉强爬了起来,低迷的采风对着赵舍轻轻嘱咐:“小友,此地较为安全,你便在此等待,我还要出去打探一番。”
也不多说,丢下赵舍一人采风便急匆匆又打开了密室石门,只身走了出去。
北国之春宴客厅,两个时辰前歌舞升平酒肉飘香的场面早已荡然无存,大厅内桌椅盘碟散落一地,期间偶尔还有冰冷尸体夹杂其中。
傲礼端坐正位,一只脚搭在面前玉桌之上,踢翻了两只银盘。
他的面前,两层鬼刀手将中间百十来号惊恐不安的人们团团包围,哭喊**声不绝于耳。
轻晃手中一杯甘醇的残酒,傲礼扬喉一饮而尽,随意的将杯子抛在身后,低头抚摸着坐下的龙椅,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谁人想得今日事,千年蛰伏一朝王。”
独自感叹间扫视下方男女老少一众人群,不急不慢的站了起来:“让各位见证这不同寻常的登基过程,我傲礼抱歉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