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智取凉州府
十万禁军统领薛彪,在野狐岭上遇到伏击,仓皇逃回大营。一路上越想越不明白,太子究竟身在何处?是死是活?到底是贼寇、王爷、东胡人,还是刺史想要绑架太子?但他就算抓破脑袋也想不到是恭顺王串通了本地贼寇,和东胡人合谋一起绑架了太子。
薛彪派出的几路哨探,都没找到太子,他心急火燎的在大营中军帐内来回打转。派去找恭顺王的人也回报王爷未曾回家。带了十万大军护送太子来凉州,可如今刺史死于军中,太子被劫持,王爷不见踪影,连可汗和郡主都不知在哪里。薛将军不禁捶胸顿足,暴跳如雷,这可怎么向皇上和皇后交差啊!姐姐这么信任我,把太子交给我,可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薛彪心急火燎,又不敢大肆派人去找。作为和亲护军,把太子和郡主丢了,这可是死罪。他怕走漏了风声,只能暗地派人,联络山中贼寇,希望能尽快赎回太子,可他哪里知道,太子的人头已经被钉在铁牢山的石壁之上。
薛彪正在帐中发愁,忽然副将庞贵慌慌忙忙闯了进来。他赶忙起身问道:“是不是找到太子了?”
可副将庞贵急得话都说不利索:“大帅,不好了!不好了!铁牢关……失守,胡人攻入关内了!”
薛彪大惊,并不相信庞贵的话,毕竟铁牢关二百年未曾失守,那胡人怎么可能攻破。
“胡说什么!你打探清楚了吗?”
“大帅请跟小将出来看!”庞贵也顾不上职位高低,拉着薛彪就往外跑!
薛彪跟着出了中军大帐,庞贵指着西北方向大喊:“大帅您看!大帅您看!”只见铁牢关方向狼烟滚滚,火光冲天,狼族无疑已经入关了。
薛彪瞪着眼睛,怎么也想不清楚:“铁牢关固若金汤,怎么可能失守!关下的一万西凉铁骑呢!?五千铁牢军呢!”
副将带着哭腔回道:“一万西凉铁骑和五千铁牢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薛彪大惊失色,连呼:“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前几天还和关上的守将一起吃酒,庆贺太子大婚,怎么现在就无一生还了呢!想着想着,薛彪竟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副将庞贵扶着薛彪,“大帅,还是快想对策吧,恐怕明晚东胡狼族的先头部队就杀到弱水旁了!
薛彪稳了稳心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龙城还在我们手中,只要龙城不乱,我军就能坚守于此。速速派人赶往金城,求援凉州将军萧广,让他带本部五万西凉铁骑到龙城助战!”
偏将答了声“遵命”就退下了,薛彪看着远处的狼烟,心里暗地叫苦,太子尚不知在何处,狼族就已杀到,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
薛彪以为只要龙城还在自己手中,十万大军面对狼族骑兵就有胜算。可王爷却带着本部人马,走小路,直奔龙城而去。
众头领已经扔掉了各自山头的旗号,扯起了“晋”字大旗,士卒们也都换上了统一的青色盔甲,再也不叫恭顺王,全都改口称“晋王陛下”。八千山贼换新颜,军容齐整,浩浩荡荡杀向龙城。军旗在在西北风下烈烈飘着,王爷却愁眉不展。
戒嗔和尚与王爷并驾齐驱,早已看出异样:“王爷可是有心事?贫僧昨夜在野狐岭上就发现殿下愁眉不展。”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师。昨夜黑牛把陆刺史杀了,但他临死一句话,真顶得上上千军万马。闹得本王现在都喘不过气来。”
“那老匹夫说了什么让殿下如此忧虑!”戒嗔大师诧异地问道。
“刺史说本王可以争权,但不可以卖国!”王爷说完,沉默不语。隔了好一会儿又问道:“大师,我这样引狼入室,岂不是要背上千古骂名?你也看到狼族是如何虐杀大周官兵的。”
和尚勒住胯下的骏马,“王爷下马,贫僧与你细细讲来。”
晋军全速前进,戒嗔和尚和王爷却下马走入官道旁的小树林中。
和尚拉着王爷,郑重的分析道:“狼族此次入关,一为复仇,二为钱粮,并无占城称王的意思。狼族乃是游牧民族,与我龙族,隔绝已久,语言不通,又不懂治国,我军只是借刀杀人,等到春天一到,狼族必然退兵,回到天山的夏季草场。我军只要将州府钱粮送于可汗,然后将攻下来的州县收入囊中就好。如果一切顺利,两年内就可进军神都,到时候大周被灭,王爷称皇,与东胡苍狼汗划地而治就好了。”
王爷听完,皱着眉头说道:“可惜要有多少黎民百姓要被战火牵连?复兴大晋是重要,但如果搭上亿兆生灵,那本王就是千古罪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端一启,难免生灵涂炭。但王爷不是与那苍狼汗商量好了,绝对不许屠戮平民吗?”
“说是这样说,苍狼汗也是守信用的人,但我看他那几个王子嗜血成性。只怕没有狼王的约束,日后难免会有大的祸患。”王爷说着,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军只有趁机壮大,尽快强大起来,只有王爷坐拥数十万人马,才有能力保我黎民百姓。”僧人不断劝说着晋王,“自古争权夺位,没有正邪善恶,胜者自然为王,皇者自然为正。那赵氏一族还不是欺负你司马氏孤儿寡母,夺了皇位。夺位是目的,借刀杀人只是我军的权宜之计,此事自古如此,王爷不可太过担忧。”
晋王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听大师讲国事,真是胜读十年书!大师放心,小王心意已决,即使粉身碎骨,也要与那神宗皇帝一较高下!”晋王和戒嗔再次上马,赶往龙城。王爷此时已经紧紧握着缰绳,目光无比坚定。
快马疾驰了一个早晨,离龙城已不到十里。在一片胡杨林外,早有月罗迦带着楼兰上商队等候着王爷。
楼兰巨贾见了晋军人马,赶忙找到前军小校通报。
王爷闻讯,和戒嗔和尚一起赶来。
月如迦一见王爷,上前行了大礼:“小人在此已等候多时,恭贺晋王殿下马到成功!”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楼兰巨贾的眼线啊。”王爷下马,给月如迦还礼。
“王爷误会了,是戒嗔法师让小人在此恭候,请王爷带兵扮成楼兰商队,我带王爷入城。”
晋王诧异地看着戒嗔和尚,问道,“本王现在进不了龙城吗?”
和尚解释道:“虽然我等堵在官道上,截杀了通风报信的凉州兵。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王爷还是依计行事,扮成商队入城吧。”
王爷笑道:“还是大师思虑得周全。本王得大师相助,胜过十万雄兵啊!”
戒嗔大师叫住晋军众将,大家都聚集在月如迦的商队旁。不一会儿工夫,王爷、众位头领和数百名晋军士卒都已换上了楼兰人的泡泡袖、灯笼裤、西域头巾和马靴,王爷还特意粘了八字胡。几位头领和王爷互相看着,难免哈哈大笑。
月罗迦的商队在凉州是出了名的壮大,日以继夜的运送着天南海北的货物,哪怕是东胡的皮货,月罗迦也能成功运入关内。
王爷和众位头领,提着楼兰弯刀,装成押运护卫,到了龙城外。四门守城官这些年来收了不少月罗迦的钱财,不管楼兰人运送什么货物,从不查验,一概放行。
晋军将士分别从四门,跟着商队成功混入了龙城。王爷一行人正准备直奔王府,却见守城官一边喊着“留步”一边跟了过来。众位头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按着刀,随时准备火拼。月罗迦却大大方方,迎了上去:“敢问将军,月某的商队可有问题?”
“月老板,您多心了!我等刚刚接报,东胡狼族攻破铁牢关,月老板请一定小心自己的货物啊!”守城官满脸堆笑道。
“多谢大人提醒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月如迦一边给守城官行礼,一边把自己的手腕上的金镯子摘了下来,硬塞给守城官。
守城官嘴上说着“月老板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却直接接过金镯子,戴在里自己手腕上。
虚惊一场,原来这守城官只是来提醒月罗迦小心胡人。
众人都已成功混入城中,王爷带人到了王府后门,撕了假胡子,门卫才认出王爷。
“王爷您这是到哪里去了,十万禁军统领薛彪大人已经差人找了好几次了!”管家一边迎接着王爷,一边说道。
“薛彪再遣人来问,一概回复本王不在。”
王爷回府后,和众人仓促的用过午饭,整个下午都在屋内密谈,反复推演着要如何智取龙城。王爷按照戒嗔和尚的计策,一封封手写着请柬,却盖上太子的印绶。一名名小校出了王府,将请柬送入龙城各个官署家中。龙城的各级官员,看了请柬才知道恭顺王已经回到龙城,只见请柬上写着:“本王逢太子谕令,召集龙城各级官员入王府,共同商议抗击狼族事宜。请各位速来王府,不得延误。”
守城官孙淼正在安排将士们守卫龙城,抵挡东胡狼族,却收到王爷的请柬,上面盖着太子的印绶。刺史不在,王爷又有太子撑腰,孙淼没有办法,也只能抛下手头军务,带了亲兵,直奔恭顺王府。孙淼和其他本地官员虽然已经知晓狼族入侵,但并不知道昨夜太子被王爷劫持的事情,更不知道刺史已死,怪只怪薛彪怕担罪责,隐瞒了真相。
孙淼带了几十名亲兵,赶到了王府门口,被门卫拦住。
“王府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薛彪无奈,只能让亲兵守在门外,自己进去。却再次被门卫拦了下来。
“为了王爷和太子的安全着想,将军请解下兵器,交于手下。”
薛彪心里已有不满,但也不好发作,只能把佩刀解下,交给跟随而来的亲兵。管家这才带着孙淼到了王府大院,只见龙城各级官吏都齐聚在此,而且已等候多时。他先是和各位都行了礼,然后站在一边候着,满脑子都是如何守卫龙城,抗击狼族的事情。可左等右等,半个时辰过去了,管家只是发了些茶果,众位官吏连王爷的人影都没见到。
孙淼急于安排守城事宜,就不断询问管家,“王爷究竟何时能来?”
管家冷言冷语地回答:“王爷正与太子议事,请将军稍候。”
各级官吏一听太子在此,也都不敢多问,只能耐心候着。可是又等了半个多时辰,王府之外已传来喊杀声,众位官吏都开始焦躁起来。孙淼是龙城守将,肩负着龙城防务和治安的重任,他实在没耐心继续在王府等候下去,就吵着喊着要回去。
管家叫来曹家五虎。五虎带着一百多名王府护卫,手持兵刃,将本地官吏团团围住。
那曹家五虎,本是清风山上的头领,这五兄弟膀大腰圆,凶神恶煞,此次被戒嗔和尚安排在王府拖住龙城官吏。
孙淼是龙城武官,在龙城军中说一不二,哪里受得了这的欺辱,怒骂道“你等是什么下三滥的东西,竟敢圈禁本将!”一边骂,一边就要硬闯出王府。其他官员多为文官,但看到孙淼发飙,也都跟着起哄,怒骂起来。
曹家老大病虎——曹鑫见到孙淼急不可耐,他又是守城军官,一旦放出去,恐怕会坏了王爷的大事。索性对四个弟弟喊道:“管他什么官职,绑了他!”王府护卫用利刃逼退其他官吏,四兄弟一拥而上,把孙淼捆地如同麻花一般。
那孙淼是龙城一等武官,除了凉州刺史,没人敢对他放肆,如今受了奇耻大辱,哪里肯善罢甘休,虽然被绑着,但不停地破口大骂。周围的文官也实在看不下去,上来要抢人。
那曹家五虎,土匪出身,天不怕,地不怕,只听命于晋王。五人本是西凉本地的牧民,因为征马令自己的马匹被官军抢去,索性揭竿而起,带着部众上山为匪。五兄弟才不管什么龙城守将,最小的兄弟,号称血虎——曹垚,最是脾气暴躁,嗜血成性,痛恨官军,抽出佩刀,架在孙淼脖子上,吼道:“再骂小爷剐了你!”
那孙淼本是一员虎将,从来就喜欢硬碰硬,见到一个小兵就这样威胁自己,就针锋相对的骂道:“狗东西,敢对本将亮刀子,等本将出去了,剐了你全家!”
那血虎,咬牙切齿,早已按耐不住,看到大哥曹金并未阻拦,当即一刀捅进孙淼前胸,朴刀穿胸而过,带血的刀尖从后背捅出。其他官吏早已看傻,不敢再聒噪,变得鸦雀无声。孙淼此时已说不出话来,嘴角不断淌血。曹金一脚踹在孙淼前胸上,顺势拔出刀来,鲜血四溅,孙淼倒地挣扎。那嗜血虎见孙淼倒地,还不解恨,当着院内所有官吏的面,又跺了十几刀,这才罢手。
病虎曹金走上前去,割下孙淼的头,高举过头顶,喊道:“王爷让我曹家五虎看好诸位大人,诸位切莫焦躁。我这四个弟弟脾气都不好,再惹出什么事情,我可管不了。”
众位文官看着满地的血污碎尸,都不敢再抱怨半句,只能静静候着。王府内暂时恢复了风平浪静,王府外却风起云涌。
晋王趁各级官吏都被圈禁在王府,就带了人马,出了后门,快马加鞭,直奔龙城南门而去。
南门守城小校,见到是王爷,赶忙上来行李,王爷也不理会,直接拿出太子令牌喊道:“狼族入侵,本王暂代孙淼接担任守城官一职。众位安心守城,不要生事,否则本王定斩不饶”。晋军诸将,二话不说,就涌上城头,守城的其他军士,一向和王爷熟识,也不曾反抗。
那混世魔王曾陵一登上城头,就展开青色的“晋”字大旗。军旗烈烈,迎风飘扬,埋伏在树林里的晋军看到南门旗号已改,一路狂飙,直奔南门。
守城小校才觉不妥,赶忙上前与王爷理论。却被黑牛当场砍死,尸首抛于城下。十几个提刀反抗的守城兵也被众位头领悉数斩杀,余下的守城兵四散而逃。
不一会儿,八千晋军,尽数涌入城中,夺下了龙城四门。固若金汤,前前后后修建了十余年的西凉首府龙城,就这样被晋王轻易拿下,而龙城的各级官吏还被圈禁在王府,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