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你便替本宫盯着点，莫让这吃里扒外的东西钻了空子。”
“是。”玉漱小心答应着。
入夜，玉漱等佳灵睡下后回了屋子，却见锦绣还点着灯，等着自己回来。
一见玉漱，锦绣立刻堆起笑容“哎哟，我的好妹妹，你可回来了。”说着便将玉漱拉了坐着，热情的奉了茶后问道：“现下这宫里闹腾得紧，都说这长公主会寄养在咱们娘娘膝下，你日日在娘娘屋里头侍奉，可听到什么消息？娘娘是否真有意抚养长公主？这太皇太后能同意么？”
玉漱跟在绿意素心面前也有段时日了，心思也多了不少，知道锦绣在套自己的话，便道：“娘娘的心思哪是我能窥探的。”
见锦绣不信，她又补充道：“再说有绿意和素心两位姐姐在着，哪有我站脚的地方。”
锦绣扬了扬眉，也是。绿意素心皆是娘娘家里带过来的，玉漱这么愚笨又怎能在这两个大宫女手里讨着好？
她和玉漱是同一批入宫的，又都被分来了西偏殿，还住同一个屋子，情分自然不是别人能比的，瞧着玉漱在佳灵面前不得脸，她心里自然也不舒服。便拉起玉漱的手提议道：“不如你跟着我，一起替淑妃娘娘办事吧！淑妃娘娘既得皇上宠爱又是太皇太后族里的人，一进宫就封了从二品的妃位，哪像咱们宫里这位，混了四年也不过是个嫔，日子从没顺畅过，跟着她说不准来日是个什么下场呢。”
玉漱心惊不已，想不到锦绣真的叛变了，她稳了稳神色，抽回手不说话。
叫她这幅模样，锦绣心里已明白，叹了口气道：“你呀，就是胆子小。一天到晚吃力不讨好的，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富贵险中求。”见玉漱还是低着头不说话，锦绣赌气的上了床：“算了算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锦绣睡下，玉漱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不知道是应该对此事全然不知，还是告诉佳灵。
第二日，玉漱端着痰盂站在一旁，等着素心替佳灵梳好头发后漱口。
佳灵照着镜子突然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见玉漱整个人愣愣地没答话，素心轻轻戳了戳她：“娘娘问你话呢。”
佳灵回过头，玉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抵着柔软的织花地毯请求道：“求娘娘饶锦绣一命！她与奴婢一同入宫，情同姐妹，侍奉娘娘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佳灵充耳不闻，转过头道：“她都跟你说了什么？收了谁的好处？”
“是…是淑妃娘娘…”玉漱抽泣着道：“求娘娘饶过锦绣！她只不过是替淑妃娘娘打探消息，并无大错呀！”
竟然是淑妃？佳灵心底暗笑，原以为大草原的女子必然不会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却不想当朝覆手为雨的太皇太后不也是科尔沁来的么。不过就这么明目张胆收买咸福宫的人，这手段未免也太上不得台面了。
佳灵看向玉漱，亲自扶起她道：“自古忠义两难全，本宫欣赏你。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也不会刻意为难锦绣。既然她这么想去翊坤宫，本宫准了就是。”
下午的时候，咸福宫终于敞开了大门。既然一个个都这么着急，不如就打开门大大方方的给他们看。佳灵为首，坐在今年新上的黄花梨木雕琼楼椅子上，一身水蓝色浮柳暗纹的旗装，景泰蓝的护甲轻轻敲击着杯沿，听着下面的妃嫔叽叽喳喳地说着奉承话。
有的人嘴碎，站起来讨好道：“娘娘身居从三品嫔位，又要抚育长公主，早该是一宫主位，如今还要与东偏殿那疯婆子共住一宫，真是委屈娘娘了。”
新进宫的慎常在附和道：“是呀。要嫔妾说，这宫里能配的上娘娘的也就钟粹宫。”
“钟粹宫乃是当年太宗皇帝董鄂皇贵妃的居所，虽说金玉满堂，富贵庄华，可避讳甚多，慎常在举荐钟粹宫不知是何居心？”佳灵注视着眼前女子，遂想起新妃朝拜那日，自己从慈宁宫出来，便是她，敢与之对视。
慎贵人一心只为讨好佳灵，自然捡了好的说，哪想到这一层，当即吓得向佳灵请罪道：“嫔妾一时糊涂，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佳灵看着眼前这女子，微微一笑道：“无妨。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这女子福了福身道：“回娘娘的话，嫔妾是永和宫的常在林氏。”
林氏？佳灵微微皱眉，又是姓林的，遥想起林国唯，林玉娘，林兰儿，皆于自己作对，顿时对这个林常在也没了好感。
便有意测探道：“方才你心思细腻，指正了慎常在，本宫还想听听，你对本宫迁宫之事有何见解？”
林常在福了福身道：“娘娘抚育长公主辛苦，又身居嫔位，皇上自然舍不得委屈娘娘。比起嫔妾这拙劣的眼界，自然是皇上的圣裁更能体现贴心。”
佳灵微微一笑：“太皇太后身子疲乏，这刚出生的娃娃更是扰人些，本宫也只是暂为太皇太后分忧而已，迁宫之说只做玩笑，各位妹妹切莫认真了。”
林常在这话说得这般滴水不漏，又那么清楚宫中避讳，虽才入宫一月有余，时日一长定是不容小觑。
“素心，将上次皇上赐下的十二槲东珠赏给林常在一槲。”
林常在一愣，故作受宠若惊地谢恩道：“谢娘娘赏赐。不过这是皇上亲赐给娘娘的，嫔妾不敢领受，请娘娘收回成命。”
佳灵心里暗笑，你既然这么喜欢出风头，那本宫就帮你一把。
瞧着其他人羡慕嫉妒的表情，佳灵亲自扶起她宽慰道：“方才要不是你及时指正慎常在，只怕就算她是无心之说，传出去也会遭人诟病，你心思灵巧，说话做事面面俱到，本宫喜欢你，赐你见面礼是应该的。就莫要再推辞了。”说完佳灵拍拍她的手，不漏声色的看了眼黑着脸的慎常在，转身回到座位上：“今日与众姐妹说了会儿子话，本宫也乏了，都散了吧。”
待众人散去后，素心削了个梨，切成小块后放在金边缠丝的翠色瓷碟中，抿着嘴笑道：“娘娘好坏。奴婢瞧着慎常在看林常在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得。”
佳灵用银签子拈了一块梨递给素心，又自己拈了一块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后方才说道：“今日她故意引得本宫注意，心思虽为灵巧，可目的太醒目，敢在本宫身上动心思，本宫自然也不能让她好过了。”
素心犹吃不够，又拈了块梨吃了才道：“慎常在与她位份相当，今日娘娘独独给了她体面，其他小主必也不会甘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