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雍匆匆而来,带着什么样目的,姜九钟不得而知,以为他会很快离去,年轻的掌教却向老皇帝借用弥天宫,在其中住了下来。
这让老皇帝愣了一会,不过随即便是大喜过望,昆仑掌教这夏国如今的情况下入住弥天宫,可谓是雪中送炭。
姜九钟并不在意李元雍的做法,昆仑的目的他也不想知道,便带着冰儿与夏景雪往北郡而去,他要从北郡入殷商。
姓吕的老头子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于是他们便有了马夫。
姜九钟向老皇帝辞行,答应他一定将九钟聚齐,让夏景雪恢复正常。
临走前,老皇帝在城楼上注视这他们离去,马车渐行渐远,老皇帝的样子更加苍老。
——
姜九钟无奈睁开双眼,看向身边的少女,就要将深陷在少女高耸****的手臂抽出来,却没想到反而陷得更深了。
即将走马上任的北郡侯爷,几天前敢给天人送酒二杯的男子也不禁有些头疼。
鬼鬼祟祟的看看车厢另外一旁,见女子虽然闭目假寐,漂亮的柳眉却微微抖动,姜九钟更加头疼。
索性就干脆眼不见为净,闭目打坐,默念自创的清心咒,南无阿弥无量尊者大自在清心本意非我……
分明就是胡言乱语。
也不知道是这不着调的清心咒真的起了作用,还是谁真的心疼起了某人,车厢里的杀气渐渐消散。
姜九钟也终于可以全心全意的恢复起来。
弥天宫一战,虽然主要是李元雍在对决天人,但姜九钟所行之事,则遭天怒,姜九钟也并不轻松。
尤其是又在最后不惜万里赠天人刀酒两杯,更是让姜九钟境界大跌,如今的姜九钟,别说去跟天人切磋,就是让他跟身边的夏景雪打一架都够呛打的赢。
闭目中恍然觉得马车停了下来,睁开双眼就见到那没牙的糟老头子贼嘻嘻的笑。
这老头是个话唠,一路上都没停过,刚开始姜九钟还应两句,可很快他就发现,这老头子说起来就没完了,跟些个老娘们一样,姜九钟直接闭目养神,老头子这才出了车厢专心做一个车夫。
现在这老头子又进来了,姜九钟立刻就想闭目打坐。
“咕噜。”
三人同时看向姜九钟身边的女孩,夏景雪拉着姜九钟的胳膊,嘟着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说道:“哥哥,我饿了。”
姜九钟看着老头子,问道:“干粮呢?”
老头子理直气壮的说道:“吃光了。”
姜九钟手抚额头,说道:“那你自己给你家公主找吃的去。”
老头子说道:“不用,前面有家客栈,物美价廉,最重要的是里面东西好吃,前几年我老人家去吃过,比皇宫里御厨做的还好吃!”
姜九钟看了看,马车外的确有座两层楼的客栈,牌匾上用隶书写着四个大字,四方客栈。
夏景雪眼中有了亮光,把姜九钟的手臂彻底埋进胸脯里,不停的摇晃,说道:“哥,去吃嘛,好不好?”
绕是姜九钟面对这阵仗也是有点吃不消,只能被那如今心智只是七八岁女童的少女拉着下了马车,临走前还想拉冰儿一把,却被后者轻飘飘的躲开了。
看着冰儿的表情,姜九钟就能读懂她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说三个字,登徒子。
走进了客栈,意外发现这客栈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堂皇,十几张桌子胡乱摆放,横七竖八的,椅子到处都是,很难想象这么一家客栈竟然就是那老头子说的能做出比御厨做的菜还要好吃的东家。
一个老头子在楼梯旁的柜子前打盹,并没有被几人惊醒。
姜九钟上前将老头子叫醒,那老头子听明了几人的来意后,摇了摇脑袋,说道:“这里早就散伙了,厨子去西周赚钱,掌柜的去殷商投奔亲戚,三年前就已经把这客栈送给他了。”
又听几人问附近还有客栈没有,老头子无奈道:“这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什么人烟,本来这附近倒是有个小镇,不过这几年都搬走了,现在就剩下这客栈了,我一个老头子手脚也不利索,没地方搬,所幸就自己在这里种了些瓜果之类的,自己养活自己。几位要是不嫌弃,老头子去做点菜给你们吃,味道不怎么样,倒是能吃。”
姜九钟说道:“麻烦老人家了。”
老头子笑呵呵的说道:“不麻烦不麻烦。”便走开了。
姜九钟看向没牙的老头子,问道:“这北郡千里之地,尽都是这般情形吗?”
老头子点点头:“北郡势处三国交汇,历来都是战事不休,几年前倒是安分了一阵子,不少北郡边线的士兵解甲归田,想安享晚年,结果最近战事又起,那些解甲之人又披战甲,再回军营,所以这方圆千里便无人烟,尽在三城。”
那客栈的老头子回来了,手里拿着黄瓜苦瓜还有一个西瓜,放在几人面前。
充当马夫的老头问道:“这是何意?”
老头子说道:“菜要等一会才能做好,你们可以选一样先吃着,等你们吃完了,我也做完了。”
夏景雪叫道:“我吃西瓜!”
这西瓜看起来倒是刚摘的,瓜蒂尚绿,只是这秋风飒飒季节,又哪里来的西瓜呢?
姜九钟双目微眯,说道:“那就西瓜好了。”
老头子问道:“确定吗?”
姜九钟说道:“确定。”
冰儿的玉手扶住剑柄。
没牙老头子将手掌缩进袖子里。
姜九钟则将手伸向桌子上的西瓜。
咔嚓。
西瓜分成十六瓣,躺在桌子上,三瓣朝东,四瓣朝西,四瓣朝南,四瓣朝北,最后一瓣朝向姜九钟。
老头子拿起桌子上的黄瓜和丝瓜,又从朝北的四瓣西瓜里拿起一瓣自己啃着,说了声慢用,自己走向后面。
姜九钟将朝东的西瓜拿起,递给夏景雪,自己拿着倒向自己的西瓜站起来,走向这客栈的后屋。
冰儿也站起来,想要跟去,姜九钟只是摇头,冰儿这才坐下,只是屋里突兀便如冰雪骤降。
后屋里一道身影忙碌,老头子熟练的切菜翻炒,看起来到真像一个厨子。
姜九钟看向另外一人,约摸十四五岁的年龄,身前一盘围棋,微笑着看向他。
少年微微抬手,做出个请的动作,姜九钟也不犹豫,便走到少年对面,坐了下来。
这棋盘之上是一盘残局,黑白各占一半,仅有几个空处。
少年执白,姜九钟便执黑。
白子已成三龙困敌之势,黑子则三剑未成,斩龙成空。
少年捻子,落于一龙之首处,龙成斩敌,提出死棋,黑子断一剑。
姜九钟提子,落于剑断处,将气连成一体,不杀白棋一子。
如此反复,少年三龙皆成,姜九钟三剑皆断。
棋盘之上黑子以不足三十之数,大势已去。
姜九钟落子龙嘴处,少年犹豫片刻,并未理会那一子落处,再吃三子。
姜九钟微笑,落子天元之侧,一把隐刀斩断了一龙之首,提白子十颗。
少年落子,双龙皆出,让那隐刀断,化成残刀。
黑子落,提白子,残刀又斩了些许小兵。
白子退让,不想再多做纠缠,龙盘高处,以防守为主。
黑子落下,一刀杀进了龙穴,再杀一龙,提白子十颗。
白子落于残刀之侧,强断一寸刀锋,却是两败俱伤,黑白双子皆去十颗。
少年不再落子,那眼看向姜九钟。
姜九钟亦是看向对方,面容颇为清秀,一副书生打扮。
少年轻笑:“北郡侯爷,名不虚传。”
姜九钟拱手,说道:“不敢当,不知阁下何人?”
少年笑道:“侯爷此行,却不知是从东往西,还是从东往南?”
姜九钟说道:“随缘而已。”
少年说道:“闲来无事,曾心生所感,来此与侯爷下一盘棋,侯爷可满意?”
姜九钟摇头:“残棋一盘,大局已定,岂能起死回生?”
少年说道:“虽有天时地利,却无人和,纵大局已定,却也未尝不可翻盘。”
姜九钟只是摇头,并不曾说什么。
少年见状也不恼怒,只是说道:“虽不在棋盘之中,可却有身不由己之时,届时何意?”
姜九钟笑笑:“那便做那棋子,看看棋局之中谁能胜得过谁!”
老头子将饭菜做好了,一盘炒黄瓜,一盘炒丝瓜,放在锅台上。
少年看了看老头子,起身走到窗户旁,看向天边,说道:“此番相见,与侯爷结个善缘,他朝有缘日,再与侯爷对弈一局,侯爷可要手下留情。”
恰逢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些许粉尘。
粉尘落地时,已不见那一老一少,只剩下两盘素菜。
姜九钟也不看那两盘菜,只是拿起一瓣西瓜低头啃去一口,很快就吃的只剩瓜皮,随手丢出窗外,便除了后屋。
三人也没问什么,跟着姜九钟上了马车,继续向着北郡而去。
那围棋棋盘在姜九钟走出去的一瞬间也变了形状,竟是一张五界图,图上两国,黑白双子皆是城池,一国名大唐,一国称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