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祈不敢看刘颖,不住后退跌坐在地。
刘颖几近疯癫,刘衍看着惭愧不已,起身靠近刘颖道:“是我下的令。”
刘颖骤然转身逼向刘衍。血红的双眼浸满悲伤,刘衍不视直视倒退跌坐在皇位上。
刘颖走到刘衍面前,泪水滂沱而下,怨毒地悲鸣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小莲?为什么?你要皇位我给你就是,可你为何要杀小莲?她的家人已经被父皇杀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刘衍从未见过小莲,更不知她身世。听到刘颖痛述,潸然泪下,道:“颖哥哥,对不起,我不知。我怕她威胁到我。”
刘颖的长剑在仇恨中颤栗,寒光一闪。锐利的锋芒透心而过。冰冷的剑刃横亘心间逐渐吞噬刘衍的感知,视线开始模糊,痛苦让他无力支撑倒进刘颖怀里,道:“颖哥哥……我不该……夺走你的一切……,在那边我会向小莲姐姐惭悔……,我没杀太后娘娘……请你放过……。”
刘衍已纹丝不动,刘颖脑中一片空明,身体已不爱他控制,此刻支配他身体的是喷发的仇恨。
刘颖放下刘衍的尸体,提起长剑走到杨祈面前,长剑上的鲜血一滴一滴掉下。刘颖狠狠道:“你这个奸臣,世间少了你要换回多少太平。”
刘颖长剑举起,杀气森然。杨祈也被仇恨吞噬的刘颖吓得魂飞胆丧,手脚发软。长剑下落。杨祈护头惊叫。
忽然一道光影掠过,挡下刘颖的长剑。刘颖盯眼一看,竟是邹成。
邹成道:“殿下,杨祈不能死,敌我形势转变,他现在是我们的盟友。”
刘颖愤然道:“不可能,我杀了他为小莲报仇!”说话间又是一剑砍去,又被邹成挡下。
邹成喝道:“殿下你冷静点!你以为只凭你我能吞并苻奇吗?听着,现在敌人中苻奇。杨祈投降苻奇,便可保住大量心腹为我们所用!”
刘颖苦笑几声,扔下长剑离去。
刘颖一走,凝固的空气缓和几分,杨祈心有余悸,瘫软着。
邹成道:“杨祈,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辅佐太子匡复天下,要么现在我送你去见太子。”
杨祈叹道:“想我算计一辈子竟落得如此田地。我曾经是一个无名小官,看见朝廷无道权遗横行暴敛,而我却只能袖手旁观。那时我便发誓不择手段敛取大权,为天下百姓谋取太平。却不曾醒悟,我在争权夺利的路上背离初衷。大权在握了,天下也被我推进火海。”
邹成淡淡道:“带上刘衍尸体出城投降吧。”说完便离开。
邹成在东宫找到刘颖,刘颖失魂落魄地坐在正殿前的石阶上。他身上蘸满刘衍的鲜血,他曾经不顾一切的救了刘衍,而现在又亲手将刘衍杀死。
邹成问道:“殿下,没事吧?”
良久,刘颖从沉思中回过神,沉声道:“都是因为我的懦弱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连一只麋鹿都不忍杀害,却亲手杀了弟弟。我不想看见流血争斗,而现我的双手却饱蘸鲜血。是不是属于我的命运怎么都摆脱不掉?”
邹成道:“无情最是帝王家。身为帝王,你要懂得权衡取舍。”
刘颖沉声道:“我明白了,我会做一个好皇帝,我再为不会让仁义成为懦弱。我要让它成为我戡平四海的利剑。”
苻奇居功心切,昼夜猛攻安阳,翌日破晓,安阳即将告破之际。杨祈带仅剩的几名心腹重臣开城献降。
苻奇喝问道:“篡逆刘衍何在?”
杨祈拜道:“回将军,刘衍被太子殿下诛杀。”
苻奇对于刘颖的仁慈还是有所耳闻,惊声问道:“太子杀了刘衍?怎么可能?太子现在何处?”
杨祈拜道:“前几日刘衍杀了太子宠妾。太子因恨杀了刘衍,刘衍死后太子忧伤过度以致疯癫,现在东宫。”
听到刘颖疯癫苻奇心中大喜,道:“全军进城!杨祈带我去见太子殿下。”
苻奇来到东宫,见刘颖蓬头散发坐在石阶上,邹成在一旁叹息不已,太后窦茗在一旁已泣不成声。苻奇欣喜道:“殿下?殿下篡逆已悉数投降。臣听说殿下亲手诛死篡逆,臣恭贺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殿下即日继位。”
刘颖看道苻奇良久,道:“哦,你去办吧。”然后爬起身走进正殿。
邹成拜道:“殿下伤心过度,祭天即位之事有请刺史大人操劳了。”
苻奇当然乐意,赴紧派人设坛。翌日早晨,祭天大典刘颖终于坐上皇位。
城中余下三千郡国兵和百余羽林军降了苻奇,但被派出去防备齐魏的羽林北营一千人听到安阳告破杨祈献降,立刻投奔窦维。窦维尽获羽林北营实力大增,大喜过望引兵回紫郡驻防。
几天后朝议,刘颖宣布道:“苻奇勤王有功,朕决意拜苻奇为丞相兼领大将军,封武侯,剑履上殿,入廷不趋,赞拜不名。”
苻奇赴紧出列拜谢:“谢陛下隆恩!陛下臣年老体弱,出入不便,恐不能受陛下重任。”
刘颖微微瞥一眼苻奇,不过四十岁而已,心道这苻奇贪得利害,只要贪就好办。道:“爱卿乃朝廷大功之臣,朕赐你出入皆用天子銮仪。毋要推委。”
苻奇喜形于色拜道:“谢陛下隆恩。”
刘颖又宣布道:“邹成护驾有功,封逸阳侯,署太尉。杨祈献城有功,封安阳侯,署御史大夫。窦维诛篡有功,封紫侯,拜镇东大将军。余部降都悉署原职。”
苻奇听完,心中不悦,朝中官职几乎被原先篡逆占完了,道:“陛下,臣认为不妥。杨祈之流本为篡逆,怎可委以重任?请陛下三思。”
刘颖啄磨一下,他决定试试苻奇底线,起身道:“朕身体欠佳,丞相若有异议,改日再论!”
刘颖大袖一挥,言语中无半分退让之意,竟让苻奇愣住了。刘颖趁机离开朝堂。
刘颖离开后,苻奇才回过神来,气得扶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