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秦军中军派出五千人一字列开,每人扛着十几条麻带和一把铁锹,迅速向白杨城外压进。部队前进到第一条堑壕南边五十米处停下,然后就地掘土装带。装满一带泥土立刻扛上往堑壕冲去。
浩浩荡荡的秦军逼近堑壕。城头上齐军已经弓弩全开利箭上弦了。宫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军,耳朵清悉地听到心碰碰跳动的声音,口中唾沫都干了。他也十多年没打打了,上一次战争,他还只是个百夫长而已。
秦军十几个人已经冲到堑壕前将麻带投入堑壕中。宫畔这才晃然回过神来喝命道:“放箭!”右手紧紧捏着城垛,紧张让他连命令都下晚了。
嗖!嗖!嗖!震耳的弦崩声后利箭漫天。唰!唰!唰!几支箭矢钉在地上,随后最前边十几名秦军中箭栽进堑壕。未被射中的士兵扔了泥土带就往回跑。
轩辕墓见前方呈雪崩之势,心头过了一道激流,肱股都发软了。气血一涌拨出剑喝命道:“后退一步着斩……斩!”喊话时他的嘴唇都开始颤动了。轩辕墓的战马受了惊,嘶鸣几声开始躁动,轩辕墓拉拉扯缰绳想要控制战马却发现手也软了,我赶怎么办?才开打士兵就开始溃败!轩辕墓咬着牙看向战场。
秦军士兵听到轩辕墓歇斯底里的命令,又回到战场上去。冲上去将麻带仍进堑壕几本人也跟着进去了,没几个人能退得下来。短短几分钟就有两百多秦军倒在三十多米长的斩壕上下,鲜血浸湿满地枯叶。秦军士气再次崩溃。
轩辕墓眼睁睁看着士兵们一排一排倒下,心急如焚。士兵溃逃过他的战马,他也再无力命士兵们冲上去。轩辕墓双眼空洞慌张。
李威见轩辕墓已慌了神,拔出剑喝道:“回去!再退都斩!督战士兵!赶他们回去!”
督战队列成一字长蛇阵往前压进,凡有人敢溃逃而来的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杀掉。杀死几个溃兵后,士气惊恐地猫在原颤栗。
李威又嘶哑地喊着让督战队将盾牌仍给士兵,“带上盾牌两人一组!”
士兵们爬在地上、猫着腰捡起盾牌又回到战场上。两人一组,一人在前顶盾,一个在后扛麻带。
当!当!当!箭矢钉在盾牌上震得手发麻,秦军的伤亡因此而减小。但是填壕的效率大大降低,还不到之前三分之一的速度。
直到正午,秦军才在第一条堑壕上连人带土辅出三十米宽的平路。秦军阵亡一千人,没有死的身上或多或少有几处箭伤。
轩辕墓下令收兵暂时休整,一个时辰后再派上第二队继续填第二条堑壕。两条堑壕相距十多米,于是又出现令一个棘手的问题。
暂时休兵期间,宫渺带着他的骑兵营从原来的伏击地点回撤。有人问道:“校尉为何又要临时撤兵?秦军士气那么低落为何不一战击溃他们?”
宫渺悠哉游哉地晃荡着身体道:“秦军只出了五千人,大部分军队还在营中压阵,如果冒然出击,他们就有机会出兵断我们的后路。这样太危险了。”说话间不停地往回看,仿佛他能透过密林看见轩辕墓似的。
又有人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宫渺淡淡回答道:“绕道秦军后方伏击他们的运输队。”
一个时辰后,秦军第二队压上。越过第一条堑壕,箭矢钉在盾牌上的力道明显加大,前面的士兵,手臂一下子就被震得生疼。靠近第二条堑壕,齐军的重弩已经可以射穿盾牌了。箭矢穿过盾牌钉在手上,士兵下意识放下盾牌去抚伤口,顿时倒在箭雨中。伤亡瞬间加大。
轩辕墓眺望战场,心扑通扑通直路,口中焦躁地碎碎念:“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此时,哨骑来到轩辕墓近前:“报告将军,右翼军营遭到敌军袭击!”
“啊!”轩辕墓倒吸一口凉气惊叫一声,“什么!”轩辕墓脑海中一遍空白,如有芒刺在背。该怎么办?哪里来的敌人?
李威惊声问道:“敌军有多少?战况如何?”
哨骑道:“约有一千敌军正在攻打南门和东门,我军正在坚守。”
李威放下心,平静道:“去下命让骑兵出北门绕道敌军背后攻击!”
轩辕墓稍稍回过神稳定了情绪。敌军只有一千而已,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危急。
袭扰的齐军见秦军骑兵赶到立马撤兵,消失在茫茫林海中。
哨骑将捷报禀报给轩辕墓李威时,轩辕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混蛋!为什么不追击!”李威骂道,更是惋惜不已,丧失了如此战机,李威变得不再谦和,自言自语责备道:“难道还怕什么伏兵吗?也不想想白杨城总共才多少守军!”
日暮时,秦军又阵亡一千多人,但第二条堑壕却还没有填到一半。
夜里,众将聚于中军大帐议论,轩辕墓抱着头心乱如麻,他似乎已经不能够思考了。
李威一拳轰在桌案上,郑郑地看着轩辕墓道:“将军,你要振作起来!打仗谁都紧张!死几个人算什么?”今天的轩辕墓除了慌张就是惶恐,几乎所有的军令都是李威下达的。
轩辕墓被吓了一大跳,怯怯地看着李威,自责道:“我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心慌脑子一遍空白。我也知道要镇定,可我就是做不到!”
李威质问道:“你在南方怎么不紧张,我听说你与东方幕明大战二十次从未落下峰!”
轩辕墓抓着头发道:“那只我只管与东方幕明对阵,其他的都是柳将军安排。现在一下让我统率五万大军作战,我没有心里准备。”
轩辕墓才十六岁,心里素质挺不过也情有可原。面对蜷缩一团的小孩子,李威也没有办法,道:“既然如此明天你先不要督战了,我会随时把战况传达给你。”
轩辕墓点点头,或许不见到士兵们性命交关的场景,自己会平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