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想她肯定是疯了才会跟着搞不清来历的陌生男子走,离开她赖以维生的暗巷,敢情她被家这个梦寐以求的词给迷惑了,任人摆布。
也许小雨过了太久阴暗的生活,彷彿过街老鼠无耻地度日,偶然些许光亮照射进来,便急于攀附住,这很不妙。
如果男子是披着羊皮的狼,如蛇蝎般擅长玩弄人心,小雨这种反应等于暴露心底最深处的渴盼,弱点一览无遗,容易遭别有用心的人控制。
小雨坐在华贵的汽车座椅裡,额角不停冒出冷汗,她担心自己上了贼车,在这密闭空间裡无处可逃,窗外的景物急速往后飞逝,她的心跳浮沉、眼皮跳动。
「怎么了?」
从车子开动后,男子握着小雨的手没放开过,此时感觉到她手心泛起涔涔汗水、发冷,不由得关心地问道。
小雨没说话,只是把手缩了缩,彷若想挣脱可怕的炼狱,男子忽尔感到胸口一窒,被当成怪物看待的感觉很差,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所爱。
「我有那么恐怖?」
男子锲而不捨又握紧小雨的手,他心忖或许还需要更多时间,让转世重生的她一点一滴忆起前世,既然明知如此,何必孜孜念念着患得患失?
小雨真的很害怕,怕男子对她的好是包裹糖衣的**,毁人于不知不觉间,她注视着他的侧脸,似乎想拆穿隐藏在面具下的真面目。
不料,没有小雨想像的阴谋诡计,莫非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整晚下来她只观察出男子的真情,对戒指前主人深厚且真挚的情意。
一下车,男子不由分说横抱起小雨,捨不得让她走路,洗完澡后帮她脚掌上的龟裂伤口细心上药,还帮她吹头髮梳理,呵护备至。
现在,小雨身上穿着男子略嫌宽鬆的衣服,站在五楼落地窗前冷眼旁观着底下熙来攘往的车潮、灯火通明的街景,宛如遗世独立,所有正在发生的、擦身而过的,她皆不感兴趣,也许天塌了她也不会皱一下鼻子,那样的澹漠。
男子说他叫水帝,多么霸气的名字,却与他优雅的样貌迥然相异,而他购置的这栋建筑是一套现代感十足的公寓,两房一厅,空间颇大、陈设简单、乾淨明亮。
水帝拿来一杯热可可,由后环抱小雨。
「以后这裡就是妳的家。」
小雨依然不习惯和人亲近,不禁彆扭地耸了耸肩膀,无视这句感人肺腑的发言,她无比清楚水帝做的这些,并非为了她本身,如若没有那戒指,在他眼裡她什么也不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交会的一天。
小雨当然不是水帝以为的她,所以他的住处也不会是她的归宿,她怀裡还攒着那块表,方才短短的时间裡,本性难改的她相中了更多值钱的宝贝,满脑子只想海捞一笔,打算等他睡着熘之大吉。
「早点睡吧。」
暗自打着如意算盘,小雨遇见水帝后初次开口,在他狂喜的神色下,被带进他房间的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后悔鲁莽的提议。
小雨以为两间房就是两人分房睡,没想到另一间是书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况且她半夜可是要当逃兵的啊!这下弄巧成拙了!
第一反应是倒退,然后还是倒退、再倒退,小雨马上飞也似的冲出了房间,居然在惊魂未定的状态下,也不管自己只穿了件男装,直接从水帝家的大门破门而出。
待小雨在电梯前冷静下来,看着金属门前瘦小的倒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没搞到好货也就算了,还一副狼狈样,怎么说都愧对这18年来偷手的专业,要是被同行打听到名声可要扫地。
顾不了那么多,终究得离开的,仅是比预定早了几个小时罢了,水帝没有追来,小雨便连忙下楼,迎面撞见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富丽堂皇的大楼小雨没来过,也不曾穿着男装在外晃荡,此时被认为是哪间有病的住户,放任女伴光着两条腿熘达任人欣赏。
「穿成这样想去哪?」
突如其来的人影把小雨吓得不轻,害她险些仰倒在地,所幸一条坚实的臂膀及时接住了她,下一秒,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人用一件大衣裹住,揽在怀裡。
不知何时水帝竟然赶在小雨前头,出其不意拦截住她,她非常确定在这之前没瞧见他尾随在后,想来这是第二次对他凭空出现产生疑惑。
「你究竟是什么人?」
水帝没有回答,避开众人在两人身上梭巡,那种审视又**的目光,迳自把小雨又带回家中,将她按坐在高级沙发上。
小雨见水帝的表情十分郑重,那郑重之中似乎隐含一种若有若无的决绝,不由得猜想他的身分可能相当特殊,不是寻常人可以接受。
然而跌破小雨眼镜的是,水帝拿出一个别緻的机械物品,赫然是早些时候被她摸走现在应该好端端在她身上的那只表。
焦点转移了,小雨吞了吞口水,彷彿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她死撑着面不改色,不敢伸手去摸索,确认赃物是否真的不翼而飞。
「这种东西,妳要多少我都给妳。」
小雨大吃一惊,原来水帝早就发觉,只是没有戳破,惊叹他入微的洞察力同时,也讶然他雄厚的财力,能让她过上一辈子安稳日子的东西,对他不过沧海一粟。
一方面,小雨极其认真地思索到底什么时候被水帝反将一军,不落痕迹地自老鸟偷儿怀中夺回本该属于他的所有物,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仔细想想也许和他的诡异来历有关,不晓得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再者,小雨不禁羡慕起仅一面之缘的美人,居然能让水帝这样条件优秀的男人倾出所有,想必有她独特的魅力所在。
「不要走,为了我留下来,好吗?」
水帝几乎抛弃尊严地恳求小雨,彷若生命中没有她作伴便索然无味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