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珍与王士南等随从来到了高邮,他们终于在码头上找到了朱瑞租用的一艘快船,船老大说公子与夫人正在码头上那家大酒楼里招待朋友。沈廷珍顺着船老大的手向那酒楼看去,他满腔怒火立刻冲了过去还顺手抄了根棍子。王士南踹开了包厢门,沈廷珍看见朱瑞正在与一群东厂官校坐在一起把酒言欢。沈廷珍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换上笑脸道:哎呀,瑞八爷,好巧呀,我还以为认错了呢。朱瑞笑道:沈老板呀,真是很巧,来,来,坐下来,我给你介绍我几个哥们。沈廷珍坐下来,朱瑞对目瞪口呆的赛牡丹道:牡丹,继续弹你的琵琶。赛牡丹又开始弹起了琵琶,朱瑞指着身边的一位阴狠角色道:这是东厂四大天王,新任四卫营前哨试百户李大人。他又指着另一个秃头道:东厂班头周冕周班头。沈廷珍久走江湖自然听说过赤练蛇李凤,这家伙现在深得东厂提督太监尚铭的信任,与章瑾、周冕、李玉并称东厂四虎。沈廷珍后脊梁发凉微笑道:幸会幸会,鄙人山西沈廷珍。李凤阴笑道:听说过,大富豪,兄弟们才是幸会。沈廷珍真心想溜掉但却不敢起来,他咳咳道:不知沈某人可有幸运敬一杯酒为李大人接风洗尘。李凤端起酒杯道:来者都是客,坐下都兄弟,喝。沈廷珍真是如坐针毡,做买卖的最忌讳与厂卫之人来往了。朱瑞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李兄,你们这次往哪里去,我还想继续做东呢我也正要往江南去呢。李凤道:做东不必了,兄弟们盘缠不够了,还望朱兄施舍一点。朱瑞掏了几锭银子放到桌上道:兄弟我来的匆忙,也就这么多,您先拿着,哎,沈老板,你也赞助一些吧。沈廷珍道:你这家伙还真小气,几位上差来办事,你就给这点银子,打发什么人呢。沈廷珍起身递给李凤一张银票道:弟兄们先花着,等瑞八爷钱还给我了全部送给你们。李凤低头看着银票竟然是一千两不禁喜出望外,听到沈廷珍说这话之后李凤问:多少钱?朱瑞脸色开始苍白起来,沈廷珍道:五千两,那个瑞八爷,回来你把银子就直接给李大人与兄弟们吧。兄弟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李凤心领神会道:您慢走,下次我请客。朱瑞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在下还要赶路。李凤冷笑道:瑞八爷,怎么着也得把沈老板的五千两留下来吧。朱瑞道:你听他胡说八道。李凤对八爪鱼周冕道:老周,把小娘子带到隔壁去问话。周冕与两个番子带着赛牡丹到隔壁去了,朱瑞头冒冷汗干笑道:李兄,咱们认识可很久了,你不能这么对我吧。李凤嗤笑道:你个骗子,早该抓你进去了,你是自己交代呢还是弟兄们动手。朱瑞道:我是真没有钱呀,别听他胡说。李凤道:等小娘子口供来了我再问你。赛牡丹口供来了,她证实朱瑞确实骗了沈廷珍五千两。李凤照着朱瑞就是两耳光恶狠狠的道:交出来。朱瑞跪在地上捂着脸道:别听那婊子胡说。李凤拔出了刀往桌子上一扔道:有没有。朱瑞颤巍巍的交出来三千多两银票道:我,我就这么多了,你可以搜。李凤收起银票道:搜。番子们上去有搜刮出来一些散碎银子连佩玉都摘了,李凤笑道:就这样吧。他把朱瑞送的几锭银子丢到地上道:这些足够你回京城了,娘的,你个骗子,下次别让老子看见,看家你一次打一次。东厂官校扬长而去,朱瑞爬起来坐在包厢里喝闷酒。沈廷珍又溜溜达达进来笑道:瞧瞧,瞧瞧,这都打肿了呢。朱瑞干笑道:沈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沈廷珍道:写一张五千两的欠条给我。朱瑞道:钱我已经给他们了呀。沈廷珍道:王师傅,给我打。王士南正要打,朱瑞跪下来道:我写还不成吗?朱瑞借来纸笔写下了欠条,沈廷珍道:一个月内还我,不然我打断你一条腿,三个月后在打断一条。沈廷珍扬长而去,赛牡丹走进来扶起朱瑞,朱瑞照脸就是一耳光道:叫你出卖我。赛牡丹哭道:他们打我还要刮花我的脸。朱瑞道:这回好了,老子要喝西北风了。朱瑞与赛牡丹上船继续南下,这天他们到了扬州城,朱瑞就思量着把赛牡丹卖到妓院去换钱花。于是他哄着赛牡丹打扮的漂漂亮亮给它花了张画,然后朱瑞就带着画到扬州廋西湖一带的妓院去向老鸨们兜售赛牡丹。扬州廋西湖那是一等风流场所,盐商们但官贵人们每天都在这里寻欢作乐一掷千金。他在一家妓院里看见周彧家的老大周瑭与几个人坐在厅里一起听曲儿,于是他走过去笑问:周少爷,好巧呀,你怎么在这里?周瑭看见朱瑞笑道:八哥呀,太后派我出来找我三叔云端大师的,我这不得空与几个朋友一起玩玩嘛。你这是打哪儿来。朱瑞道:我是来找人的,没找着,明个我就回南京去了。周瑭道:早听说你在江南,我也要去南京呢,不听曲了,咱们找个房间坐下来喝酒。周瑭起身为朱瑞介绍自己的朋友,魏国公府的老二锦衣卫千户徐佐与隆福盐号的少东家胡全忠。徐佐的哥哥就是魏国公徐俌,他以前是御前带刀勋卫随他哥哥在京居住,后来魏国公奉祀南京管左军都督府事宜他也就回到了南京。徐佐过去在京常带着周瑭玩乐,徐佐好诗词曲赋爱听曲唱戏自命风流,他爱吹箫时常拿着支玉箫随性吹奏人称玉箫太岁。几个人刚刚坐下来只见门外闯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锦衣少年,他腰上挎着把金刀看见了周瑭就打。周瑭抱着头就跑,朱瑞问:这是什么人呀?敢打周瑭。徐佐笑道:金刀太岁许泰,周瑭的小舅子呀。朱瑞道:可不就是他,乖乖。徐佐道:好扫兴呀。朱瑞知道这两位都是江南阔少于是就咳了咳道:不如到我那里,我那里有个善弹琵琶的美人儿,叫她弹几曲给咱们听听。徐佐道:好呀,走。朱瑞就带着两位公子来到客栈,他叫赛牡丹出来弹琵琶唱曲。徐佐还好只是关注曲子旋律还热心指点,而胡全忠则完全被迷住了整个人神不守舍。朱瑞暗自庆幸,赛牡丹一定会卖个好价钱,他叫来了酒菜三个人推杯换盏并叫赛牡丹坐在胡全忠身旁。胡全忠是个色鬼,他越喝酒丹田底下越难受,他恨不得马上就把赛牡丹按在身子底下以逞其**。半夜三更徐佐与胡全忠才离开,但是胡全忠很快就转了回来。他开门见山的说自己想带走赛牡丹,朱瑞想了好一会儿犹犹豫豫支支吾吾道:五千两。胡全忠拿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道:这是祺瑞钱庄五千两银票,你走你的,人留给我。朱瑞道:那我就走了。朱瑞随即带着五千两银票连夜离开了扬州,第二天他从仪征坐船过江来到了大明朝的陪都南京。
南京是大明朝开国之初的国都,永乐朝迁都北京之后这里留下了一套衙门称陪都,从那时起这里就是江南的政治中心也是商贾云集汇集天下财货的繁华富饶之地。朱瑞从北京跑到南京躲避赌债,这一年多他一直寄居在南京守备大臣衙门。南京协同守备大臣修武伯沈煜与朱瑞私交甚厚,所以朱瑞寄居在衙门里好吃好住还有丫鬟侍候着。可惜沈煜本就好色,这几年在南京花天酒地纵情声色掏空了身子,朱瑞回到衙门的时候才发现好朋友已经一命呜呼了而新任南京协同守备毛锐也已经到了。伏羌伯毛锐向来讨厌朱瑞这个骗子,他一到任就把朱瑞在住处的物品扔到马厩旁边,朱瑞现在兜里有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什么也没拿。他知道沈煜的儿子沈祺明天要送父亲回京安葬,于是一大早就赶到了水西门码头送老友一程。南京守备大臣成国公朱仪特地赶来相送,南京协同守备太监钱能也来到了码头还代守备太监安宁送了祭品。朱瑞与钱能的大哥死掉的那个钱义关系很好,他知道钱能与尚铭同一年进的宫两个人向来不和睦。他原本是云南镇守太监,因为贪暴被当时的云南巡抚王恕所弹劾,王恕被调往江南做了巡抚南直隶左副都御史,钱能也在言官们的群起而攻之中悄悄地被革去云南镇守差事到南京闲住。这次朱瑞回来钱能竟然做了协同守备太监,朱瑞就像挑拨一下钱能与东厂提督尚铭的关系。朱瑞上前拜见钱能,钱能笑道:八弟呀,你也来送老沈。朱瑞道:修武伯待我不错,我一定要来送送。他走进两步低声请钱能到一边,他对钱能说:我在扬州偶遇一帮子东厂官校,带头的是东厂四虎之一的李凤,他们说他们这次到江南是奉了尚铭的旨意来调查安宁安公公这几年贪污受贿之事。钱能愕然问:什么,东厂官校来到了江南?还要查安公公?朱瑞道:李凤酒喝多了跟我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也许只是说着玩玩的吧。钱能阴笑道:这个刷马桶的,刚刚进了司礼监就想来玩阴的了。朱瑞问:刷马桶的?司礼监?什么意思?钱能道:尚铭以前是给黄赐黄公公刷马桶的,前几天司礼监来了文,说这个刷马桶的蒙万岁恩典已经成为司礼监随堂太监了。朱瑞笑道:司礼监太监,那岂不是钱公公你也得听他的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钱能啐了一口吐沫道:他算个鸟。
人总是有喜怒哀乐,天生就讨厌某些东西,比如钱能厌恶尚铭那就是没法改变的。两个人的恩怨那得追溯到皇帝即位之初,尚铭在斋宫守夜偷吃了一块祭祀的糕点,他还拿给钱能吃钱能看他吃了因为饥饿也就吃了。谁知道管事太监来查夜发现了糕点少了,尚铭就立刻揭发钱能偷吃的糕点,钱能百口莫辩被打的差点死掉。每每回忆少年时代这个故事钱能屁股后面还疼得要命,可是这个混账玩意竟然在宫廷内步步高升如今还做了司礼监太监之一。今个他还敢派走狗到江南来查安宁,也不知这个混账玩意安的什么心,难道是连带着把我也收拾了?钱能回到南京皇宫东华门内的守备太监官署,他马上去向安宁通告东厂番子南下的这个消息。安宁一向在南京招揽词讼贪污受贿离他老远都闻得见他身上的臭,他自知自己根本经不住调查所以立刻一口气没上来瘫倒在椅子上。小火者们乱作一团,又是掐人中又是喂茶水,钱能朝着安宁脸上吐了口冷水才将安宁激醒过来。安宁道:怎么办,怎么办。钱能道:怕什么呀,咱们一起去找黄公公,听他怎么吩咐。安宁坐起来道:对对,请黄公公拿主意,请他老人家拿主意。安宁、钱能一起去孝陵卫拜见在这里养老的前司礼监掌印老太监黄赐,他从成化十三年被贬到这里做司香便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整日激情于山水舞文弄墨。说是半隐居其实南京城内外乃至于北京哪一件事情他不关心,这南京城中的守备太监安宁、协同守备钱能、织造太监陈祖生等人哪个不是他的门生与弟子。他的侄子黄琳现在是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实际上控制着南京锦衣卫,而他的其余侄子侄孙也都在南京锦衣卫当差耳目遍布南京内外,而远在北京的怀恩、覃昌对这位老大哥也是敬畏有加岁时派人问礼不绝。年纪大了黄赐也懒得再争权夺利,他在这清幽的孝陵卫陪伴太祖养尊处优写字画画十分快活。安宁与钱能来到孝陵卫,他们见了黄赐都自觉地跪下来,安宁哭丧着脸道:老爷子,尚铭派了官校来了江南,据说是来查儿子的,您老看着是怎么回事,儿子一向是孝敬万岁与贵妃的,不曾有什么大错呀。黄赐写好一个大字坐了下来,他端起茶水茗了一口道:慌什么,不是来查你的,这群孙子去找了黄琳,请他派出南京锦衣卫缇骑协助抓一个叫做郭万清的钦犯。安宁问:真的不是来查我?钱能问:郭万清?哪个衙门的官员?还是武官?黄赐道:据黄琳说是个江湖人物,在江南颇有些威望,东厂说他勾结北虏里通外国是个奸细。钱能道:抓一个犯人何必这么麻烦,一纸公文过来有司自会办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东厂出来抓一个江湖人物,这里边会不会有其他的文章,或者只是一个借口。黄赐想了想道:你们去找黄琳,叫他派人把他们监视起来,看看他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安宁忧心忡忡回去就病倒了,钱能只好一个人去锦衣卫向黄琳传话,黄琳道:我知道了,我已经派了黄灏去办这件事,他们就住在南京锦衣卫官署做什么事儿都逃不过咱的眼睛。钱能问:他们到底来干什么?真的只为了抓一个江湖人物吗?这个时候黄琳的大儿子黄灏走进来道:父亲,啊,钱三叔,东厂那几个人说明天就要去苏州府办差事,请我们派给八十人全副武装并带强弩予以协助。黄琳道:去干什么。黄灏道:逮捕钦犯郭万清,据说那个人是一个帮会的头目,盘踞在太湖之中的西洞庭山上。黄琳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呀,黄灏,你去把吴指挥请来,我来问问他。黄灏应声出去了,钱能问:是原来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吴绶吗?黄灏道:他与汪直闹翻后被打发到南京来做指挥使,这几年清心寡欲从来不问卫事全部交给我,算是个识时务的。他以前是个江湖人物,后来才从的军,我想他一定知道这个郭万清的底细。钱能道:我与他哥哥贵州总兵官吴经关系不错。黄灏将吴绶请来,黄琳钱能起来与他见礼,吴绶十分恭敬有礼颇为识时务。黄琳就问起郭万清何许人也,吴绶道:风尘四侠之一,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侠客。黄琳问:那他为什么会里通外国呢?吴绶道:江湖上到流传着这件事的始末,也不知真假,黄大人若想听听我可以说来,大家就当一件江湖奇事听着好玩。黄琳道:说来听听。吴绶道:说是小王子即将南来大举入侵,宫里尚铭尚公公十分担心汪直与威宁伯王越借机击败小王子立下战功挽回皇上的信任,于是通过东厂狱中被俘获的蒙古奸细王尔烈与小王子取得了联系。他派出他侄子尚璘出塞劝说小王子今年不要南下自行北去,他将有时间有办法把王越这个鞑靼的心腹大患铲除掉。郭万清与忠武大侠常继业等人去塞外刺杀小王子却得知小王子计划北去,他们在归途发现了尚铭的密使并查明了他们的阴谋。东厂与蒙古人追杀郭万清等人,常继业死在了草原而郭万清、龚碧霞、杜怀礼等三人则被东厂按照奸细通缉必欲除之而后快。黄琳听得目瞪口呆道:有这等奇事,这江湖之上果然是无奇不有。吴绶道:只是江湖传闻而已,不过,这个东厂首领官李凤外号赤链蛇,他哥哥叫李龙,乃是丐帮叛徒为郭万清用帮规处置,所以两个人有不共戴天之仇。钱能道:这传闻听起来匪人所思,但倒像是尚铭的处事风格,他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黄灏道:如此听来,这郭万清倒是位江湖义士,我们去抓他岂不是助纣为虐。吴绶道:确实如此,钱公公可能不知道,这位郭大侠与应天巡抚王恕王大人是忘年交,能与王大人相交之人岂会是作奸犯科之辈。钱能道:如此关我们屁事,就说正旦将近抽不出人手,叫他们自己去好了。黄琳道:他们有司礼监传的万岁口谕,令南京锦衣卫协助。吴绶道:无非是出工不出力,跟着他们玩就是喽。黄琳看着吴绶笑道:那就拜托吴大人带着黄灏跑一趟吧,这个分寸您应该很会把握的。吴绶道:大人拜托,我自当从命。
第二天,东厂官校与南京锦衣卫的缇骑前往苏州府抓捕郭万清,李凤这个时候才派人知会巡抚应天王恕与苏州知府刘瑀。这个时候已经是腊月里,天空阴沉沉的寒风也开始刺骨,气势汹汹的缇骑到达苏州宣读朝廷逮捕人犯的驾帖:查人犯郭万清、白玉峰、龚碧霞、杜怀礼四人罪犯通虏藏于苏州府境内,着令东厂前往缉拿到案,有司协助不可推脱敷衍。刘瑀只好点起苏州知府衙门下三百弓手捕快由自己亲自带领前往太湖西洞庭山,这个时候天空中开始飘雪北风凛冽如此严寒在江南倒是罕见。烟波浩渺的太湖之中有东西洞庭山,自从南宋开始陆续有北来士人本地乡绅居住,明朝开始许多苏州东西洞庭山出身的商人走出江南走向全国成就了闻名天下的“洞庭商帮”,成化朝全国最大的几个布商丝绸商人都是出自东洞庭山号称衣被天下。较之东洞庭山西洞庭山更加清幽,除了本地土著人迹罕至人称太湖仙岛常有奇人异士在此出没。也不知什么时候,岛上林屋山东麓建了一座伍子胥庙。这个伍子胥曾经做过乞丐所以被许多乞丐当做祖师爷,而他那种快意恩仇爱憎分明的精神又与江湖许多好汉的心意相合。大约在永乐年,苏州府的乞丐头子张皮雀来到西洞庭山隐居,他死之后徒子徒孙们便在他的坟墓周围营建房屋多年之后就成为了江南丐帮的祖庭与总舵。从苏州丐帮到江南丐帮再到江淮丐帮乃至于今日之丐帮,至少江南乞丐把这里当做自己的总舵已经有百年之久中间八代帮主都葬于张皮雀墓周围。第九代帮主郭万清使得丐帮这一江湖上最下九流的门派成为赫赫大帮领袖江湖,而这分威望与名声近日终于给丐帮带来了灭顶之灾。东厂提督尚铭已经把丐帮列为非法严令各地查禁,这虽然是荒唐可笑但丐帮在西洞庭山的总舵却首当其冲的遭到了打击。东厂原本以为赫赫大帮会在郭万清等人的带领下拼死反抗,那么你丐帮不反也算是反了东厂就可以大开杀戒在全国各地公然捕杀丐帮骨干与帮众。但是当东厂在林屋山东橘子渡登岸的时候却发现偌大一个伍子胥庙已经空无一人,门前立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粉身碎骨浑不怕,留取丹心照汗青”。李凤咬牙切齿吼叫道:郭万清你个孬种,出来呀,做什么缩头乌龟。他一脚踢飞牌子对秃鹰周冕道:放火,把这里给我烧了。周冕道:这事情做得有点绝了吧,会遭到天下英雄唾骂的。李凤怒道:烧,天打五雷轰那也是老子的事情,这个雷不要你顶。吴绶道:这是先贤伍子胥庙,你烧了不仅是对先贤不敬还有损万岁英明,还望李老弟三思。李凤道:去他妈的先贤,烧了,不然老子真成了笑话了。周冕,动手。周冕只吩咐手下去林子里捡来干柴树枝点起了篝火,十几个番子各自点起了火把准备去火烧丐帮总舵。吴绶怒道:你们这样做是要天怒人怨的,这里是江南先贤的庙宇是江湖上快意恩仇忠义侠气的根本,我是南京锦衣卫指挥使,我不允许你们这么做。李凤道:那么你是一定要与东厂为敌了吗?吴绶道:驾帖只说逮捕人犯,没说可以纵火焚烧先贤庙宇。李凤道:这里是贼人盘踞的巢穴。两个人正在争吵,太湖之上突然刮了大风,一阵风卷起篝火烧向东厂番子与锦衣卫缇骑。众人惊骇四散逃开,李凤愕然待在那里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咬咬牙道:好吧,吴指挥,我给你面子。东厂官校一无所获退出了西洞庭山,李凤灵机一动想起了郭万清的未婚妻顾真妃可能还在苏州,到了知府衙门他便叫衙役带着周冕等几个番子去拘押顾真妃。吴绶道:李大人,你这样做岂不比烧那个伍子胥庙更加遭人记恨,据我所知人家刚死了父亲兄弟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家守孝,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李凤恼怒道:吴大人,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干扰东厂办案,不然大家可就都不好看了。吴绶冷笑道:老弟,你这是犯了江湖大忌,将来只怕死无葬身之地。李凤道:不劳你关心了,老子死有余辜,乐意天打五雷轰。黄灏十分好奇的问吴绶:这个顾真妃就是人称江南第一美人的那个吗?吴绶道:就是她。黄灏问:她真的有传说中那么漂亮吗?吴绶道:我也没有见过。过了一会儿有个番子慌慌张张跑进来报告:苏州府木渎巡检司巡检冯济打伤了周冕,带着顾真妃逃跑了。李凤怒道: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刘瑀道:下官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李凤道:请即刻派出衙役四处搜捕。李凤随即带着手下冲了出去,黄灏问吴绶:我们怎么办?吴绶道:咱们也出去搜,看见了就放人家离开,没必要跟个女人过不去。黄灏点点头,李凤回头来说:吴大人,你还坐着做什么,请带人负责向北搜索封锁运河与道路设置关卡盘查。吴绶点点头道:知道了。吴绶与南京锦衣卫官校在苏州城北面设置了关卡盘查路人,黄灏问吴绶:这个冯济是什么来历,怎么就敢弃职搭救顾真妃呢。吴绶道:他是丐帮五大长老之首的冯半仙的儿子,名列江湖四大名捕外号金鹞子。李凤不是丐帮的人,他不知道冯济的底细。冯济怎么会不救顾真妃,他一定会。黄灏道:那么他会往哪里走呢,我们会遇上吗?吴绶道:会的。黄灏看着吴绶笑道:这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吧。吴绶道:我本江湖中人,迟早回到江湖去,这一身官袍也披不了几天,此时不沽名钓誉积累阴德将来我还怎么混迹江湖。吴绶的话黄灏似懂非懂,吴绶道:我们就在苏州待两天,关卡明天中午就撤掉打道回府。吴绶与黄灏就在苏州以北的官道旁的一间茶社里喝茶,风雪之中驶过来一辆骡车骡车上有个身材精壮的黑衣马车夫。锦衣卫拦住骡车盘问,吴绶走了过去问:去哪呀?这马车夫淡淡一笑道:江湖。吴绶奥了一声问:马车是什么人呀?马车夫道:是我媳妇与女儿。吴绶咳咳道:黄灏,你过来,掀开帘子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嫌犯。黄灏走过来掀开帘子,他看见马车里坐着两个女子,一个是四十岁上下的美妇人还有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低垂着头,黄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这么动人心魄的女孩子,黄灏这一刻突然知道了吴绶叫他来看一看的用意。你不是想见一见那江湖上有名的美人顾真妃吗?黄灏回头看看吴绶,吴绶笑道:没什么情况吧。黄灏道:没什么,放行吧。骡车走了,只听那马车夫大声道:得饶人且饶人,绿水青山好相见。黄灏问:那是顾真妃吗?吴绶道:你这小子本性善良敦厚,不至于回去告密吧。黄灏怒道:我也是讲义气敬佩英雄好汉的。东厂官校在苏州搜捕了一天一夜毫无收获,李凤只好带着手下离开了苏州府返回了南京城。黄灏回到南京向父亲报告,他省略掉了自己放走顾真妃这一段,黄琳道:你继续安排人给我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且说李凤回到南京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本来想到江南将丐帮连根拔起谁知道丐帮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真的不知道回去怎么向尚铭交代所以心中十分郁闷。周冕叫他一起去秦淮河游玩,李凤虽不好酒色但因为烦闷所以也就随着周冕前去消遣。这南京最为人所乐道的就是秦淮河的六朝金粉,还有那曲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秦淮河两侧的酒楼、妓院、戏院、赌场与各种店铺鳞次栉比沿河分布,每到夜晚的时候夫子庙一带更是灯火通明是闻名大江南北的不夜之城,而这里每年都举办花魁大赛每年都会有花魁娘子产生更可以称作一时之盛事。东厂官校全都便装出行以免惊世骇俗,他们全都是第一次来南京秦淮河游玩随着人流几乎都迷失了方向,这一眼看去全是人摩肩擦踵男女老少士农工商尼姑道士千奇百怪。突然间有人喊道:李兄,李兄。李凤抬眼看去就看见了骗子朱瑞,李凤骂道:你这厮还敢来,找打呀。朱瑞笑嘻嘻道:凑巧看到你们,我总不能不打招呼吧,看你们连北都找不着,还玩什么,不如我来做向导吧,你们管我个吃喝就行。周冕也正烦恼,他笑道:好呀,你知道,我一个西北土鳖,哪见过这场面,你来做向导,带我们去好玩的地方玩玩。周冕看着李凤,李凤道:要敢骗人老子宰了你。朱瑞问:你就说你们今晚准备花多少钱吧,我就带你们去你们玩得起的地方。李凤问:怎么个意思?欺负弟兄们没钱是吗?朱瑞道:这秦淮河上你一天一万两也花的了,几十两也玩的,咱不是想玩个舒坦是不。李凤道:按照五百两来花能去哪里。朱瑞道:那就只能去迎宾楼那一带玩玩。周冕道:我们想见识见识花魁娘子。朱瑞道:去年三甲前三名的没有千儿八百两你出不来。李凤道:老子就要去看看,我就不信了,怎么就那么贵,婊子都是金子做的呀。朱瑞道:如果是状元榜眼探花坐镇的酒楼,进店大厅里最低得花一百二十两,包厢雅座三百两,这是最低呀。如果想请花魁娘子单独来陪酒,坐一炷香另外加付二百两礼金,如果唱曲儿每首曲子再付五十两。进店是按人头算的,你这几个人呀,进去一个人就得付二十两名曰闻花香钱。如果这么算来最低千儿八百两已经没有了。李凤道:咱们就去有状元的酒楼。朱瑞道:算了吧,不要去了,一千两真的不够我们玩的,不如您一个人进去我们在外边等你。李凤怒道:屁话,走。朱瑞看看周冕道:这要是付不了账,毕竟是南京,咱们可不许胡来。李凤道:再说老子扇死你。朱瑞领着李凤等六个人来到了夫子庙中段花船码头旁的万花楼,朱瑞道:这就是江南最豪华的青楼万花楼,里边当家姑娘是今年的花魁娘子武陵春。周冕仰起头看着这辉煌的酒楼啧啧道:看起来就不便宜。朱瑞问:进不进?李凤道:进去,坐包厢,叫花魁,好酒好菜,听曲嫖妓。朱瑞笑道:得了,咱们进去做大爷去。朱瑞领着东厂官校进入金碧辉煌的万花楼,这些外省的土包子进来之后马上就被灯红酒绿给弄晕了,这里的姑娘个个美若天仙身姿曼妙眼神勾魂摄魄。他们进了包厢朱瑞点了桌酒菜叫来了一群姑娘侍候喝酒,朱瑞问:武姑娘现在有空吗?龟公笑道:不好意思,瑞八爷,武姑娘有客,实在没空儿。朱瑞道:我这几个朋友都是京城来的,实在想见见南京花魁状元娘子,你去通融通融,就唱一只曲儿。龟公道:我来去问问。东厂官校花天酒地,姑娘们载歌载舞恣意调笑,李凤喝了几杯摸了几下美人儿竟也飘飘然起来。朱瑞大声喊龟公过来厉声道:你他妈的,武姑娘到底来不来了。龟公道:人家包了今晚,今晚不陪客了。朱瑞骂道:包他娘的,什么人这么猖狂,敢扫大爷的兴,叫他滚过来,老子打死他。龟公苦笑道:您小声点吧,叫隔壁听见您可就不好过了。朱瑞道:什么玩意儿,叫他滚过来。这时候门已经被踹开,外边走进来几个跨刀的黑衣汉子,他们让开来路恭请一个嘴上无毛的白净中年书生走进来。朱瑞吓得立刻跪下来磕头道:原来是您在这儿呢,小的错了。朱瑞拉着李凤道:快跪下来,李兄,这位爷咱惹不起。李凤打了个酒嗝问:什么玩意儿?嘴上连根毛都没有,还在这充什么大爷。这白面书生尖着嗓子道:什么东西,给我打。朱瑞抱头一个劲儿求饶,李凤等人已经与这书生的手下保镖打了起来,这些人哪里是李凤周冕的对手三两下便打得他们躺倒在地。那个中年书生愕然退后,李凤拔出刀来吼道:娘的,过来,你不是什么大爷吗?朱瑞道:李兄,李兄,不要闹了,你惹下大祸了,这位是南京织造太监陈祖生陈公公呀。李凤酒劲已经上来了道:什么织造太监,扯,织造太监能够上妓院来吗?周冕等人已经被织造太监四个字给惊醒,陈祖生掉头就走李凤还要去追被周冕拦了下来道:我的哥哥呀,咱们惹大祸了,刚才是织造太监陈祖生以前的东厂提督太监呀,我说怎么有点眼熟。李凤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清醒过来,龟公问:几位大爷,你们是继续玩还是离开呀朱瑞道:还玩个屁呀,算账。龟公出去片刻拿了账单进来,周冕接过来一看竟然有四千三百多两。周冕道:你是不是算错了呀。龟公道:你们打碎的餐具、打坏的家具,还有对姑娘摸来摸去,这都算在里边了,明明白白,一文钱也没多算。李凤道:去你妈的,当老子傻子呀。龟公道:请您付钱离店吧。李凤照着他脸上就是一巴掌道:周冕,扔一千两下来,咱们走,不在着黑店玩了。番子们凶神恶煞再也没人敢拦阻,李凤大要白摆的走出了万花楼道:娘的,老子才不叫你们宰呢。朱瑞苦笑道:我算是服了你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万花楼是谁开的就这么干。李凤问:谁开的?朱瑞道:那后台老板是魏国公府徐佐徐二爷呀,他是个能把天捅个窟窿的太岁爷。李凤道:我没银子他还能吃了我呀。朱瑞道:我料陈祖生太监嫖娼也不想张扬的,他还怕你回去胡乱讲呢。可是你不要以为徐老二不敢吃了你,他虽然是个公子哥儿却自幼习武剑术得金陵神剑陈州同真传,你砸了他的店还吃霸王餐他是一定回来找你算账的。你们最好赶快走,不然过一会徐老二带人过来你想跑也跑不掉。李凤道:我怕他个鸟,老子是东厂的。朱瑞道:明早就回京城去,离开南京谁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在南京他们真的能要你的命。李凤道:我们没抓到郭万清,还在南京捅了蚂蜂窝,回去又怎么向厂公交代呀,妈的,这都什么事呀。朱瑞道:也不知你们走不走的掉。朱瑞说的不错,李凤前脚回了锦衣卫官署徐佐后脚就带着一群人前来兴师问罪,这些人全都拿着棍棒粗略看了一下足有百十来人。徐佐一声招呼他们一拥而上,李凤等人自知理亏也不敢动刀子且战且退一个个全都挨了打。东厂番子们抱头鼠窜作鸟兽散,第二天他们按照约定陆续到了水西门驿站汇合。所有的人都鼻青脸肿一瘸一拐,李凤决定在水西门驿站休息一天调养身体等候驿站安排船只。朱瑞来到驿站通告消息说是徐佐正在集结人马带了刀剑准备要了李凤得的命再嫁祸给丐帮,李凤呆若木鸡道:现在没有船,怎么走。朱瑞道:水西门有的是船,我给你找一艘,总要先过江到江北去。李凤点点头,东厂番子们在朱瑞的帮助下搭上了一艘过江船,谁知道船到江心的时候突然开始下沉而船老大也跳船跑了。番子们全都淹死在江中,李凤裹带着周冕拼命游到了岸边,风雪交加的两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周冕道:这事情太蹊跷了。李凤道:我怀疑是朱瑞搞的鬼,咱们得回去把事情搞清楚,不能叫兄弟们白死。李凤与周冕潜回南京在聚宝门外一家客栈住下,晚上他们就戴着斗笠到城中各处风月场所寻找朱瑞的身影。几天之后他们在夫子庙附近发现了朱瑞,他们秘密跟着朱瑞转来转去最终来到了应天府对面的一间饭馆子。朱瑞上了包厢,李凤看准了位置跟酒保要了隔壁的位置,他与周冕进到包厢里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去听隔壁的声音。这墙壁并不隔音,李凤大概可以听清里边的人的谈话。朱瑞道:这是一千两,你们拿着赶快离开南京,过一段时间再回来。那边一个老鸭嗓子道:一千两不够了,妈的,你没有告诉我们是东厂的人,现在我们兄弟冒了这么大干系,你不给个三千两我们是不会走的。另一个人道:不然我们就去官府告发你谋害东厂官校,我们一走了之,你可就是逆天的大罪。朱瑞笑道:你们本就是江洋大盗,杀人越货是你们的家常便饭,咱们说好的价钱,你们王氏兄弟在江上也是有名的人物,不能这样吧。朱瑞道:那你们等一会吧,我也是受人之托,人家来了你直接说。过了会,有人来了,只听见一阵子响动之后朱瑞吼道:酒保,有强盗,快去对面应天府报官。李凤与周冕面面相觑,他透过门缝看见隔壁门口站着个手持宝剑的道士,这道士正在用毛巾搽拭剑上的血迹。李凤认出这道士是山东无极门的弟子李文昌,此人净得无极门清风十八剑剑术精华出手狠辣人称一剑封喉。他以前因为奸淫被逐出师门从此混迹于江湖,前一段时间他曾经跑到京城混迹却被邓常恩崔志端师徒给排挤出京。朱瑞断然没有本事驱使这个桀骜不驯的恶道士,李凤怀疑朱瑞背后还有主事之人于是悄悄从窗户离开了饭馆。李凤与周冕在外边守候,他们看着应天府的捕快来勘察现场抬走尸体。朱瑞与李文昌从饭馆里边走出来,有一辆马车接上他们向城东驶去。李凤周冕加快脚步尾随其后,好在马车在南京繁华的街市上虽是夜里也开不快,他们终于得以发现马车在南京内织染局门外停了下来。李凤明白了,这是南京内织染局太监陈祖生要他们的命,现在又杀了坐地起价敲诈勒索的王氏兄弟。李凤对周冕道:我们必须拿住朱瑞把他带回京城去,只要朱瑞交代这个陈祖生就是死罪。周冕道:现在他投靠了陈祖生,身边又有李文昌,我们不好下手呀。李凤道:实在带不走就宰了为兄弟们报仇。李凤与周冕就在内织染局外守候,他们一直等到第二天也没有看见朱瑞出来。周冕有点着急,李凤道:别着急,这小子是属夜猫子的,晚上就浑身燥热一定会出来玩。李凤说的没错,天刚黑下来朱瑞就坐马车离开了内织染局。李凤周冕跟着马车来到了一间名为福源的赌场,两个人也跟了进去一直跟着朱瑞坐到赌台前。朱瑞手边换了一千两筹码赌大小,可是他手气太差不一会儿就输了个精光。李凤走过去扣住他的脉门笑道:瑞八爷,手气差就不要赌了嘛,咱们正好聊聊你欠债还钱的事情。朱瑞脸色煞白苦笑道:好好说,好好说。李凤周冕挟持着朱瑞往外走,朱瑞心如死灰寻思着这次可真是死定了。横竖都是一死朱瑞拼命挣扎并信口胡扯道:救救命呀,绑票了,他们是强盗,谁替我去报官呀,我出重金酬谢。李凤照脸就扇耳光道:还玩阴的,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他拔出了刀,有几个黑衣汉子走过来,其中一个大声道:住手,娘的,不知这是谁的买卖吗?李凤一脚踩着朱瑞的脑袋一手掂着刀问:你谁呀?这汉子道:老子是三山帮的苏小六。周冕把腰牌一亮道:东厂办案,闲杂人等滚蛋。苏小六道:拿块牌子就说东厂,老子怕你呀,这里是南京不是北京,咱们只知道太平门外有个木炭东厂。赌徒们笑了起来,周冕道:小子找死是吧。苏小六道:这儿是三山帮的地盘,我不管你们什么恩怨,除非他自己从这走出去,谁也不许把我的客人带走,不然咱们就玩命。十几个壮汉已经把刀子亮了出来,李凤朝着朱瑞小腿用力一踩已然将其踩断道:好,我们在外边等,我看你出不出来。紧接着他又踩了朱瑞另一条腿,这样朱瑞的两条腿都断了只能够爬行。朱瑞痛不欲生,李凤与周冕走出了赌场,苏小六问:你没事吧?朱瑞趴在地上问:你看我像是没事的人吗?他将锦囊里的百多两散碎银子全倒出来道:请派人去内织染局叫人来接我一下,就说朱瑞在这里,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酬劳。苏小六示意手下收起银子,他蹲下来递给苏小六一瓶丹药道:这是三山帮特制跌打丸,腿接上之后敷于患处,会舒服一点也好的快点。朱瑞拿着药瓶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非君子。苏小六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朱瑞道:他们是河北的响马,瘦一点的叫席英,外号下山豹。秃头叫王永,外号飞天老虎。他们都是杀人越货的强盗,我到南京来与内织染局谈锦缎生意就被他们盯上了。他们为了方便就冒充东厂,如今刑部的赏格是一千两每人。你们把他们抓了送到应天府去,我保证你们大大有好处。苏小六道:我没读过书,你可不要骗我。朱瑞苦笑道:我骗你干什么。苏小六召集赌场兄弟操上家伙冲出去道:弟兄们上,一个一万贯呢,抓住这两个响马。几十个三山帮帮众挥着刀枪棍棒一拥而上,李凤周冕也被惹恼了拔出刀来与三山帮火并。李凤周冕都是武术高手,三山帮人虽多但都是三脚猫功夫,顷刻间就有七八个三山帮弟兄倒在地上哎呦惨叫。这时兵马司巡逻队过来,苏小六的弟兄跑过去报官,兵马司领头的吏目就把李凤周冕当做贼人给抓了起来。李凤周冕也不能杀官差,他们又气又无奈只是要见兵马司指挥官。
南京与北京一样也有五城兵马司,现在抓住李凤周冕的是西城兵马司的人马,按照惯例兵马司巡逻队将他们先关进了西城兵马司的牢房暂时看押。李凤周冕在兵马司牢房蹲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被移送了应天府衙门。接收他们的是应天府的捕快班头张卓仁,张卓仁外号铁索无常眼光犀利他看了李凤周冕身上得腰牌与佩刀就知道这两个人确实是东厂官校。张卓仁是芜湖人,他父亲就是赫赫有名的江南神捕张礼,而他的曾祖父据说就是丐帮入明的开山祖师张皮雀张道人。不知传说真假但是张家祖父那一辈确实是南京要饭的,张卓仁的二叔张义不仅是南京的团头还加入了丐帮如今是丐帮五大长老之一。张义的儿子张卓一不仅是丐帮弟子还是南京分堂的堂主,因此张卓仁对于丐帮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可以说血浓于水。东厂缇骑南来差点烧掉丐帮总舵,这个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赤链蛇李凤,张卓仁直接将腰牌与佩刀扔进了衙门的水井里边。所以第二天应天府通判朱奎提审人犯的时候就没有看到可以证明李凤周冕身份的东西,李凤周冕被认定为冒充朝廷官差坑蒙拐骗遭到了朱奎的严刑拷讯打的是遍体鳞伤。李凤周冕死活不招一直喊冤还要朱奎请南京锦衣卫官黄琳前来辨认,朱奎不禁有点心底发毛私底下询问张卓仁的看法。张卓仁道:要不就请黄指挥过来看看。朱奎呆呆问:若是真的呢?张卓仁沉默,朱奎道:你拿我的帖子去请黄指挥来吧。次日黄琳来到应天府,朱奎二次提堂请黄琳辨认人犯,黄琳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不就是二位东厂上差吗?朱奎问他真假,黄琳道:你可死定了,他们是真的。朱奎头冒冷汗问:怎么办?黄琳道:明个就判发配三千里,后天就遣送,他们半路上会自己逃回去的,你就装作我没来过,公事公办好了。朱奎愕然,黄琳拍拍朱奎道:尚铭要是聪明人就不会再派缇骑到南京或者江南来,也不会再追究这些事情,北京的事儿就够他忙了。朱奎真的将李凤与周冕发配到湖广边卫充军去了,他对张卓仁道:你派几个老弱病残糊里糊涂的,明个就遣送了。张卓仁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朱奎问:你真的明白了吗?张卓仁道:我真的明白了。过了几天,张卓仁安排了几个捕快押送李凤周冕去戍所,他特意吩咐只给这两个人上了木枷而没有上锁链。张卓仁目送他们离开暗自好笑,他随即前往丐帮南京分堂的秘密堂口向堂兄张卓一通告这一消息。张卓一笑道:这就是自作自受,天怒人怨,老天爷都不帮他。张卓仁道:还是郭帮主暂避锋芒委曲求全的决策英明,要按照你们这帮子人的想法鱼死网破,丐帮真的完蛋了。张卓一呵呵笑道:要不说他是帮主呢,我这就飞鸽传书向帮主报平安,娘的,真想过去一刀把赤练蛇给宰了才解恨。张卓仁道:你就是个莽夫,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张卓一对弟弟张卓二道:你去泰和镖局告诉冯济夫妻两,顾姑娘已经安全了,不用再藏着了。张卓二得令立刻跑到泰和镖局去通告好消息:东厂走狗已经滚蛋了。泰和镖局的少总镖头金陵剑侠陈近山一个人骑马出城,他来到仪凤门外狮子山下的神剑山庄向冯济通报消息。
神剑山庄是江南神剑陈州同隐居所在,他在这里藏了几十把古今名剑所以江湖人就把这里叫做神剑山庄。陈州同今年已经六十多了,几年前他逐渐淡出江湖并把镖局事务交给儿子女儿打理,他自己在神剑山庄与弟子们整日研习剑术潜心修炼。冯济本来就是丐帮弟子,他父亲冯半仙还是丐帮辈分仅次于尹继先的总护法大长老,在丐帮现任的五大长老之中排名第一是长老会的主持人。冯济的妻子金敏也就是顾真妃的小姨乃是陈州同唯一的女弟子,她以前在戏班子里是刀马旦后来会剑术就离家出走拜在了陈州同门下学习武当派的两仪剑法,学成之后金敏闯荡江湖在泰和镖局走镖多年因为剑法精湛人称漫天花雨。顾真妃的母亲死得早,她实际上是金敏一手带大的,现在她成为了顾真妃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亲人了。金敏与冯济没有女儿所以把顾真妃看成了亲生女儿,冯济去年抓贼受伤在家躺了半年所以金敏就没有随戏班子北上,谁知道吉祥戏班竟然在易水河边被来个满门抄斩使得金敏痛心疾首。金敏对顾真妃道:真妃现在没事了,东厂番子被赶走了,出去玩玩吧散散心,我看你这些日子都郁郁寡欢的。顾真妃想了想道:我想去看看舅舅与表妹,听说他们已经回到了南京。金敏点头道:总是做了你这么多年的舅舅,对你也是很好的,与金玲玩玩,姨妈也想你开开心心的。第二天,冯济赶着马车送金敏顾真妃进城去探望金三泰与金玲父女,金玲因为随着父亲没有跟随戏班所以幸免于难也算是大难不死。金三泰现在是仁达南北货行的掌柜,那家铺子就位于三山门内最繁华的街道之上。三山门就是俗称的水西门,这里是天下货物汇集之处,从早到晚十二个时辰全都熙熙攘攘。顾真妃与母亲来到了仁达商行,只望见东西两洋货物俱全的旗幡迎风飘扬,柜台里站着个紫衣少女在那里打算盘收银子开单子忙的不亦乐乎。顾真妃趴在柜台上笑问:请问,这里金玲卖多少钱一斤?金玲扔了算盘跑出来抱住顾真妃又蹦又跳激动得哭了起来,顾真妃拉着她的手也流出了眼泪道:好姐妹再也不分开了。金玲抹了抹眼泪给金敏问安,金敏道:好大的铺子呀,你爹呢?金玲道:爹谈买卖去了,一会就回来,走,进去做,我带你们看看。这个仁达商行前面是店铺后面是仓库,仓库有门连着河道直通码头,伙计有百多号个个忙忙碌碌看样子生意十分兴隆。金敏问:你这铺子都卖些什么?金玲道:云铜、木料、香药、南洋各种奇珍货物,另外也倒卖一些茶叶、瓷器、丝绸,总之什么赚钱就倒卖什么。金敏问:是你爹的?金玲道:东家叫做钱四喜,爹来了之后他就回北京总号去了,这儿是南京分号,在广州、昆明还各有一个分号。金敏道:这么大的买卖呀。外边有人喊道:大小姐,过二爷来了呢。金玲道:说我不在,叫他明天再来。顾真妃问:过二爷?难道是那个华林班的武生过云适吗?金玲哼道:就是那个江南头号小白脸,最近总来这儿找我,一会儿送戏票一会送戏本子一会儿这一会儿那。顾真妃笑道:我知道他一直喜欢你的,从小你不也喜欢跟他玩的吗?金玲低头道:爹不许我跟他再来往了,你还记得那个徐霖徐公子吗?就是那个长得女人模样的徐公子。顾真妃道:恩,记得。金玲道:他三天两头来问你的平安呢最近,他现在留胡子了,就怕人说他像女人呢。顾真妃笑道:徐公子是少年才子呢,他写的曲子都很好,只是有点娘娘腔。姐妹两笑着聊着,金敏看着他们心里真是舒服多了。过了一会,金三泰回来了,他请大家到铺子对面的定淮楼下馆子。当晚,冯济金敏顾真妃就留宿在了仁达商行,顾真妃与金玲同住挤在一个被窝聊天。金玲凑到她耳朵边道:我跟你说,这间铺子的东家是你的徐二哥。顾真妃咬着嘴唇道:胡说。金玲道:真的呢,我跟你说,徐二哥托朋友在上清桥头买了间戏园子取名吉祥,那样式与苏州咱们家里的吉祥戏院一样的,只是更大更气派。我怀疑呀那是给你买的,叫你在南京有个住处呢,不再寄人篱下。顾真妃道:乱说。金玲道:有个姓常的猪头公子常来找我爹,他们嘀嘀咕咕我都听见了,你那个二哥私下里塞了一万两白银给姓常的,还叫我爹证明那是你在北京戏院赚的银子。顾真妃若有所思,金玲道:一万两呀,我的天,几辈子都花不完了。第二天早上,那个金玲说的猪头一样的常复真的来了。金三泰说:真妃,这位常公子以前在上清桥那里有间戏院,正好你在北京唱戏赚的银子还都在我这儿,我就给你买了下来,你在南京也就有个家了。顾真妃看看金敏,金敏道:既然是你赚的银子买的就去看看吧,我们在南京暂且需要个住处呢。金玲道:走走,我们一起去。顾真妃来到了上清桥头,她看见了吉祥戏院的招牌,而令她意外的是这家戏园子仍然在正常演出。常复道:我以前也是喜欢听戏的,可是最近生意太忙也无暇过问了,戏班子是全套以前叫梨花班,现在二十几口子人,啊,南京颇有名气的尤小怜尤小爱也是这个戏班子的。金敏道:我们真妃以后不唱戏了。常复道:没事做个消遣而已,还能够赚钱自食其力,何乐而不为呢。金敏沉默了,金玲笑道:姐姐就是顾班主了,我也可以唱戏了,哎,不能够唱戏我都难受死了呢。顾真妃走进了吉祥戏院,常复将她介绍给戏班子一干人等,还把当家花旦尤小怜尤小爱姐妹叫来见礼。常复还领着顾真妃走进一个单独的幽静小花园,花园的名字叫做西厢园,院子里还有一栋两层小楼名为粉妆楼。楼内所有大家闺秀的生活所需都是齐备的,梳妆台上整整齐齐摆放了各种珠宝首饰与胭脂水粉。金玲躺倒在床上笑道:哎呀,这里真舒服呀,我以后就跟你住了姐姐。金敏问常复:这所有一万两就可以置办齐备吗?常复道:金掌柜也贴补了一下吧,好吧,鄙人就走了。我的店铺在夫子庙,一问姓常的他们都知道。常复走了,顾真妃坐在小楼里凭栏远望,她明白这都是徐达的心思与安排。金敏道:这件事真是有点古怪,这院子、这戏班还有这些珠宝首饰衣物,没有几万两根本办不了。她看看金玲:你爹现在这样有钱吗?金玲道:我爹现在可有钱了,整天都跟南京的大富豪们谈买卖呢。顾真妃挽住金敏道:娘,我们与姨父也总不能寄居舅舅家里呀,以后您就住在这里叫外甥女儿好好孝敬你好吗?金敏叹了口气道:好吧,可你要答应我一条,教你这些小姐妹唱唱戏可以,但再也不许登台唱戏了。金玲道:姑姑,我要唱。金敏道:你也不许唱了。顾真妃就在吉祥戏院住了下来,她第一次有了两个使唤丫头侍候她的起居。她**着腰间的白玉盘龙剑心里五味杂处,金敏看在眼里其实已经猜出了个七八分。南京丐帮的张卓二来送信,郭万清将在几天之后来到南京,他将在南京陪伴顾真妃度过成化十九年的春节。金敏笑道:那我们可要好好准备,他要是来呀肯定要来一帮子人呢。金玲道:我要帮忙马,姑姑,你就叫我留下来帮忙吧,我不想回去算账了。金敏笑道:好,我来跟你爹说。
瑞雪兆丰年,南京在除夕前下了一场雪,陪都内外都是喜迎春节的欢乐气氛。顾真妃与母亲一起准备郭万清的到来,郭万清来了就会有很多朋友来到这里,那就要供应饮食住宿样样都要考虑周到。江东三才子之一的徐霖与他的老师邵璨邵先生不请自来,他们带来了邵老先生的新作《香囊记》恳请顾真妃代为排演。顾真妃虽不唱戏了但是在编排戏剧上造诣惊人,无论是演员服饰、唱词、伴奏、台步还是舞台布景她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她看了剧本之后就答应由梨花班排练该戏并在明年元宵灯会前后上演。邵璨字文明,他是南曲大家,梨园界都尊称他为文明先生,现在流行的戏班本子有很多都是文明先生重新改编修正的。他的这本香囊记才刚刚写出来,他拿给顾真妃来排演就是相信顾真妃在戏曲方面的造诣,另外也只有像梨花班这样唱海盐腔的班子才能唱出本子的精髓。顾真妃选定了梨花班尤小怜尤小爱姐妹来演香囊记,她们一个做女主角一个女扮男装做男主角。顾真妃亲自指导她们的唱腔、神态与走台,还专门为这部戏剧专门订做了新的戏服头饰就连布景也重做了,为她打理戏院账目的金玲不得不提醒顾真妃戏园子的银子已经捉襟见肘了。戏班子二十几口人要吃饭要薪水,为了迎接郭万清又置办了许多年货酒水食材,这排练新戏顾真妃要求这么高更是烧钱的事情。这个时候,那个常复又来了,他提出由他宣传吉祥戏院即将上演的《香囊记》并包下来头三场,为此他付给了吉祥戏院一千五百两银子作为酬劳平均五百两一场。他建议邵璨利用自己在梨园散曲界的影响邀请风流人物先观看,然后通过他们的口碑宣传梨花班的新戏。邵璨与顾真妃商议于腊月二十八在南京小范围排演一次,邵璨亲笔写信由徐霖去送便邀金陵城中那些风流倜傥的散曲名家风流才子。其中有江南乐王陈铎、金陵才子谢承举以及来自苏州的杨循吉,还有一位就是魏国公府的二公子玉箫太岁徐佐。腊月二十八这天《香囊记》即将排演,这些才子风流人物悉数到场观看,这是顾真妃第一次作班主彩排新戏真是紧张极了。台前坐的可都是戏曲界的名流与行家,而这出戏剧才排了十几天真的有些仓促。尤小怜尤小爱安慰顾真妃,她们粉墨登场扮相立刻引得了喝彩,这场演出不但顺利还获得了台前的才子们的赞许。因他们的要求顾真妃出来与他们见面,才子们看见美艳窈窕肌肤胜雪的顾真妃全都呆了。乐王陈铎默默无语,这个女孩其实就是自己散曲与梦中的佳偶吗?陈铎却丝毫也不敢表现出来,因为郭万清是他的好朋友,他知道顾真妃乃是莽野神龙郭万清的未婚妻。曲终人散,徐佐与陈铎一同离开吉祥戏院,徐佐道:我看大声兄神色异常迷离,似乎别有怀抱。陈铎愕然问:你看得出来?徐佐微笑道:怎么看不出来,平时你看女人都是不屑一顾,只顾与我等说笑唱和,今日是魂不守舍,不言不语。陈铎沉默,徐佐道:陈兄是江南才子南曲乐王,家世显赫侍卫上直军前程,家传刀法也是名重一时,总比那个草莽英雄与顾姑娘相配。你作曲,顾姑娘来弹来唱,夫唱妇随举案齐眉。陈铎笑道:二爷就请不要拿为兄来消遣了。徐佐的话看似玩笑但却句句合了陈铎的心思,第二天他再次来到吉祥戏院并留下了自己最近编辑的散曲集子。他走出戏院,名震江湖的郭万清已经迎面过来,陈铎有点慌张却故作镇定的说:万清兄,就说你这几日来,今天终于叫我遇上了。郭万清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来给你介绍几位江湖上的朋友。郭万清为陈铎介绍白玉峰、龚碧霞、杜怀礼三人,冯济已经走了出来拱手笑道:各位英雄都来了呀,真妃都准备好了呢,说是你们来了哪里也不要去,吃在这里住在这里。郭万清道:四大名捕之一的金鹞子,南方轻功第一人,你们可不要以为他是个看门的。众人笑了起来,陈铎也就随着众人进了戏园子,过了一会陈铎的拜把子兄弟三山帮帮主苏文龙也来了。
苏家出身是鹰扬卫水军士卒,他们家三代混迹于水西门一带并创立了三山帮。苏文龙做帮主的时候三山帮已经垄断了南京码头货运及装卸,还开始经营赌场、妓院、茶馆、酒楼与当铺在南京江湖上已经成了霸主。苏文龙自幼习练刀法,他既有市井之徒的狡黠也有江湖人士的侠义,三十多岁在南京周边已经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外号一刀切。他特意说起了手下苏小六以为遇上了冒牌东厂官校率众痛打,阴差阳错的最终使得真官校真戏假做发配边远。众英雄笑了起来,张卓一道:没有张卓仁顺水推舟,这事也成不了。白玉峰道:只怪东厂作恶多端,我看他们比西厂还坏。龚碧霞道:肯定比西厂坏,至少西厂没有里通外国陷害忠良。苏文龙道:重阳节金山大会我没有赶上会盟,现在我决心加入,不知郭大侠能不能接受。郭万清道:苏兄,你若真的会了盟就不能再与海龙帮做买卖了,也不能暗地下帮他处理黑货供应物资,否则就是违背盟约天下英雄皆可杀之,我们可真的连朋友都做不了了。苏文龙道:海龙帮勾结倭寇,意图颠覆我朝使江南生灵涂炭,我想了许多天,也与众兄弟商议权衡才做此打算。郭万清道:那我与你击掌为誓,从此刻起再不与海龙帮往来。苏文龙与郭万清击掌为誓,金敏走进来笑道:大家入入席吧,今天的菜可都是真妃亲自下的厨房,你们可有口福了。郭万清道:那我们可要多喝几杯呀,今天苏文龙加入江南侠义盟共讨海龙帮,可喜可贺。海龙帮帮主叫做欧次郎,他是前四海帮帮主四海龙王欧义的小儿子。四海帮在欧义死后四分五裂,欧次郎带着一帮亲信自立门户成立了海龙帮,五六年间海龙帮已经成为了东海之上的霸主专门抢劫往来日本朝鲜的商船。他是苏文龙的把兄弟两个人也是过命的交情,所以海龙帮七八成赃物都通过三山帮在南京市面处理。这是一条支撑着海龙帮纵横海上往来劫掠的生命线,欧次郎通过合作获得了必要的补给与武器招兵买马,而三山帮也在处理赃物过程中大发横财迅速的发展壮大。但是成化十八年秋天,郭万清自塞外归来,他在镇江金山召开了江南英雄大会。会上,郭万清揭露了青龙会总舵主朱祖文南北呼应颠覆朝廷的阴谋,海龙帮将在东海之上联合日本倭寇于成化十九年夏秋之际入侵南京策应鞑靼人的南下。这话听上去危言耸听但是郭万清一说那就是群情激愤,江南漕帮、盐帮、泰和镖局及太湖渔帮这四大帮会同丐帮会盟一致讨伐海龙帮。南京操江御史都御史白昂也发布告示查禁海龙帮并通缉海龙帮帮众,所有与海龙帮有生意往来的人员店铺商家都会被按照通匪资敌之罪来查办。态度暧昧的三山帮压力巨大,他们的仓库、当铺最近连续被南京都察院及龙江水师搜查,苏文龙的小弟苏文虎还被关进了南京都察院的监狱。南京卜家的三元会原来是南京最大的帮会,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与长江飞龙刘通勾勾搭搭,南直隶巡抚王恕与操江御史白昂不但将刘通匪帮斩尽杀绝还把三元会搞得分崩离析。前车之鉴苏文龙怎么能不胆寒?他不知道白昂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或者张网以待,郭万清素来与王恕白昂两位高官友善在他们缉捕盗匪的时候多有协助。苏文龙直接请郭万清帮助三山帮与操江都御史衙门沟通,郭万清道:只要你愿意与江南群雄一起讨伐海龙帮,白大人是一定会对于三山帮的过去网开一面的。苏文龙听了这话就明白了,郭万清已经与白昂就三山帮的事情商量过了。苏文龙道:我已经写信过去叫他们不再来了,来了我就会抓人送官。郭万清道:你的难处我也知道,只是说到就一定要做到呀。苏文龙点头道:我绝不会食言。说话间金敏走进来道:大家入席吧,今天你们有福了,真妃亲自下的厨房。陈铎愕然问:怎么,顾姑娘还会做菜?金敏道: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会做菜有什么稀奇的,她不仅会做还做得很好呢。大家入席,郭万清道:我来去看看她。金敏道:现在你才想起她呀,真把她当牛做马了吗?陈铎心里实在不舒服,他看得出郭万清并没有把顾真妃看的有多么重要,在郭万清眼里朋友与侠义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虽然郭万清也是他的朋友,但是从这一刻起陈铎开始为顾真妃愤愤不平。顾真妃究竟也没有来一起吃饭,陈铎闷闷的吃了这顿饭与他平素嬉笑怒骂的性情大不相同。不过顾真妃的菜烧的真是美味,陈铎越吃越不是滋味越吃越是难受。苏文龙与陈铎一同离开了吉祥戏院,苏文龙问:大声兄,你怎么了呢?神色不对呀。陈铎叹了口气,他看着苏文龙问:你说江湖是什么?苏文龙愣了愣道:江湖就是江湖。陈铎问:你说这大侠是个什么东西?苏文龙道:大侠就是大侠。陈铎笑了笑问:大侠一不求功名二不爱利禄,专门多管闲事动则杀人亡命,不事生产,你说他们以何为生。就说郭万清,他虽然是丐帮的头子,但是也不知有没有俸禄,即便有又能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