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赶紧从岚枫的身边走开,岚枫一手架住白如雪的脖子,“咱们哥俩是不是很久没好好聊聊了。很久没和你交心,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像不似以前那般融洽。”架着白如雪先行在了前面。
刘老庄主捋了捋胡须,怡然微笑,心道,“当年二人凶名赫赫,震慑一方,江湖上历有传言他们素来不睦,甚至横刀相向,两败俱伤,若非今日亲眼相见,怎会相信二人竟然私交甚笃,乃至于此。”
来到这人迹最为热闹之处,白如雪将手中的银票与众人分了,便分帮拉伙起来。酒儿和颖儿比较看重女儿用的饰品挂件。兰儿喜欢问些稀奇玩物,只要是好看古怪的她都要问上几句。刘老庄主行走于闹事间对各种玩应物品如数家珍,从出处由来至高下货色,总能一语道破各种关键,着实令众人涨了一番见识。岚枫双手负于头后,睥睨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估摸着这山间闹事也难有能入他法眼的东西。白如雪或是跟刘老庄主谈笑风生,或是对颖儿和酒儿买的东西赞叹几句。
白如雪后来在一个杂货铺里瞧上了一串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手串,虽不名贵,但看着却有着几分剔透,买给了颖儿,讨了她的开心,免得心中有结,白白溜出来这一回。
欢笑间,傍晚近了。众人驾了车,一路欢声笑语。
安置好马车,岚枫道,“你们先走吧,我瞧会这月亮。”
白如雪脸颊微微动了一下,便招呼了众人各自回房。岚枫估么着众人已经走远,就寻了个墙角,松开腰带方便起来。
夜色入水,苍穹缀满繁星。在这折寒宫上,似是那寒星竟也近了。不由让岚枫想起了“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诗句。饶是他这种自诩为浪荡子的人竟也靠在车上看着夜色发呆。
岚枫心想,“如此夜景,若是能在这躺上一晚也算惬意。”
刚将身子倒在车舆内,突然,一股酒香在鼻翼萦绕不去。
岚枫随香看去,看见一个熟悉的酒葫芦倒放在座子底下的空当。“这不是酒儿的酒葫芦么?”遂拿过酒葫芦拨盖一闻,一股酒香似是沁入肺腑。全身不由一震。
尝了一口,一股带着淡淡桃花的香气直冲灵台,又从鼻内打了个旋儿钻了出来。整个灵台都觉得清醒了一般。天地四下格外分明。
岚枫一怔,果然极品。随即又抿了一小口,啧啧嘴到,“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此等好酒落入岚枫之手,还管他什么你的我的,全都抛在了脑后。
再说酒儿回到屋内,无意间发现酒葫芦不见了。仔细回想,竟是回来时手中东西太多,随手将酒葫芦放在坐下的横档内。遂折身回返。
待刚打开后门,便看着岚枫优哉游哉的一边喝酒,一边赏月,还时不时的咂了咂嘴,“好酒。”
酒儿脚下轻点,身子便已至岚枫面前。一把抢了他手中的酒壶。这酒虽不醉人,但奈何岚枫酒量实在不佳,一壶酒已被他喝得所剩无几。
恍恍惚惚只见,岚枫觉着门口来了个人,接着就晃到了他的面前,还未及看清那人是谁,只见来人一把夺过了他的酒壶。岚枫也是一惊,这天底下竟有人胆敢夺他的酒壶?岚枫怒火中烧,“大爷的酒壶你也敢抢?”一把抓住来人的手腕,定眼一看,好面熟的俏丫头。在哪见过呢?正当他在酒醉中翻动极为迟钝的记忆时,酒儿满脸惊悚。
酒儿看着自己被岚枫抓着的手由手掌及手指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变黑。整条胳膊此刻已经完全的失去了知觉。看着自己逐渐变黑的手顿时手足无措。
“哦,是酒姑娘。”岚枫渐渐的有了印象,嘿嘿一笑。待看到酒儿正在变黑的手掌,陡然一惊,浑身上下都沁出了一层冷汗。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片刻,发现一时竟未曾将解药待在身上。
情急之下,咬破食指,就往酒儿嘴里塞。酒儿见岚枫竟然将不知干不干净的手指塞进自己的嘴里,厌弃的避让拒绝,本能的脚下一动,身子骤然后倾,哪知这岚枫更快,不知什么时候酒儿的玉颈竟被他捏住,动弹不得,任由手指插在自己的嘴里,刚想痛骂此人胆敢如此无礼。只听耳边格外凶狠的声音道,“想活命就赶紧吸,你这个死婆娘还顾得什么?”
酒儿突然觉得岚枫突然间有了如同披血修罗一般的煞气,又害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闭起眼用力的吸了起来。
不多一会,只觉颈后捏的她发痛的手缓缓松开,嘴中的手指也慢慢抽去。岚枫轻叹一声,无力的躺在地上,摸了摸头上的冷汗,“你个婆娘,我以为又失手杀人了。”看着酒儿古怪的表情,临了她不远坐了。摸出集上买的胭脂,交在她的手上。看她没有反应,叹了口气,拾了她的酒壶,放在她的旁边。
岚枫本想转身离去,又恐在酒儿身上的毒反复。又临了她靠在车辐上。
没想酒儿竟低头坐了过来,跟他仅隔了车毂,小声说道,“下午我不是故意要给你白眼。“
“啊?”岚枫一时竟没想起来这档子事。“小事,你手是不是有些麻了?”
酒儿的头更低了,双腿曲起叠在胸前。片刻后才缓缓说道,“酒儿的出身不好。”
岚枫心道,我这毒都毒了百八十人了,也没发觉着哪个把脑子毒坏了。怎么这还跟体制有关?
岚枫正寻么这怎么开解她,只听她到,“酒儿是在青楼长大,我的娘亲是那里的姑娘。”
说到后来,岚枫明显感觉到她的语调有些走音。
“我六岁娘亲就死了,我不想成为那里那样的人,酒儿埋了娘亲就逃了出来。”
岚枫不禁有些动容,“那你怎么不去找你爹?”此话一落,岚枫立刻觉着自己说错话了。也许她也不知道她爹是谁吧。
酒儿此刻,已是落泪如雨,只听她恨恨道,“他是酿泉酒庄的大掌柜,只知拿银子不把人当人看。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娘和我,娘几次求他给我赎身都不肯。”酒儿将脸埋在膝间低声抽噎起来。唯恐哭的声音被人听到。
只听酒儿呜咽说道,“我不是白眼与你,我是恨,恨我爹。”
岚枫心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禁让酒儿靠在了自己怀里。突然间,岚枫有了一种冲动,似是强占了灵台一般,他搂抱起酒儿,脚下一蹿,几个呼吸间,便已身在了山脚下。
就在门后,白如雪倚墙望高,眼中泪水已衔。吸了一口气缓缓呵出,心道,酒儿尚知父母身处,我白如雪剑法独步天下又有何用?而今,我功力渐褪,这里的事还要尽早了解的好。想至此处,身形便如魅影一般消失,仿佛从未出现在那。
岚枫挑了个浅些安全的山洞,放下酒儿,缓言道,“你随意吧,这儿没人。”言罢,便转身离去。只觉酒儿轻轻牵住他的裤角,岚枫一怔。
若是往前,岚枫肯定道上一句,“你这婆娘是要哭大鼓么?怎地还要拉个看客?”至此此刻竟觉得这丫头的自卑博了他的几分亲近。
“我不走。”岚枫便靠着酒儿坐了,只听酒儿放声大哭,再无压制,伤痛欲绝。岚枫用手搓了搓脸,心道,在没遇到如雪和自己那小徒弟之前,自已又何尝不是孤苦一人呢?
岚枫待酒儿哭的渐渐弱了,低声言道,“其实谁都有自己的难处,人还是要往前走。”
酒儿叉了肩膀,将胳臂放在身子与曲起的腿间,脑袋在臂弯里埋了一半,只露出一双泪盈盈的眼睛。一脸好奇的盯着岚枫。在她眼里这个岚枫虽算不上执挎子弟,可怎么瞧都没几分忧郁的样子。
岚枫看酒儿正瞧着自己,随手给她摸了下眼角的泪痕,冷哼道,“世上恐怕也就只有白。。。。。只有茶桶那个傻子和我姐,才敢与我这般亲近。凡事要往开处想。”
瞧着酒儿一脸疑惑,打趣道,“你别看那个茶桶平时像个人似得,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就敢当着上千高手调戏我姐,我姐还乐得颠颠的,跟谁说理去。”
酒儿泛着泪的眼睛竟然笑的别有一种风情,岚枫又言道,“这个不着调的小子有一次跟我喝酒,竟敢跟我抢酒喝,反了他了。”
“然后呢?”
“哎,然后就发上跟刚才一样的事了。只是这混小子也忒他么惜命了,抱着我的手就不松开,玩了命的吸,吸得我手都麻了还不松开。”
酒儿一笑,岚枫隐约发现酒儿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遂故意把两个手指错开来放在一起,“你看,这个短的手指就是他吸得,都特么短了。”
酒儿“噗嗤”一笑,抹了一把泪水,“你为什么这么爱喝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