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皇上与贵妃下令,在西偏殿留了两位太医负责调养佳灵的身体,佳灵休养了几天,身体已是大好。素心端着一个白玉琼脂瓶进来,道:“小主,贵妃娘娘又送了止咳的玉露水来了。”佳灵瞟了眼殿外,因为小顺子与小和子被赶出宫去,殿内人手不够,加之这些日子玉漱与锦绣二人做事尽心,佳灵便允了她俩进殿伺候。此时玉漱与锦绣正在外殿打扫,佳灵瞄了眼花架下的花洒道:“好好收着,等会儿子再喝。”素心会意的点点头,将玉瓶中的水尽数倒入了花洒中。
用过晚膳,佳灵命素心将花洒里的水分成两份,其中一份交给玉漱,命玉漱浇院子里的花。随后领着素心,提着另一个花洒向西偏殿的大门走去。门口的侍卫见佳灵出来,便伸手拦住道:“奉皇上之命,小主不得出宫。”佳灵一笑道:“皇上是说不能出了咸福宫,又没说不能出西偏殿。我不过是病久了,闷得慌,在正殿走走便是。”侍卫面露为难之色,佳灵道:“不然你去回了贵妃,想必是容许我出西偏殿的。只不过这一问,大哥难免落了嫌隙。”侍卫一听不敢再拦着,连忙拱手道:“如此小事怎能惊扰贵妃,奴才还是做的了主的。不过,请小主容许奴才跟随在侧。”佳灵笑道:“如此甚好。”
出了西偏殿,佳灵绕到正殿后面。正殿后面有一片花圃,原是种着秋海棠,此时即将入冬,花朵已是凋谢的差不多了。佳灵装作叹息地道:“可怜夭艳正当时,刚被狂风一夜吹。
今日流莺来旧处,百般言语泥空枝。”佳灵转身朝那侍卫道:“这位大哥,你说我像不像这薄命的花?”那侍卫低头道:“回小主,奴才并不懂诗词。”佳灵点头道:“也罢,还好今日带了些水来,花虽已谢,但也还值得怜惜。素心,去给这些花儿浇点水吧。”素心领了命去,佳灵坐在长廊上看着,轻声道:“待秋菊海棠尽,梅蕊又生香。曾经在府里,也有一树梅花,再艰难的日子,一开窗,仍可以看见。如今时过境迁,咸福宫只有凋落的海棠,要见梅花,却是太难了。”那侍卫守在一旁道:“小主想见梅花并不难,宫中结网林处,每到冬季,梅花如云。”佳灵微微笑道:“那也得出得去才行啊。如今我是被幽禁之人,此生能不能出这咸福宫都还是未知数。”那侍卫道:“依奴才看,小主定还能出去。”“是吗?”见这侍卫低着头,话却说得毫不违心,佳灵好奇地道:“你叫什么名字?”侍卫抬起脸,对上佳灵的眼睛,回答道:“奴才名叫千诸。”佳灵一时愣神,千诸道:“小主怎么了?”佳灵含笑摇头道:“没事。千诸…是个好名字。”此时素心已浇完花过来,朝佳灵道:“小主,入夜风大,咱们快回去吧。”佳灵点点头,由素心扶着回了西偏殿。
亥时刚到,瑜嫔就被惊叫声吓醒,她连忙叫了铃儿进来问道:“出什么事了?”铃儿身子有些轻颤,后怕地道:“回娘娘,西偏殿闹鬼了!有人看见西偏殿飘着蓝色鬼火,如今已是把前殿烧着了,此时正忙着救火呢!”瑜嫔一听掀开帐幔,穿了鞋下来骂道:“胡说什么!本宫倒要瞧瞧哪来的什么鬼怪!”说着便外衣也不穿地出了内殿,铃儿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瑜嫔片刻不停地朝殿外走去,刚到门口便见到西偏殿有隐隐火光,瑜嫔心里亦是有些害怕,她颤声问道:“今天什么日子?”铃儿将闹鬼一时联合一想,瞬间惊骇地道:“今天是苑常在的头七!”瑜嫔惊心地回过头,看向苑常在倒下的地方,明明心中的恐惧已是无以复加,偏生为了壮胆而骂道:“死就死了,还不让人安静!若本宫是你,才不会浪费机会去闹腾,不如回母家看看亲人!”铃儿紧张地抓着瑜嫔的袖子道:“娘娘快别说了,奴婢听着害怕。”瑜嫔一把甩开铃儿道:“怕什么!她生前最恨的是舒木阿佳灵!不然怎么西偏殿会闹鬼!”铃儿紧紧地靠着瑜嫔,眼神不安地道:“可苑常在毕竟是咱们毒杀的。奴婢怕她闹完了西偏殿又来正殿…”“够了!”铃儿话还没说完,瑜嫔已是一声喝诉道:“别怪力乱神了!把殿门关上,回去就寝!”铃儿惊讶地道:“娘娘不去西偏殿看看了?”瑜嫔眼睛不安地环视着大殿,口中骂道:“看什么看!难不成还要把苑常在招来不成!”铃儿一听连忙惊恐地将殿门死死关上。瑜嫔一把抓着铃儿朝内殿走去:“今晚你不许睡!你得陪着本宫!”铃儿本就惊恐至极,听瑜嫔这样吩咐虽是害怕却也不敢不从。进了内室,瑜嫔躺在床上,如同烙饼一样地翻来覆去。铃儿将内室的灯都点上,瑜嫔骂道:“点那么多灯做什么!想让人知道咱们故意不去西偏殿吗!快熄了!晃得本宫睡不着!”铃儿又将烛火熄了,只剩一盏放在窗边的桌子上,然后蹲坐在瑜嫔脚榻边瑟瑟发抖。床上瑜嫔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连眼都不敢睁开。突然夜风骤起,靠床的窗户被吹开,桌子上的烛火被窗子扫到在地,发出一生闷响,瑜嫔惊恐地掀开被子问道:“怎么了!”帐幔外隐约见到铃儿的身影去捡烛火,铃儿虽也吓了一跳,但见瑜嫔还醒着便故作镇定地道:“风太大,把烛台撂倒了。”瑜嫔没好气地道:“快把窗户销起来!”铃儿捡起烛台答应着,连忙去关窗子,可却看见窗外原本是花圃的地方飘着蓝色幽光“啊!”铃儿一声尖叫,转身就往外跑,瑜嫔一惊,掀起帐幔叫道:“你去哪!快回来!”可铃儿已是跑得无影无踪,瑜嫔连忙起身要去追,瞥眼看见窗外的蓝色幽火,飘飘呼呼,伴随着夜风的呼啸竟像要冲进来一般,瑜嫔吓得跌坐在地,捂着耳朵尖叫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花圃中的水分渐渐蒸发,花枝上的白磷一时间火光大起,火星卷着风四处缭绕,不一会儿便将床上的帐幔燃了起来,瑜嫔惊慌失措地爬起来用衣服打火,然而却连衣服也烧了起来,她连忙将着火的衣服扔到一边,朝外殿跑去,可却怎么也打不开外殿的门,她拍打着门歇斯底里地呼喊,却因为此时人都跑去西偏殿救火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此时内殿的火已逐渐蔓延至外殿,瑜嫔惊恐地四处搜索可以撬开门的工具,却意外见到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铃儿,瑜嫔如同看见救命稻草般地抓着铃儿道:“你是怎么锁门的!快把门打开!”铃儿抬眼看着瑜嫔一声惊叫:“啊!你别杀我!你别杀我!是瑜嫔毒死你的!不管我的事!我也是被逼迫的!”见铃儿神志不清,瑜嫔一巴掌呼在她脸上,骂道:“胡说什么!你快给本宫起来!”说着就将铃儿从桌子底下拖出来,然而铃儿刚站稳就突然扑倒瑜嫔,双手紧紧掐着瑜嫔的脖子痛哭着愤恨地道:“为什么!我都求你放过我了!为什么你还要抓着我不放!我只是个奴才啊!主子叫我杀人我不得不杀啊!”瑜嫔伸着舌头,双手胡乱抓着铃儿的脸,奈何铃儿此时已疯癫如魔,绕是瑜嫔怎么将她的脸抓得满是血痕她也不放手,反而越捏越紧,瑜嫔的眼球鼓出,手也渐渐使不出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