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陌生的电话

齐雨橙万万没有想到会接到季子轩母亲的电话。“喂？”齐雨橙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归属地。“齐雨橙。”“阿姨。”齐雨橙的掌心开始出汗。“你在集宁干嘛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有脸在外面？”声音里的严厉让齐雨橙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阿姨......”“什么阿姨？我是你婶娘！”“我什么时候承认你是我的婶娘了？”“不管你承不承认，这点，就是事实。”“您要是没事的话，我就要挂了。我现在很忙！”“你忙？你忙什么？你知道子轩......”齐雨橙果断地挂掉电话，“嘟嘟嘟”的忙音蹿进了齐雨橙心里。窗外已经是深秋天气，寒风凛冽地刮过，仿佛要带走所有属于夏天的痕迹一样，打着旋，卷走地上微黄的落叶。“子轩，现在已经是秋天了。”齐雨橙望着窗外提步入冬天的秋景，喃喃自语。齐雨橙的手机铃声又开始作响，在空旷的房间里，手机铃声显得异常得尖锐......齐雨橙没有一丝想要接起来的意思，当然，她也没有挂掉电话。齐雨橙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萧瑟，听着电话铃声不断地响起。齐雨橙的心思已经神游远方，手机的震动还在嗡嗡作响，齐雨橙也不去看。只是感觉震动的停歇的时候，齐雨橙才低头看一眼未接来电，看着同一个号码在屏幕上留下的多个未接来电，齐雨橙的心也开始随着电话上数字的增加逐渐变得寒冷。其实，齐雨橙并不是不想去接电话，只是，害怕去面对。自己的母亲，现在应该还好吧？齐雨橙担心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就像从前一样......电话铃声没有再响起，短促的短信铃声响起来，齐雨橙看着短信的内容，原本悬着的心更加胆战心惊了。“齐雨橙，你要是再不回来，以后就不再是齐家的人！”“不再是齐家的人？”齐雨橙不禁失笑，自己......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是齐家的人了？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这样的事实。齐雨橙甚至开始庆幸，自己不再是齐家的人了......短信铃声再次响起来：雨橙，照顾好自己。妈妈没事，不用担心。齐雨橙眼里所有的苍凉在这一刻卷起了风暴，好似突如其来的龙卷风般，刮伤了齐雨橙原本就脆弱的心脏。齐雨橙再也坐不住了。“妈？”“雨橙。你......在那边还好吗？”“妈，你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有气无力？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齐雨橙很着急，对于妈妈为自己的付出，齐雨橙一向都与母亲亲厚的。“没有，没有。雨橙，妈妈很好。”齐雨橙听到来自声音深处压抑着的哭腔。“妈，我明天就回去了。”齐雨橙舍不下的，只有自己的母亲——拿给饱受折磨却依旧爱着自己母亲。“雨橙，妈妈......妈妈舍不下这个家。”齐雨橙的手僵在半空中，母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死也要留在那个冰冷的家里。终于，电话那端压抑的哭腔失声，齐雨橙听到了母亲在自己面前第一次痛哭。齐雨橙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应该怎么样去安慰内心受伤的母亲，即使现在的齐雨橙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她也不想去安慰母亲，她现在感觉好累。是，真的很累。“雨橙？雨橙你在听吗？”电话那端在一段沉默之后突然发声。齐雨橙将眼眶里的晶莹紧紧的锁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妈，照顾好自己。”“雨橙，妈妈舍不下你弟弟，你已经长大了，可他还小，他不能没有妈妈。你知道......”“妈，我知道了，我读知道。没关系的。真的。”齐雨橙想象不到还有什么样的语句会从自己母亲的嘴里说出来，她——不敢去想。“雨橙，你照顾好自己。”“妈，我会的。还有事，先不和你聊了。”挂断电话的那一刻，齐雨橙的眼泪如料想中的一样，瞬间冲出眼眶，在齐雨橙苍白的脸颊上留下痕迹。齐雨橙紧紧地环抱着自己，试图让自己冰凉的身体得到一丝的缓解，也试图让周围的寒冷无法趁虚而入，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妈，为什么在做选择的时候你总是会选择抛弃我呢？”齐雨橙哽咽失声，想起从前的种种，眼泪更加汹涌。没有一个人明白齐雨橙心底真正的伤痛，也没有一个人去关心齐雨橙那颗伤痕累累心有没有得到治愈，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心灵有没有收到伤害。他们......只关心自己。齐雨橙怨恨，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其实，她的内心更加清楚，她怨恨的不过是上天的捉弄：她不懂，为什么上天要把她带到人世上面对这种不公平？她一点儿都不喜欢人们口中的所谓的亲情，真的，一点儿也不。齐雨橙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她就如同一个并不想要胀大的气球一样，她想要她原来的样子，可是，她找不到一个地方尅将多余的气体排出体外，她抓狂，她发疯，她不安......齐雨橙开始寻找，寻找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她止住哭泣，因为齐雨橙的心里明白，哭泣是最没有用的发泄方式。她不需要。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一个实际的、可操作的方法，她要把心里的那股怨气排出，她要做她心底的那个明媚的女子。万千个念头在齐雨橙的脑海里闪现，她在认真的思考，思考着该用什么样有效的方法。齐雨橙的脸上还挂着刚刚伤心未干的泪珠，可是，她的眼里却没有了刚刚伤心的情绪。齐雨橙任凭所有偏激的念头在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下一刻，她便否定了那些吃力不讨好的方法，那样，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可是，齐雨橙的心里放不下，面对选择中的抛弃，齐雨橙还是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她不明白，为什么在选择的时候自己总会是被遗弃的一方，从出生开始，自己就注定了会是被遗弃的那一个。齐雨橙的心里不平衡，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拥有哪些宠爱？为什么自己就不是被选择的那一方？为什么自己在乎的人总是对自己最深的情感持有无所谓的态度？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出生在这样一个封建保守的家庭？齐雨橙恨，她恨从小到大的记忆，恨那段记忆带给自己的伤痛。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人生的漫长。齐雨橙打开酒，“咕嘟咕嘟”地灌下去。胃里开始发热，齐雨橙的眼泪却依旧冰凉。爬行在齐雨橙的脸上，将脸上的灼灼热气覆盖，之后，被蒸发。齐雨橙感觉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清晰，从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向齐雨橙的心底，下一刻，就见齐雨橙瓶中的酒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在这里，买不到独属南方的米酒，这里有的，是纯度很高的牛栏山二锅头。六十二度的白酒下肚，齐雨橙不仅没有感觉头晕转向，倒是比之前更加清醒了。“你们.......所有抛弃.......抛弃我的你们。从此之后，一刀两断！”齐雨橙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和谁说话，更不知道有谁会倾听自己的酒后失言，她只是想要自己的心里清楚，即使是最亲的人，也是在自己抱有最大的希望的时候抛弃了自己。齐雨橙的内心开始煎熬，她不敢面对自己脆弱的内心。“你们.......你们不知道！哈哈.......不知道！”“我想要的......不过是你们多一点的爱。”齐雨橙泪流满面，看着瓶中的酒在摇晃，好似孤独溺水的人在寻求一根浮木一般。“你是不是也很绝望？放心，两个绝望的人在一起，就会有希望的。”齐雨橙对着酒瓶喃喃自语，仰脖，将辛辣的液体灌入自己的腹中。感觉身上传来的热度，齐雨橙才渐渐安了心。“终于，我不冷了。”就在齐雨橙晕倒的下一刻，酒瓶被摔在地上——粉身碎骨。齐雨橙的眼角还挂着透明的泪珠，那颗不肯滑落眼角的泪在一夜中慢慢风干......齐雨橙睡在地上，口中呢喃着不成句子的话：“子轩......”“子轩......你不要叫我姐姐.......你得叫我姐姐......”夜幕，总会稍显沉重一些，就如同压在人心上的巨石，总会感觉到很累......所以，天际慢慢变浅，红日从东方逐渐露脸......巨石，终还是要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