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颖哭得像个小孩,雪儿的死给予他的沉痛绝不比小莲少。气绝在他怀里的姑娘是为他而死,是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能够承受的吗?应该是没有人能够承受吧!即便是铁石心肠也该化了,即便是石人也该垂泪了。曾有一句话“愿你十七岁所爱之人是你七十岁所伴之人”。对于刘颖来说小莲雪儿的相继离世,这句话无疑是最能触及灵魂的伤痛。
也不知道刘颖哭了多久,邹成跪不一傍陪伴已觉脚脚麻木。刘颖也感觉到眼睛涨痛,可这比起内心的痛楚又算得什么呢?刘颖渐渐收住哭声,放下虚弱的手。这才发现,手心已被泪水泡胀,眼泪随着手臂流下,湿透了衣袖和前胸。
我不应该这么脆弱,我是皇帝,我不会再让仁慈成为我的软弱。如果肯定要有人牺牲,但绝不应该是小莲雪儿,应该是那些争权夺利的人们,从今天起,无论你是善是恶,只要你挡在我的前面,我会让你死得其所。仁慈应该是我手中的利剑,刺破黑暗,为小莲雪儿这样纯真的人夺取一片乐土。刘颖恨恨想着,轻轻吻上雪儿早已冰冷的唇,苦痛而沉闷道:“雪儿,和小莲一起等我,乐土属于苍生,我属于你们。”
盯了雪儿的脸庞良久,刘颖道:“师傅,你能帮我找到雪儿的家人吗?我想亲自去陪罪。”
邹成低沉的回道:“是!陛下。”
少倾,刘颖却见邹成毫无退下的意思:“你怎么还不去?”
邹成其实怕刘颖做出傻事,道:“陛下,今晚臣留下陪你。”
刘颖立即回绝道:“不用!我要一个人陪雪儿,以后没机会了。你走吧!”
邹成左思右想,偷偷看了几眼刘颖的眼神,那如墨色凝重的眸子虽然坚定却掩盖不了悲伤。道:“陛下,臣告退。”拜了三拜才跪着退出殿。
邹成走后,刘颖找了几段白绸把偏殿布成简易的灵堂。在殿堂中拼上三张坐榻,把雪儿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在雪儿头的那端点上三根白烛。然后坐在雪儿身边,轻轻握住雪儿的手,那只手已冰冷僵硬了。雪儿为刘颖牺牲了性命,而刘颖能为雪儿做的仅此而已。刘颖曾想把亏欠小莲的在雪儿身上弥补,可是还没开始就已隔世。
晨曦的光芒照进殿堂,还是那么粉色明媚,充盈生机。三根白烛已快燃尽,刘颖想再点了三根白烛,却挣不开手,雪儿的手指已经硬僵卡住刘颖的手,刘颖不想破坏雪的手,暖了好久才抽开。点了白烛,再次摸了摸雪儿冰冷的面颊。刘颖已经想好就把雪儿葬在御花园。一刘颖猜测苻奇绝不会容忍事件扩大,肯定不会让雪儿的灵柩出皇宫的;二刘颖心中有愧,他想时时都能看到雪儿的墓以警戒自己。
正如刘颖猜测,宫门已增派了人手,无论是谁想要出去都被呵退。
当雪儿饮下毒酒那一刻,苻奇除了惊骇,心中的怒火更加凶戾,但同时开始忌惮,为什么刘颖才来逸阳数月便能引得这么人叛变?
苻奇在自家书房徘徊踱步,估算着毒发的时间,赶紧派人去宫门戒严,以防宫中变故的消息流出。
苻奇愤恨地把书案上的东西扫了一地,不只一次地想到,如果是刘颖喝了毒酒,那么此刻他就可以随便找个刘氏宗亲另立为帝。届时自己就可堂而煌之地玩起禅让的把戏。可现在,雪儿坏了他的大事,不仅没有除掉刘颖,反而让刘警觉起来。禅让的大戏可就没那么轻易了。
还深夜的时候,邹成出了皇宫便去杨祈府上。对于雪儿的身世,邹成杨祈之前也查过,但结果却是一片空白,这个人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神秘,几度让两人放弃追查。但此时不同往日,他们一定要找到雪儿的家人。杨祈手下有盘根错结的心腹,对于追查别人的身世更是得心应手。
邹成将宫中变故告知杨祈。
杨祈蓦然凝视,惊骇道:“什么?”转眼又是悔意升腾,道:“哎!要不是我当初犯下重罪,何至于此啊!陛下承受的这些苦难说到底是因为我啊!”
邹成道:“如果不找到雪儿家属,我怕陛下会郁集心结。你手下人多,一定要全力追查。”
杨祈叹道:“事到如今,有一件事我就不瞒你了。这件事让我负罪感太重,我一直都羞于出口。”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杨祈竟还有事相瞒,邹成敌视一眼道:“你说!你这忠心到底有几层是真的。”
杨祈汗颜道:“我曾经是入了歧途,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杨祈转过身面对墙壁,道:“为了在嗣位争斗中立于不败,我曾与青木堂合作。我手下有个叫王葛的人就是青木堂的人,他是我与青木堂的信使。我与青木堂堂主有几分交情,我们可以请他帮我们追查此事。我想你应该知道青木堂吧?”述说中满是愧意。
邹成冷哼道:“青木堂这帮人,从来都是认钱不认人。你下了不少功夫吧?”
杨祈转回头尴尬地笑道:“是啊!主张修建苑林行宫便是为此。我利用职权从工程中贪污巨款然后用来抚持青木堂,让他们得以壮大。”
邹成瞪了一眼道:“你!哎!算了,既然现在能拉到青木堂的帮助,我也不说什么了。这事我会帮你保密。”
杨祈感激的点了点头,立即回房拿出一枝青木点燃,道:“我派王葛前往南线监视柳曲了。”
王葛忽然觉得体内蛊毒燥动。王葛起床出门西望。沉沉的西方天幕没有半点星光,一缕青木轻烟印在天幕上,那是逸阳的方向。
杨祈召唤!王葛心惊,他并未在南方前线,而是偷偷跑回安阳,跑到安阳北边的深山里。此事杨祈召唤他,问起南边的事,该如何应对?
之前王葛与杨芸有约定,杨芸救出秦殷后会有好处,他一直惦记着这事儿所以不远千里跑回安阳问杨芸要钱。可杨芸只身出逃哪有钱啊?王葛又贪念杨芸美色迟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