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毅如愿以偿的接到了沈阳的S大的录取通知书,整个一个暑假,金父把乡里乡外的所有亲戚非亲戚都宴请了一遍,更是逢人便说金家出了一个本科高材生。金毅整个暑假也是在各个酒桌上碾转反侧,每日喝得醉生梦死,但不论他喝得如何大醉,躺在床上他总能听到唐雪娜在轻轻的呼唤:“金毅……”抬起头的金毅四处望去,只能看到自己家的家具,除此之外没有半个人。
还有一周就是开学报到的日子,金毅不想在离开BJ之前留下自己那个遗憾,于是他大着胆子按照唐雪娜之前告诉自己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家,走到门口的金毅胆怯了,他举起要敲门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他不知道一会将要见到唐雪娜自己该怎么控制自己的感情,更不知道她的父母会不会猜测出他就是致使唐雪娜变成现在样子的罪魁祸首,正在犹豫间,只见防盗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女孩迎面走了出来,金毅心里一紧,以为这个突然走出来的女孩就是唐雪娜,再仔细看时却根本是不认识的人。
“你好,你是?”女孩好奇的询问着金毅。
“我……我是唐雪娜的同学,想来看看他……”金毅有些紧张,他不敢抬头去看那个女孩。
“对不起,唐雪娜现在不在这里!”女孩撞上防盗门,转了两道锁,扭头就要朝楼下走去。
“哎……那等等,请问下,她是搬家了么?她现在在哪里住?”金毅紧随着那个女孩一边下楼一边询问道。
“她哪里也不在,她去属于她自己的地方了……”女孩突然站在楼梯口背冲着金毅说道“你是金毅吧?”
金毅被这个女孩的话语问道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顿顿的说道:“是……请问你是?我们认识么?”
“我们不认识,我也根本不想和你这种人认识!”女孩红着眼回头怒气冲冲的看着金毅。
“你……你别这样,到底你是……你怎么知道我……”
“我姐姐要不是你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么?金毅,你知道我姐姐最大的梦想是什么么?她希望能成为一名交响乐队里的大提琴手,她还想成为一名歌手,可如今,她所有的梦想都被你这个混蛋给夺去了,你还有脸来干什么?算你走运今天我爸妈带小弟出去了,要不然,你自己知道后果!”
“你是雪娜的妹妹?”金毅惊恐的看着面前女孩,确实仔细看时,女孩眉宇之间与唐雪娜却有几分相像。他也突然想起唐雪娜曾经告诉他有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她的妹妹只比她小一岁,但因为家里执意想要男孩,在雪娜和她妹妹都上初中之后,他们又多了一个小弟弟。
“我姐姐能原谅你,我不会原谅你,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肯定会告诉我爸妈,到时候你知道后果!”
“我不走,我知道,你姐姐一定和你无话不说吧,她能把我的一切告诉你,就足以说明了,你还是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吧,我……求求你!”金毅说着给女孩跪了下来,他自小就争强好胜,从不对任何人服输,给人下跪,是金毅抛弃了一切尊严,他只想知道唐雪娜的下落,只要能知道,再大屈辱他也愿意受。
“你!你干嘛啊你,这是在楼道里,你一个大老爷们,干什么?”女孩四处张望着紧张的说道。
“你告诉我吧,不然我绝不起来,我想明白了,即使你告诉我父母,我就是放弃上大学也要赎罪,只要我能见到雪娜,你让我干什么都行!”金毅跪在地上含着泪水说道。
“你……你愿意跪就跪吧,我是不会告诉你,我现在去三院去看我姐姐的!”女孩说完扭头便朝楼下走去,金毅听到后马上站起身跟了过去,女孩看看他没有说话,两人一起坐上了去往三院的公交车。
公交上没有几个人,金毅坐在女孩身边,看着她的侧脸,她发现女孩的侧面和唐雪娜异常相似,但是性格却和她姐姐完全相反。
“你乱看什么!”女孩转过头瞪视着金毅问道。
“对不起……我是看你很像你姐姐……”
“我像我姐姐?哼……我姐姐要是我这样的性格,会被你欺负成那个样子?”女孩一边说一边流下了眼泪“金毅,你知道以前每个月我姐回来和我聊得最多的是什么么?就是你,我们一个月才见一次面,回来在我们的房间里她总是跟我提起你多么好,多么心细,多么会照顾人,她那么在乎你,可你呢?在她出事以后你死去哪里了?你连个面都不露,你知道她多痛苦么?她为了你都去跳楼了,你在干什么?”女孩越说越激动,车上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唉……我说过,是我对不起雪娜,我会赎罪的……”金毅靠在座位上闭着眼说道。
“赎罪?你能怎么赎罪?就是把你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恨,你知道我姐她现在……算了,一会你自己好好看看吧!”女孩也看向窗外不再理睬金毅。
“那个,你叫唐什么啊?能告知下么?”金毅低着头轻轻的问道
“不能,我叫什么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女孩怒气冲冲的回了一句,从此二人这一路都彼此不再说话。
坐汽车颠簸了1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了位于近郊的三院。女孩下了车径直在前面走着,而金毅只能默默的在后面跟着她。
办理好了探视,女孩一路走到了三楼,金毅也只得在后面紧跟着她,在305病房前,女孩停了下来,她通过猫眼朝里面看了看,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一名护士走了出来随手又关上病房门。
“唐蕊,你来了?”护士朝着女孩叫道,金毅看着女孩默默的记下原来她叫唐蕊,看这里的护士和她这么熟,显然她经常过来看她姐姐。
“我姐她怎么样?睡了么?”唐蕊紧张的问道。
“不太好,你最好现在不要进去,有点暴力,刚刚稳定一些,要不,你先在外面找个地方待会吧,等她情绪好一点,你再进去?”护士正说着,只见金毅走过去就要推开病房门。
“哎,哎,小伙子,你谁啊?现在不能进去,病人……”护士还没说完,金毅已经推开门走进了病房。这是一间独立的单人病房,房间很宽敞,还有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在靠窗子的单人床上,唐雪娜穿着病号服安静地坐在白色床单上,她听到推门声回头朝金毅看去,金毅看到她那憔悴的脸庞,两眼一红,飞奔过去跪在她的床沿前握起她的手说道:“雪娜,雪娜,我是金毅,你怎么样了?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你怎么这么憔悴?啊?”
“金毅?……“唐雪娜疑惑的问道。
“是啊,我是金毅啊,你看你,怎么头发也这么乱?你以前不是这样啊,你不是可喜欢整洁了么?“说着金毅就去捋她的长发。
“金毅,你别动我姐,她会……“唐蕊还没说完,唐雪娜一把将两只手狠狠地恰住金毅的脸,指甲狠狠的掐进了他的肉里,门口的护士看到连忙一边按门口的电铃一边说道:”小伙子,你千万别再刺激她,她现在暴力性很强,我马上叫医生来给她打安定!“说完便急忙跑了出去。
“姐,姐!你别这样,以前的你是舍不得的吧?你快放手,他是金毅,是金毅啊!“唐蕊也趴在床边哭着说道。
“金毅?金毅?金毅?“唐雪娜反复叫着金毅的名字,但手指更用力的往金毅的脸上深深的掐了下去。
“是我……嘿嘿,雪娜,你这样是不是挺痛快的,你……你受苦了,你要是这样能快乐一些就掐的更用力些吧!“金毅被掐的出了血,但他依然苦笑着红着眼看着唐雪娜。
门口几个医生跑了进来,他们一把将唐雪娜按倒在床上,旁边一个医生马上为她注射了一针安定,被按到的唐雪娜歇斯底里地大喊着:“金毅!孩子!金毅!金毅!……”直到安定的药效上来,她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金毅走过去,握起她的手呜呜的痛哭起来,在一边的一名医生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探视时间过了,你们也是的,难道不懂规矩么?病人在有暴力倾向的时候不能进来探视!你们还是赶快出去吧,不要进一步刺激她!”
“不……我不走,我曾经就放开了她,可如今她都不认识我了,我再也,再也不放开她了,雪娜,你醒一醒,你醒来后就能认识我了吧?”金毅哭着用力的握着唐雪娜的手不愿离去,旁边的医生只好一边一个将他架了起来。
“雪娜,你放心,我大学四年,不,不止大学,你一天不醒来,我金毅这辈子不会再找另外一个女孩,我发誓,如果我再次违背誓言,你就亲手了解了我吧,雪娜!”唐蕊听到后惊讶的看向金毅,旁边的医生随即将金毅架了出去。唐蕊走到床边,把被子为唐雪娜往上盖了盖轻轻的说道:“姐,你说,咱们还能信他么?”
医院的门口,金毅的脸上一道道的血印,他坐在台阶上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你怎么还会抽烟呢?”唐蕊说着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就是个痞子,没有半点优点,可雪娜就像女神,将我从黑暗中一步一步领了出来……”
“是,我姐将你领了出来,可你却把我姐永久的留在了黑暗中!”
“对不起……”金毅低下头流着眼泪说道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唐蕊站了起来“金毅,你刚刚说的话是真心的么?”
“当然,我说到做到!”
“好!我姑且相信你,你不要以为我姐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她什么都知道,我姐真正暴力起来,要比刚刚不知道危险多少倍,可她最对你这样,说明她还是认识你的,但这些印痕也是她对你的惩罚!”
“也许吧……”
“金毅,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吧,你要是想看我姐,自己随时都能过来,但最好不要在我爸妈在的时候过来,我们俩最好也不要再见,后会无期!”说完,唐蕊自己径自朝车站走去。
金毅一个人郁闷的抽着烟,一根接一根,知道天色昏暗,他才站起来,看着远处的火烧云,再看看医院的一个个窗子,他不知道哪一扇窗是唐雪娜的,他只得对着窗户喊道:“雪娜,我会永远等你,等你清醒的那一天,我金毅说到做到!”
两天后,金毅到了要去学校报到的日子,他在BJ站等车,站台上只有石亮在送他。
“刘凯去了HN,张小雨去了武汉,我去沈阳,就你和林翔留在BJ了!”金毅看着石亮苦笑着说道。
“你错了,还有马璐!”石亮提醒他道。
“哦,对对,还有马璐,对了,他们两个呢?怎么只有你过来了?哥们一走就不知道猴年马月回来了?也不送送我?”金毅抱怨的问道
“他们……不太好,出了一些事情……”石亮犹豫的说道
“怎么了?”金毅紧张的问道,石亮正想说什么,只见广播告知火车就要开车了,他只得无奈的说道:“行了,快上车吧,具体情况,你到了那边我给你发email吧!”
“还是写信吧,那玩意我八百年都不打开一次,这叫什么事情啊,刚刚大学开学啊,看来就得苦了你了,又得当调和人了吧?”金毅苦笑着
“行了,知道你学法,现在就开始玩专业术语了,赶紧走吧,你总不会是想腿儿着去沈阳吧?”
“好了,哥们走了,再见!”金毅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摆了摆,他走上车前,朝天空看了看,轻轻的说了句:“再见!雪娜,等着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