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墓在片刻惊醒的清晰中又渐渐困倦,倒在床上睡着了。
在轩辕墓睡着的时候,胡虏的骑兵又摸到城下,只是这一次胡兵带了齐州的百姓。
“快看!胡虏抓了我们的族人!”一名哨兵在哨塔上向下面的士兵挥手大喊到,“快去报告将军!”
传令兵跨上战马飞一般冲向城中将军府邸。各营士兵等不及命令纷纷冲上城墙。
不到半刻钟,城墙上挤满了士兵,他们把蒙上铁皮的大橹盾顶在头上连接成一遍鱼鳞阵。通过城墙的射孔与望口,士兵们看到白杨林中胡兵驱赶着平民向城墙下走来。距离很远,他们听到一点声音,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那些无辜的平民正在发出最凄厉绝望的哭嚎。
“他们想干什么?”有人愤怒地问道。橹盾下开始躁动。没有人不知道答案。胡兵的残暴他们心知肚明。
胡兵渐渐停下步伐,他们的弓箭已经可以投射到城墙上了。一些胡兵驱赶平民向前多走了几十步。城上的士兵得以数出平民的数量,大约二百多人。
那些胡兵向城上做出各种侮辱的动作。然后忽然转身抓起一个平民,残暴地按在地上,残忍地将他杀死。
胡兵杀得兴起,接二连三抓过更多的人残杀。惊恐的平民无力的挣扎,他们只能像羔羊一样等待屠夫的宰杀。
鲜红染红地上的枯叶,民族之间的隔阂爆发出最残忍的人性。每一个平民在挣扎中被肢解,城上的鱼鳞阵就多一份震颤,愤怒的震颤。
李威已经抵抗城墙,站在至高点上,他把整个屠杀场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老人被砍下头颅;妇女与襁褓中的孩子一起被砍成两段;年轻人被砍断四肢。嗜血的蛮族举起残骸向城上扬威。
没有人会把城下发出低吼,穿着怪衣兴奋挥舞的东西当做人,他们是野兽!李威愤怒的拳头砸在城墙上,恶狠狠但又无奈地低声骂道:“畜牲!”
“将军!让我冲出去杀了这帮畜牲!”无数愤怒的咆哮此起彼伏,震得城墙都在发抖了。
李威扫视了左右起伏的鱼鳞阵,他感受到了最澎湃的士气。那吼声把他的心都震出胸堂了。但是他知道,冲出去就是九死一生,城中的兵力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于是他迟迟没有做出反应。
“让开!李威在哪儿!”一个暴躁的吼声震退了一些士兵,人群腾开一道路。轩辕墓快步走向李威。
轩辕墓双眼通红,用最疯狂的叫喊命令道:“下令出城迎战!”
李威的目光搜索着轩辕墓的脸庞,他铭记着,那天白杨城告破,轩辕墓疯疯癫癫跑掉。他在白杨林中找到蜷缩着哭泣的轩辕墓。轩辕墓抓住他的衣服,悲彻地请求道:“李威,心魔已经控制了我。如果我不能平静请否决我所有的命令!”
李威看着轩辕墓喷射着怒火的眼神,他摇摇头道:“不!所有人!原地待命!”
轩辕墓一把抓起李威的领甲喝问:“为什么?你看看死去的平民!”轩辕墓狠狠指向城下。
李威一把推开轩辕墓道:“你不是轩辕墓!我和我的兄弟不会听你的命令!”
至高点上的两位最高统帅正在歇斯底里地争吵。下面的士兵焦躁不安,他们的怒气几乎倾刻就要冲破束缚。城外的平民已经有一半人死去。
血红的云从白杨林上飘过,食腐的秃鹫在天空盘旋。时间在挥起的屠刀上与滴下的鲜血一同流逝。
轩辕墓疯狂的精力变成蚩尤的养份一点点被吸走,最后他疲惫地倒下。李威将轩辕墓放平在地上。冲着下方狂躁的秦军近乎哭腔地安抚道:“兄弟们,我们身后是一马平川。如果胡虏攻破白杨城,从这里到秦州最南端的山林将变成与齐州一样的人间炼狱。你们愿意看到吗?把你们的怒火压在心中,有一天,我会带领你们向他们复仇!”
李威的安抚是秦军的制动闸,士兵们的疯狂稍稍缓解,怒火一点点被压缩成仇恨。
当秦军已经默认等待所有平民被屠杀的时候,忽然,西方的天边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号角声低沉浑厚。李威愕然抬头望向西边,密林遮蔽,他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号角的旋律却让他内心激荡:“是朝廷军的号角!”
军中的一些老兵也听出来了,这个旋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吹响了。在外族入侵的时候它竟然又响彻了天空。秦军守城士兵知道吹响号角的只有齐军。
“援军来了!”李威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命令号角手吹起同样的旋律。
这首冲锋进行曲催动每一个士兵们体内的民族之魂,为了家国同袍,仇敌化去昔日恩怨,在同一个旋律的号召下携手共御外敌。
白杨城的北门吱吱嗄嘎缓缓推开,滞重的马蹄踏起尘烟飞来,李威一马当先冲锋在最前,他手中的横刀已仇恨森然。
胡兵显然没有预料到,刽子手屠夫慌张地向本阵逃去。本阵的胡兵也有此慌乱了,战马跳着蹄惊恐不安。
忽然,东边,北边又相继吹响同样的号角。李威看向这两个方向的天空,他的嘴角翘起狰狞的微笑。
秦军的先锋重骑如寒锋一般直刺向胡兵心脏。在胡兵两翼与后方的密林中黑压压的齐军与民兵疯狂地冲来。
狂奔的轰鸣震颤大地,胡兵的战马开始惊慌嘶鸣。胡兵作战习惯了风筝流,突然一下陷入十面埋伏的绝境几乎除了绝望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兵锋已在近前,转瞬即至。李威疯狂地喊道:“把他们踏成肉泥!”
全部骑兵爆发出雷霆般的怒吼,李威率先冲入胡兵已经散乱的本阵,愤怒的横刀划过弧光,胡兵人马俱成两半。无数铁骑也立即冲入阵中。血肉随着撞击横飞而起。
西边齐军也冲进阵中,胡兵慌乱得无以做出半分防备,如水一般倒下。东边,北边的齐军也相继杀入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