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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选秀

二月初三,待选秀女从四更天便穿戴整齐由着马车带到八旗都统府待选,长长的队伍从神武门排到顺贞门,佳灵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初春的阳光洒在她露在车外的脸上,前面长长的马车队伍慢慢前行着,富察敬轩来到马车身边笑道:“如今都快正午了,表妹可是等不及了?”舒木阿府除了富伦再没有合适的人来送选,可佳灵又怎会让富伦来送自己参选呢,所以叫富察府安排个亲戚来,没想到这富察敬轩因为好奇紫禁城的繁华便自告奋勇了,好在富察敬轩虽才年岁十五但也算稳重,富察府也就由着他来了。佳灵看着富察敬轩笑道:“有些想念外公家的马蹄糕了。”说完便放下车帘缩回了马车里,车外是富察敬轩的笑声。到了午时,终于轮到佳灵,她站定在书桌前,桌后坐着的排选太监抬头问道:“可曾读过什么书?”佳灵早已透析最好的答案是什么,可她却反其道而行之:“最爱的便是《山海经》与一些鬼怪杂谈。”佳灵还未说完,身后的秀女便传来嘻笑声,就连排选太监也不禁道:“舒木阿佳灵是吧?你胆子到大,看的书也够奇怪。”佳灵福了福身道:“多谢公公赞誉。”排选太监撇嘴笑了笑又问:“可会女红女工?”佳灵摇头道:“不会。”排选太监皱眉道:“可知女子有几德?分别是哪些?”佳灵摇摇头:“不知。”身后的秀女终是忍不住笑出声道:“连女子四德都不知道还来选秀做什么?”排选太监敲了敲身旁的铜锣道:“天子脚下岂容你们论言!”待秀女们安静后,排选太监在佳灵的花名册上画了个圆,随后对佳灵道:“行了,你回去吧。下一个!”佳灵瞄了眼册子问道:“敢问公公,佳灵可过选了?”排选太监不悦地道:“不过选如何?选上了又如何?回家不就知道了。”

佳灵出来后,敬轩跑上前来道:“可算是出来了。”佳灵假意笑了笑道:“让你久等了。”敬轩摆手道:“快别说那么多了,快上车我送你回府,这还有一时辰便是晚膳时间了,我额娘还等着我用晚膳呢。”佳灵点头上了车,半刻时间便到了舒木阿府,一下车便见图纳等一群人守在门口,佳灵看向脸色不好的富伦,后又不明所以的看向图纳,只见图纳笑道:“如今初选算是过了,后日便是二选,你得好好准备准备。”佳灵整个人如遭雷击,许久才看向富伦出声道:“竟不想,旨意来的这么快。”富伦终究是不忍直视佳灵的目光,转身入了府中。穗花眼中闪过一丝不安,随后转瞬而逝。整个舒木阿府中,唯有图纳一人满心欢喜……

是夜,风俊院中,佳灵站在富伦身后安慰道:“不过是初选过了,后面的二选我必是过不了的。”富伦头也不回地回道:“我知道。”佳灵欣慰一笑,憧憬地道:“等后天一过,你便带我走吧。我们回家,你做工,我洗衣,带着阿贵,方妈妈,绿意。”说着佳灵从后面搂住富伦的腰,将头靠在富伦后背上温声道:“虽然人有点多,可好在都是不怕苦的,只要努力点,等咱们换了大的房子,你就娶我,好不好?”说完便害羞的将脸埋进富伦后背,全然没注意到富伦身侧捏紧的双手,富伦声音微颤,努力平静地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好。”在他说了好后,佳灵羞意更胜,轻轻松开富伦道:“我先回去休息了。富伦你也早点休息。”听见身后脚步声跑远,富伦回过头,看见佳灵的背影拐入转角消失,他不禁留下泪来。

三天后,佳灵按照规定,日落黄昏之时乘坐马车进入神武门,到达顺贞门后下车从一旁的角门步行而入,抵达庭内静怡轩。这时有教养嬷嬷道:“恭喜小姐们入得初选,今日二选主要是检查小姐们的身型体态。凡是过高过胖过矮过瘦的皆不得入选。小姐们听清楚了吗?”所有秀女恭顺回答着,嬷嬷们开始将那些不符合要求的人一一剔除,眼见着秀女中被拉出的那些不合格者,有些秀女开始紧张。落选的秀女一个个失落不已,更有甚者拉着嬷嬷的衣角哭诉道:“嬷嬷宽容宽容!小女家父只是小小县丞,若小女不得入宫,这一家就没指望了呀!”那嬷嬷将衣角抽出来骂道:“就你这品性也妄想进宫当主子?我呸!来人,快将她拉了出去,别惊扰了宫里主子。”佳灵收回目光,心中不由有些感慨与同情。选了半个时辰,留下来的不过一百多人。嬷嬷们领了剩下的人进了屋子,先由太监们观察音色和神态,口齿不清,嗓音粗浊,应对慌张者淘汰;太监用尺子量手脚,观察走路姿态。然后一个个脱光衣服,只穿着肚兜裹裤,由嬷嬷们检查眼,耳,鼻,头发,皮肤,颈项,肩膀,背部,一处不合格立即除名。当检查到佳灵时,嬷嬷看着她手上的疤痕微微一愣,佳灵低头道:“不敢瞒嬷嬷,小女胸口还有条疤痕。”嬷嬷看了眼佳灵后便点点头转身去检查下一个。秀女们个个穿好衣服后,站在静怡轩的院子里,领头的嬷嬷道:“今日天色已晚,宫门已经上了锁。请各位小姐排好队跟我到房里休息。明日一早再送小姐们回家。”佳灵排在最后,在嬷嬷分配了房间后进了屋子。一间屋子睡四个人,对于这些官家小姐来说不免不习惯些。一个满头翠玉的女子气闷道:“就是连我家的奴才也是一人一间屋子,如今这老婆子竟敢这样寒馋我,看我入了宫不扒了她的皮!”一个绿衣女子劝道:“这位姐姐莫气。为这等小事气坏了身子可不值。”满头翠玉的女子冷哼一声道:“你是哪家的小姐?”绿意女子福了福身道:“小女瓜尔佳.清雨,家父乃四品典仪瓜尔佳宏淌。”“哼!”那满头翠玉的女子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个四品典仪之女,竟也敢跟我互称姐妹?你可知我是谁?我乃是四川都统之女!我阿玛可是堂堂正二品大臣!”这时一个声音在佳灵身后响起:“不过是四川都统罢了,瞧她得意的。”佳灵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一位长相机灵的姑娘,那姑娘见吓到佳灵便连忙赔礼道:“兰儿失礼了,竟吓到姐姐了。”佳灵摇摇头道:“没关系。”那姑娘带着歉意一笑,随后越过佳灵高声对那满头翠玉的女子道:“这是紫禁城,天子府邸,竟容得你如此张狂?你父亲官职再大还能大得过皇上?”满头翠玉的女子一听不由怒道:“你又是哪来的蠢货?竟敢这样跟我说话!”叫兰儿的女子不屑的笑道:“是你对皇家不敬在先,我作为大清子民训斥你两句怎么了?别忘了,你父亲官职再高也是皇上封的!若今夜之事惊扰了皇上,就是你父亲也担不起!”“你!”满头翠玉的女子哑口无言,跺了跺脚便出去了。那绿衣女子感激的朝兰儿俯身谢道:“多谢妹妹相救,不然清雨今日便毫无脸面,任她折辱了。”兰儿扶起清雨道:“我见姐姐你性情软和便说了几句,还希望姐姐不怪妹妹唐突。”清雨笑着摇摇头,随后看见佳灵便道:“这是哪位妹妹?”佳灵走上前福了福身道:“舒木阿佳灵,见过两位姐姐。”“妹妹请起。”清雨虚扶了佳灵一把道:“姐姐无能,让妹妹看笑话了。”佳灵怎听不出她口中语气,分明是在怪佳灵没有出言替她说话。佳灵也不气,索性明日一出宫便不会再与这些人有交际,又何必与人置气呢。佳灵温和一笑便不再言语。等那满头翠玉的女子回来时,三人已躺在大铺上,她也不做什么,直接脱了鞋便朝靠墙的角落睡去,仿佛怕身边之人脏了她的身。这时兰儿蹭到佳灵身边悄声道:“妹妹睡了吗?”佳灵亦轻声回道:“还没。睡不着。”兰儿笑道:“第一次睡大通铺我也不太习惯。”见佳灵许久不回话,兰儿又道:“我喜欢你。”佳灵一愣,随后奇怪道:“你我初次见面,也未曾多聊,何来喜欢?”兰儿笑道:“你为人不爱管闲事,也不爱计较别人口头之说。所以我喜欢你。”佳灵不由笑了:“不过是今日一见你便观察的这般细致,还真是玲珑剔透。”兰儿笑容一瞬,片刻恢复如前,撒着娇道:“我只是喜欢你便多注意了你一些罢了,倒惹得你这些话。不说了不说了。”说完便赌气似的把头转向一边,佳灵未曾去哄她,也将头转过一边,心中暗道:“这些女子心机也不是一般的沉。今日只是一面之交便挑拨离间至此,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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