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主悻悻离去。
老板娘一张脸质朴,认认真真的烤着葱,待到岚枫说差不多时,把葱晾了一晾,摊铺在男人的伤处。说来也怪,方摊铺上一会,男人竟不再呻吟。有些昏昏睡去的迹象。不由心中一喜,“这个客官,您看看我这摊上有什么拿的尽管拿好了。”
岚枫用抹布垫在满是油污的刀上,将刚才那个客人翻弄的牛肝割了一条,“一会在折腾几遍就行了。”岚枫将切下的肝用刀拨至一边,“找个大点的纸包了。”
老板娘以为此人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却要了几两牛肝,麻利的包好交给岚枫,还不忘一个劲的夸赞,“客观真是好人啊,简直神医在世。”
岚枫拿起纸包,也不啰嗦,转身径直大步流星走向药店,酒儿也不言语,在后面紧紧跟了。
没走几步,岚枫骤然驻足,酒儿险些撞在岚枫身上,岚枫侧过头,凝神看向旁边卖胭脂的小摊,似乎再跟空气说话一般,冷冷道,“那东西你喜欢么?”
酒儿望了望叫卖胭脂的小贩身边询价的女人,脸上一阵落寞,“我们快点吧,大家还在等呢。”
岚枫虽未在花丛中走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道理还是懂的。暗自仔细打量酒儿一番,发觉她黛眉如画,肤若凝脂,一直低首寡言的她,竟也是个体态轻盈的美人胚子。隐隐觉得自己那时的行为有些龌龊和粗鲁。岚枫撕开纸包,用纸垫了从牛肝下轻轻撕了一块黑色光亮的东西来,把牛肝一扔,昂首走了进去。
酒儿紧紧的跟了,只是不同于刚才,保持了一段距离。岚枫将身子在椅子上一放,两只**叠搭在看病先生的案几上,“有识货的没?过来一个。”丝毫没把看病先生放在眼里,酒儿眉头微蹙,心道,“这人好没个规矩。”
跑堂的伙计知道来个惹不起的,赔笑道,“客观您是看病呢还是抓药呢?”
岚枫眼皮都没抬,“叫你们掌柜的。”跑堂的哪愿意惹这瘟神,一溜小跑去叫了掌柜的。
掌柜的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手里转着一对公子帽。说话有几分气派,“拿出来吧,与老夫看看。”
岚枫这才好生做起来,把那黑东西往案几一放,“您掌眼。”
掌柜刚一上手,啧啧几声,“很久没见这东西了,看上面的油渍是这位小友刚从街口的牛杂摊买的。”
岚枫未曾吭声,闭了眼等掌柜的验货。掌柜也不在乎,将那小东西取少量用清水调好,涂了指甲,一看可以挂甲,笑吟吟道,“小友开个价,小店利小盈薄可拿不起大价钱。”
岚枫这才像模像样的端坐了,“算你识货。”岚枫和掌柜的问了几句物价,开了个价,俩人互相拍肩一笑,掌柜的道,“小友如此年纪,就能如此见识,老朽佩服。”
岚枫摆了摆手,“区区牛黄何足言道。告辞。”
出门就带了酒儿来到胭脂铺前岚枫看了看白玉盒里的胭脂,眉头一皱,“你这有没有上好些货色?面上的这些,又渣又陈。”买胭脂的小贩一愣,知道这是碰个识货的,不敢拿庸脂俗粉随意造次,笑道,“大爷您稍等。”
小贩谨慎地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白玉盒子。虽非美玉,但是在这山中的城镇里用玉盒也算尚好了。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您闻闻。”
岚枫只扫了一眼,“就这?”转身便走。
小贩赶紧拉住岚枫,“大爷要是掏得起价钱,”小贩神秘一笑,又从怀中捧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盒子,“这是天香楼一等一,”
岚枫毫无耐性的夺了过来,打开一闻,“虽不是天香楼的东西,但是还算入眼。”从怀中抽了几张银票随意扔在小贩的摊上。转身离去。
小贩拿起银票点了点,笑吟吟高喊一句,“大爷慢走!”
岚枫把东西往怀里一踹,像没事人似得。只字不提胭脂的事。弄得酒儿心里觉得痒痒的。
酒儿想,“他是买给我的么?怎么他只字不提?哼,一定是想让我主动搭讪,那我成什么人了。不理他!”
岚枫想,“这东西怎么给她好呢?要是折了我的面子岂非太丢人了,她怎么不问呢?还敢嫌弃我买的东西不成!这妮子太傲了。”
两人耗了一道,谁都没有先开口。
待到两个人走回馄饨铺时,只见白如雪几个人张罗了一桌子的东西:牛杂店的牛心和旁边店的酱牛肉,馄饨铺的几样小菜,不知哪来的几碟糕点还配了两个小炒,边上放了两壶似乎不错的黄酒。
若不是等岚枫结账,怕早已去了不远处的酒楼。
白如雪抿了一口黄酒,“岚公子回来了,我们吃吧。”
一时也算的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刘老庄主更是显得春风得意满面红光,对着岚枫和白如雪频频敬酒。
唯有酒儿显得有些沉默,白如雪细声问道,“酒儿姑娘可有心事?”
酒儿脸上一红,“没有。只是这酒有些甜了。今日以荤菜为主,其他为配。最好用次甜一点的酒。若像刘伯那样喜食素食,最好喝些略干的好。”
此言一出,满座哑然。
酒儿脸更红了,“我随便说的,不要介意。”
岚枫的手不自觉的就搭在了酒儿香肩之上,豪气言道,“酒姑娘实乃懂酒之人,我岚枫天姿佩服之至,我敬你一个。”
酒儿的头沉得更低,随意和岚枫碰了一下便将杯中酒一股脑送进肚去。“讨厌鬼。”酒儿心中嘟囔了一句。
岚枫一杯酒下肚,蓦然起身,“人生能有几回醉?你们别动,等我去给你们拿来好酒。”
酒儿又跟了过去。
刘老庄主捋了捋胡须,眯眼笑道,“我看这二位倒也有趣,年龄又是相仿。若是——”
颖儿撅了撅嘴,“酒儿姐姐是人好,你们别乱想。酒儿姐姐以后会找个别人说的那样风流倜傥,博学多才的人的人。”言罢又偷偷瞄了一下白如雪。
刘老庄主笑吟吟的不在说话,白如雪端起酒杯,一脸郑重“刘老庄主,有劳了。”
刘老庄主赶紧举杯相迎,笑道,“折杀老夫了,岂敢岂敢。”
酒儿和岚枫又到旁边的酒肆买酒,酒儿嘱咐道,“劳烦再拿一个热酒的酒器。黄酒还是热一些好。”
“好嘞您呐,”小二将酒器盛了适温的水递与酒儿,岚枫醉醺醺的压住酒儿方将接过的手,掏了一张银票递与小二道,“东西送过去,结了帐,剩下的都是你的。”
小二一听,乐得的接过银票就要送过去。谁想酒儿一把抢过酒器将东西麻利的调放好,自己端了起来,恶狠狠的瞪了岚枫一眼。
岚枫正在掏胭脂的手连带全身瞬间僵住,岚枫本想借着酒劲,让酒儿腾出手来将胭脂与她。没想到无故遭了白眼。除了她姐,纵然白如雪也要在酒后由着他的几分性子。今天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调教。
一股无名火起,岚枫未曾多想,伸手就向酒儿掠了一把,意图拉住她。只觉酒儿身体陡然一怔,手里多了个硬邦邦的东西。定眼一看,原来是扯下了酒儿的酒壶。酒壶的挂饰已坏,若不另配新环饰,无法继续挂在腰间,酒儿满脸的委屈,眼中犯了一丝潮气,将怀中酒器一股脑塞进岚枫怀里,夺过酒壶,再不吭声。
岚枫几次要求看了那酒壶想个法子,酒儿哪里会肯。
酒桌上,酒儿沉默不语,岚枫也失了兴子,颖儿另有心事,兰儿把四样酒一样满上一杯,自娱自乐的半顽半喝。
白如雪素手托颊,酒兴阑珊,看着玩的正是兴头的兰儿,自语道,“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饭后少倾,徜徉在已近黄昏的热闹巷口。岚枫径自没了踪影。待到岚枫回来时,默不作声的移步到酒儿身边,若无其事的摊开手掌,好家伙,各式各样的可以挂酒儿酒壶的饰环不下十种,“挑一个。”
酒儿吃惊之余,看到岚枫的那张冷脸,随手拿了一个,以她的性子本会说声谢谢什么的,但是一想到下午搂住自己的那档子事,总会刻意的保持一下距离。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白如雪这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岚枫的身边,对岚枫足以颠倒众生的浅笑,岚枫瞬间握紧手掌,想要掩盖住自己送饰环的那一幕。
白如雪一只手缓缓按下岚枫拿饰环的手,示意自己可以完全装作瞎子一样无视刚才的一幕。接着白如雪做了一个曾经经常对岚枫做的一个动作。用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笑道,“岚公子?”
岚枫将手中的饰环在长袍的掩盖下,丢在地上,拿出银票。
白如雪众目睽睽之下全都抓在了自己的手里,言道,“那就多谢了。”岚枫刚想说些什么,应该是无外乎微微吐些粗口,嘲讽一下这个无耻之徒,白如雪恍然大悟的点了点食指,一副我懂的样子,看了看酒儿狠狠点了点头,又将几张银票放会岚枫的手里。
所有人都一脸惊讶的看着白如雪,就连兰儿都脱口而出,“酒儿姐姐和岚哥哥。。。。。。”随即嘿嘿一笑,不在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