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不是收藏艺术
林帆看了看越升越高的的月亮,心里也在想,时间怎么过的那么快,已经通话快一个小时了,一点也没有觉得时间长。他就开玩笑地说:“周慧呀,我怎么感觉和你说起来就没有个完,而且,不知不觉就过了快一个小时了。我看看头顶高悬的圆月,很有感慨,此时缺的是,手中一杯酒,千里共婵娟哦。”
“人家给你说正经事儿,你又在耍贫嘴了不是!我给你说个重要的发现,你听不?”
“我这儿洗耳恭听。”
“昨天,我不是给你说过,我已经知道了那个马处长所在的单位,叫中国公平调查员管理局吗?”
“是呀,我当时还感觉这个单位名称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古怪在哪里,对于这个中国公平调查员管理局你又了解了什么?”
“不是这个公平调查员管理局,我说的是关于那个马处长。昨天晚上,我老爸好容易没有什么应酬,和我在一块儿吃饭。我故意问我爸,我最近常常看见你陪着一个人,长得挺怪的。脑门儿光秃秃的,明光锃亮,只剩下边上的几绺头发。可他老是想用那一点头发把头顶缮严,不停地用右手捋头发,可怎么也缮不严,我觉得挺可笑的。那是个什么人?”
“周慧,想不到你这么会挖苦人,而且说得这么形象,使得我又想起了那个家伙,你爸怎么说?”
“我爸说,你这么大的丫头了,说话得注意点。遇到了那个人,就和那人打个招呼,要叫马伯伯,问候一下。那人是马处长,他牵头帮咱们县招商引资,请来了一位很有实力的大老板蒋总。那个蒋总不仅在国内办了一家很大的投资公司,还在美国香港都办的有公司……”
“那不能说明什么,很多皮包公司都在美国、香港注册了公司。名气很大,却没有多少资金……”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我爸说这个蒋总不一样,他老爹是发改委一个部门的领导,掌握着很多项目的审批权。他自己又办公司,干的都是一本万利的大生意,不仅自有资金雄厚,还可以引进外资,这就厉害了……”
“你爸说的这是蒋总,并没有说姓马的。”
“我这不是正说着呢吗,我爸说这个姓马的处长,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最早认识他,是在三年前,经朋友介绍,他要我帮他办点事儿……”
“你爸还真正是神通广大,连马处长也要托他办事儿,呵呵……”
“你别挖苦我了,好不好!他托我爸办的其实是一件奇怪的事。他要我爸把他介绍给我老姨奶奶,让我老姨奶奶替他疏通一件事儿……”
周慧从电话里听到林帆惊异地声音:“老姨奶奶?”
周慧笑着说:“是呀,老姨奶奶!大惊小怪什么!你不是还有个姨姥姥,你舅舅的姑妈,住在红土沟的。我这个老姨奶奶,你可别以为她有多老。她现在才不过六十一二,那时候还没有退休。叫老姨奶奶那只是乡亲辈儿,也不知是怎么拐弯儿的亲戚,我爸得跟他叫姨奶奶。其实,我爸可能还不一定会比他小十岁。以前没有到BJ的时候,我甚至于还没听说过这么一位老姨奶奶,来BJ上学以后,才不断到她家去看看。”
“想必你这位老姨奶奶是一个达官贵人的夫人,你爸攀上这么一位通天人物,对咱们县的工作大有好处。”
“其实,我的老姨奶奶和他爱人都不是什么很大的干部,只不过,他们原来在首都市交际处工作,认识的人比较多一些,这跟他们所在的那个交际处有关系。我老姨奶奶性情开朗爱交际的人,所以她的朋友圈子很大,认识的人很多。她又特别喜欢帮助老家的人,所以你说我爸爸攀上她,对咱们县大有好处倒是没有说错。”
“我倒想听听,马处长要找你老姨奶奶做什么?”
“在三年前,马处为了给西安一个姓王的女的跑项目,拿了一张据说价值三百万的名画,要送给发改委一个管能源的领导,可人家就是不见他。我爸把他介绍给我老姨奶奶,就走了夫人路线。哪位管能源的领导夫人说,你拿的这幅画固然不错,但不是那位领导喜爱的类型。于是,那位夫人指导马处去一个艺术品公司买下了一幅标价七百五十万的名画。这一下对了路了,不到半个月,马处就拿下了那个……”
“这是什么项目?光为了拿到批文,上贡三百万还不够,还非要快八百万的东西。”
“当时我也这么问了我爸,他说不太清楚,大概是神木一块可以露天开采的大型煤田吧!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我爸爸说了话,晚上,我就去了我老姨奶奶哪儿。想从她那儿打听到更多的信息……”
“她怎么说?”
“我和老姨奶奶一说这个事儿,她想了一会儿就想起来了。她说,对那个姓马的以后没有更多的接触,不过在吃饭的时候,听他自己说,他父亲是一个有名的地质专家。那几年通过他父亲的关系,他倒腾过几个矿山的探采权,狠赚了几笔……”
“倒腾采矿权?怎么倒腾?”
“他为了显摆能耐,在饭局上说,他们地矿系统内部对普查出来的矿产当然熟悉,在开始允许私人探矿、采矿并收取办证费的时候。他们就把潜在价值大的矿区的探矿证事先买下来,价钱很便宜,内部人活动下来,只要几万,或者是几十万元。然后物色买家,加价几十倍卖出去……”
“有人这么傻吗?花几百万买原来只值几万到几十万的东西。”
“可别说人家傻,大多数那时贷款几百万买下了那些潜力大的矿山的人,现在都成了亿万富翁了。就像你舅舅,那时候花了几十万元办证,你能说他傻吗?”
“要这么说,当然,一开始买了有潜力的矿,那真是得住了宝,就是不去开采,也可以坐着看水涨船高,不断升值。那一来,马处长他们倒腾矿山就发了。”
“当时在饭局上他也是这么说的,他谈兴大发。听我老姨奶说,他当时还说他光从这上面就弄了小一千万。可他当时迷上了赌博,还赶时髦到澳门去赌大的,一来二去,把那些钱赔光了不算,还欠下了巨额的赌债。没有办法,就当了介绍内地赌客去澳门的中介人。他拉有钱的赌客去澳门赌,他就可以从中得到一些提成,就这么混日子。由于对地质矿产部门熟悉,也顺便帮人跑有关矿产资源方面的项目。”
“他这个顺便帮忙可也真了不得,要一个批文,打通一个环节,就得用七八百万的名画,我就不明白。一个能欣赏如此贵重的艺术品的官员,应该是一个非常潇洒的文雅之士,怎么会成了能源部门的领导?”
“林帆,这就说明你还是有些天真。你想想看,他要这些名画真的是为了去欣赏。我听我老姨奶说。马处长当时就说了,他们那些手里掌握审批权的,要别人进贡的办法真是花样繁多,有的是喜欢书法,有的是玉石、有的是名贵木材的古典家具。他们可不是真的欣赏那些东西的艺术价值……”
“不为欣赏艺术,要人花那么多的钱买给他干什么?”
“做筹码呀!想不到吧!那些东西到了他们的手里,不用多长时间,就又回到了艺术品商店,说不定又加了百分之几十,甚至于几倍的价钱转手给了有这方面需要的人,拿来向另一位行贿。对于受贿的人,既不担拿人家钱的的名,又落了实惠,而且,是出卖自己家收藏的艺术品,这个钱就洗成了白的,怎么花都行,这就是他们的聪明之处。”
“真是想不到,贪污行贿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他们可算的是把这门学问研究得到家了,真可谓博大精深。这些家伙可真够厉害,一弄就是几百万,够一个老老实实干活儿的工人几百年挣的了。要是一个农民,只怕得干上一千年。这可真是硕鼠呀!”
“所以,有些人就是想升官,官越大,管的人越多,掌握的权力越大,就越有机会弄到更多的财富。有的也许不是为了发财,他们只是想当更大的官,咱们县的王军书记还不是这样,要不是这样,他干嘛去挖空心思向蒋老三进贡呢?”
“…………”
“林帆,这么长时间不说话,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呀,要是县里的一把手都想升到市里,市里的又都想升到省里。那样一来,到了一定时间省里的官儿就挤破头了,再添上几十个省,也安排不下……”
“你这就叫杞人忧天,这个事儿用不着咱们这些人操心,政府高层会不知道,会不想办法解决?你没看,一个市里十几个副市长,不就是解决的办法?再说了,也不是每个一把手都是一味的想向上爬,踏踏实实工作的还是大多数。”
“这些硕鼠就是少数也不得了,何况,并不是只有一把手想向上爬。你想想,就咱们一个小小的巨贝县,副县长、乡镇长、局长、副局长有多少。就他们内心想,哪一个不想当一把手,那一个不想当省里市里的一把手。这个事儿迟早总会成一个大问题。”
“好了,再想下去,你就会真的成了杞人忧天的那个杞人了。聊了这么半天,我才想起来,明天还有一门考试,学分可不能丢了……”
“怎么不早说,准备的怎么样,可不敢挂了!”
“放心吧!挂不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