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看着陶勇大睡不起,林帆有意识地借着这个机会和秦师傅多聊聊,对于陶雯雯和她背后的支持者有了不少的了解。秦师傅和老杨是这么分工的,老秦管早饭以后、晚饭以前这段时间,大约就是九点到下午四点以前。林帆想大约是老秦不乐意吃医院里的伙食,这么安排时间,他可以在外面吃的随意些。选这个时间也是因为他不愿意睡在病房里,他可以在外面住舒服些的宾馆,还能看看电影、逛商店、做些别的。而老杨则负责其他的时间,虽然时间长了一些,但由于多得了五十块钱,他也挺满意的。
老杨因为他儿子有些事情,晚来了一会儿,大约四点钟半才来了,把已经显得很不耐烦的老秦替换下来。吃完晚饭,七点左右,老杨对林帆说:“小林,我的一岁多的小孙女发烧,儿媳妇在哪里招呼,不巧的是她要上夜班。如果不去,不但夜班工资没有了,还要扣当月的奖金,一下子就要损失三四百元,这在我们家可不是个小数。我看陶勇也没有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让我过去照顾我孙女。到十一点,我儿子就过来替换我,我就回来了。”
林帆看了看满脸皱纹的老杨,又看了看迷迷糊糊吃过饭又睡下了的陶勇,心想也没有个什么事情,就答应了下来,让老杨走了。九点钟以后,陶勇醒了,起来活动了一会儿,走到林帆跟前好像要说些什么,但他迟疑了一会儿。林帆抬起头看了看他说:“陶勇,你有事儿吗?”
“也没有什么事儿。”他说的时候迟迟疑疑的,林帆明显看出来,他是在找着和自己说话,就看着他,等他说下去。可是,陶勇迟疑了一下,忽然说了句:“谢谢你,借给我这本书,越看越有意思,不知不觉就熬了一个通宵。”
“好书都是这样,一看进去,就放不下来了。不过,你这么连续看一个通宵,也不是好习惯。其实,你不用那么急,即使看不完,我要出院了,也不用急着还给我,反正我还不会马上就接着看第五遍。”林帆心里想,看他还要说什么,不过,决不能着急。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是有意和他搭话的。
“要是你先不看的话,能不能把这本三剑客也借给我看看。”陶勇指着那本书说:“我看你一直都在看手机,打搅你了。”
林帆拿起那本三剑客递给他,他拿着书就又回到他的铺位上去了。
林帆看他的手机上一条周慧发来的短信:“怎么样,现在能通话了吗?”
林帆回复她:“不能。陶勇的两个陪护都不在,我不能离开病房。陶勇就在对面床上,只能发短信。”
来信:“怎么两个都不在?”
回信:“一个是陶雯雯的司机,人家不值夜班,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在这儿,一个当地人,由于多拿了五十块钱,其他时间都在这儿。”
来信:“那现在又为什么不在?”
回信:“他孙女儿病了,儿媳妇又要上夜班,他让我招呼一会儿,他去照顾她孙女儿了。”
来信:“他挣陪护费,你干活,你倒像是个活雷锋!玩笑。说正经的,陶勇怎么样?”
回信:“他没事,昨晚看了一夜基督山,今天睡了一整天,看起来,挺正常。要接触他,我看得慢慢来,决不可操之过急,防他起疑。”
来信:“那你就慢慢来吧!反正是大美人给你下的任务。加劲儿努力完成,以博倾城一笑吧!”
回信:“她的倾城一笑,抵不上你的回目一瞬!呵呵,别拿我开涮了。你那儿怎么样?对那位马处的了解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来信:“我去看了看那个公平调查员管理局,它的办公地方在原来的最高监察院,看起来挺正规的,工作人员都穿警服,衙门挺森严的。我本来想进去可想了想。”
回信:“别贸然进去,得想好了理由,不要打草惊蛇。”
来信:“没错。得找个好的借口。我觉得,从你那儿倒是更容易接近他们,你从那个司机哪儿打听出什么没有?特别是关于陶雯雯。”
回信:“今天和他聊了几乎一整天,他还真知道不少事情,能写一大本书出来。我这就简明扼要的给你发过去。真别扭,七十个字儿。”
来信:“那个司机,你可得小心点,弄不好是个卧底,贵妃身边的太监。可别对她显得太亲密,防着引来杀身之祸。呵呵!”
回信:“去你的,你才见谁都和谁亲密!玩笑归玩笑,我也感觉那个司机好像是被专门安排来监视她的。所以,他打听我,为什么这么热心帮她,有什么目的,我就说”
来信:“是呀,没来由你凭什么帮她干这种又费力又难弄的事情,你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让他相信。”
回信:“你猜我怎么说,我急中生智,我说我这么做,是想请她帮我通过她的关系找一个合适的单位,能给我弄个留京指标,也不知道能不能办成。”
来信:“这倒挺像一个外省在BJ上学的学生想干的事,不过,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她那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回信:“那个司机一听居然信了。他说:你只要把陶总的事儿办的让她满意,以她的关系,给你办这个,只要她诚心给你办,就没有问题。”
来信:“可真够能耐,听着像是天方夜谭。”
回信:“我也那么说,那司机为了说服我,就拿她本人做例子,他好像对她挺知根知底的,说了很多她的事情,我可以简单给你说说。”
“大三那年,她被一个导演看中了,到SX去演古装电视剧。这期间一个有背景的大佬对她不错,就支持她要帮她在BJ安顿下来。果然,就给他找好了一个接受单位”
来信:“什么对她不错,该不是那个蒋老三把他包下了,成了蒋老三的小三。”
回信:“说话留点口德好不好,别那么刻薄,要烂舌根子的。还真的不是蒋老三,那人的背景,司机没有说,只不过可以听出来,位高权重,比老三法力大多了,”
“弄不好是老三他爹或是他爹的战友。”
来信;“越说越玄了,父子俩包一个小三,呵呵”
回信:“别说得那么难听,也许是他爹的战友。”
“那人叫人把陶安排到一个文化系统的下属单位里,单位虽然不大,人也不多,可是自成立之初,刚解放那时候,就得天独厚的占了一大片地皮。这么多的地皮,改革开放后成了唐僧肉”
“那人帮助这个单位保住这块地皮,又帮助他们通过规划局规划弄到批文,开发了许多商品房和单位集资自建房。有这一层关系,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办的。”
“当然,那也不能一下就进入正式编制,而是先进了那个单位劳动服务公司办的饭店。过了一段时间,才弄下了指标,进入了那单位的正式编制。”
“又由蒋老三和几个她的别的朋友出资活动搞了一个碧云居,还在外县搞了一个碧云山庄,算是一个公司,她当了总经理。这两个地方都有些像是那种所谓的”
“承办会议和培训班的会议服务中心。陶进了这个单位,就又以本单位职工的名义弄了一套集资房,二百多平方才花了三四十万元,按那个地段现在同样的房子至少要值一千多万。”
来信:“听起来像神话,她就这样一下子成了有房有车身价千万的大富婆了。她这么发财也太容易了,她大概有很多法力无边的神仙朋友吧!大众情人!”
来信:“怎么停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回复,才回复?”
回信:“老杨的儿子提前来了,他这段时间在外面打扑克赢了钱,买了一些花生米、核桃,硬塞给陶勇和我,说了一会儿话。”
来信:“呵呵,在病房当陪护,还有时间搞第二职业,这是怎么回事?”
回信:“这是很正常的事儿,这儿有很多的陪护,晚饭后都没有什么事情,就挤到一起玩牌,有一些小输赢,老杨赢了五六十块钱,很高兴。”
“你说大众情人,充其量来说也是小众,倒有些像是灰姑娘的童话,而且还不能那么比,我想陶的内心一定感觉很屈辱和无奈。”
来信:“你凭什么感觉她一定有屈辱和无奈感,说不定她还感觉很高兴和挺自豪呐!不要把每个人都看得那么纯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有的是!”
回信:“你看到了她本人,一定不会那么想。话又说过来,我觉得你的情况,倒适合找人活动一下,弄个进京指标。不过,将来成了BJ人,别看不起我这个外省的土鳖”
来信:“去你的,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和她相比”
回信:“我可不是让你走她的路,你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我是说,你爸爸在BJ人脉也挺广的,再花上一点钱,弄不弄上房子很难说,弄个BJ户口应该不难”
来信:“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到时候再说。而且如果没有房子,只是弄个工作,得几辈子才能从房奴的包袱下爬出来,那又何必。说远了,我最想知道的是她的那个碧云居”
“和碧云山庄的事情,你从那个太监那里了解了多少?”
回信:“只知道那是一家很私密的高档饭店,门槛很高、一般人进不去。专门提供给那些跑官、跑项目、跑资金、摆平事情的人一个场所。要知道,真正能办事的人,”
“也是一个一个的小圈子。由于要办的事儿,都不是那么正大光明、可以摆在人前的事情,所以,都不会贸然公开出面。他们只和久经考验的熟人打交道,那些人”
“就充当了中介人或中间人,别小看这些中间人,他们可真能办成大事。他给我说,某一个省会城市的一把手,要让他儿子在一个快要建成的收费大桥入股分红,”
“那个大桥的上级领导单位当然不愿意,桥的资金已经筹足,而且,大桥马上就竣工、投入使用、开始收费了,这会儿入股不是公开抢钱吗,这么明目张胆的做法”
“怎么向上面解释。可就是这样的事硬是通过中间人办成了,那位一把手的公子硬是每年从大桥收费里提取几百万的分红。你说他们的本事大不大。”
来信:“照你这么说,这不就无法无天了,很难相信。”
回信:“像这样的事儿,他给我举了好几起。还有跑官儿的,比这更离奇,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谈。好了,我看见陶勇在床上翻来覆去,并没有看那本三剑客”
“很明显,他睡不着,向我这边看了几次,又不好意思找我说话。我得静下心来,好好考虑明天怎么和他谈,谈些什么。你也该休息了,睡个好觉,最好梦到我。”
来信:“去你的!是该休息了,也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