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清晨,金色朝阳散发万道霞光,雁荡群山的阴影背后,秦军十万已兵临池下。整个雁荡群山通往秦州有三座相隔六七里的险关,雁关,云关和霞关,它们比宛郡的凌关更加险要。
刘颖乘銮驾在军前正对云关,他怱然看见云关城上红衣晃动。赴紧对邹成道:“杨祈派来了羽林军,秦军要损失惨重了。”
邹成只是笑笑,道:“这说明杨祈还不傻,凌关失守后他也知道朝廷郡国兵一无是处。也可以看出窦维现在没有落入两面夹击的险境。”
刘颖怱然沉声悔恨道:“如果当初我听老师的话,在御花园政变也许今天就不会有战争了。桓江不会叛乱,魏楚也不会开战,而我也不会在这里寄人篱下用别人的军队打回自己家。”
邹成安慰道:“殿下不必自责了,要平定天下总会付出鲜血。”
两人说话之间,秦军第一波进攻已经拉开帷幕。
宛如洪水的秦军向三座险关汹涌。三座险关守军并不多,只有羽林南营一千人而已。但他们毕竟是羽林。面对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秦军,他镇定自若。
漫天飞蝗般的矢雨从关内抛撒,倾泄在秦军头顶。瞬时血雾喷涌,士兵如割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倒下,哀嚎之声震彻回荡。
刘颖实在不忍看到这多人毫无意义的死去,转身背对战场。
秦军前队已冲过箭雨来到城关下,一架架云梯架起,士兵门争先恐后往上爬。城墙上的羽林军已摆好阵型。第一排左手持盾连成一堵盾墙,右手持横刀。后面全部手持铁矛架在前一排臂上,寒光刺目的枪尖挺出盾墙连成一片刺墙。
秦军士兵爬上城头,羽林军第一排盾墙死死抵住,秦军根本无法站稳脚,被锋锐的枪头贯穿胸膛。秦军的尸体如雪片坠下,不多时,城下已垒起尸山。秦军的伤亡已经过半。城下的秦军见久攻不下,已经胆怯不敢再上。羽林军见没人敢上,迅速收起剑盾长矛,换上弓箭向城下倾泄。一时间,哀嚎片起,大片大片秦军倒下。活着的已肝胆俱裂,丢盔弃甲往回逃跑。他们怎跑得过锋芒正劲的箭矢暴雨。逃跑的士兵全部倒下。
邹成已惊得目瞪口呆,喃喃道:“全军覆没。竟然全军覆没!没想到羽林军如此之强。”
刘颖猛然回头,放眼望上,雪地已不再洁白,腥血的鲜血顺着沟渠流淌,尸体在城下堆积如山。羽林军正打开城门出来打扫战场,从尸体上拔下箭矢,然后在尸山上倒上桐油紧闭城门,城上扔下一把火。倾刻尸山化为火海,浓烟翻滚。一股恶臭蔓延开来,刘颖闻到这股味道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忍不住转身狂吐不止。
雄雄烈火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苻流脸色凝重来到中军大帐,道:“报告主公,我军三先头部队三千将士全部阵亡,军中士气低靡。”
孙巨劝道:“主公,发诏书吧!照此下去,我军士气丧尽只能撤兵了。”
苻奇心也痛,但他还是狠下了心,道:“不,羽林军毕竟人数少,我军若长时间进攻,一定能拖垮他们。传令!组织军队立刻进攻!”
踩着腥红的冰雪,穿过泥淋骨碳,秦军在夜色的笼罩下发起第二波进攻。
秦军很刻意放轻脚步了,但沉闷的步伐还是惊动了羽林军。霎时,漫天火矢如星辰坠落。点点火光坠入秦军队中烧着了衣物,整个战场在烈烈火焰中通明大亮。悲彻的哭嚎划破夜空,直到深夜才渐渐归于平静。
羽林军又焚烧了尸体,死亡凝聚的雄雄大火一直持续到天明。
苻奇一掌拍在书案上,他的心在流血。五千将士已化为焦土。
孙渠道:“主公,羽林军人人都是修行者,碾压常规军队。主公还是另谋他路吧。”
苻奇怎会甘心,他依旧固执地把一波一波将士送入地狱。
几天之后,焚烧尸的阴霾遮避天空,恶臭在空气中肆虐。羽林军中已有不小伤亡,但在苻奇的妄想中太多人灰飞烟灭。他的固执把全军的意志压迫到冰点。秦军中逐渐出现逃兵,而且一天多过一天。
孙渠连日天苦劝苻奇发布诏书,终于在全军士气跌落谷底时苻奇妥协了,怅然道:“好吧,你去草诏。命令全军撒进渠城休整。”
半月后,苻奇的诏书传遍东大陆,奉诏的表章纷纷呈入渠城。
众诸侯当然愿意看到皇家内斗,这样一来也好甩开朝廷威压大张旗鼓的发动兼并战争。
最为振奋的当属窦维和匡正了。其余诸侯为功名大业,为了雄雄野心。而他们是真正想要追随明君,为天下谋得太平。
窦维举起义旗,匡正马不停蹄赴往紫郡云州。
窦维得知匡正来云州,大展仪帐亲自出城相迎。
窦维郎声笑道:“哈哈,终于把你盼来了。你来云州,我就可以真正放心后方了。”
匡正道:“一别月余,天下竟已倒悬。维有太子殿下心怀苍生,我义军如不相投,别无他路。”
窦维叹道:“太傅大人曾告诉我,他会与太子在秦军中做傀儡,让我在外割据以随时侧应他们行动。现在看来情势太紧急了,我手中三万大军尚无战力。如秦军入安阳,将直接威胁到我们。既然太子暂时安全,我还是打算奉诏不奉调。”
匡正极力劝说道:“大将军此言差矣。刘衍已经登基,而太子还是太子。长此下去,刘衍便会竖立威信,而太子殿下将再无法统。至于秦军,我们有宛郡天险,他能奈我何?”
窦维思考再三,同意匡正所言,决定起兵。
四面八方的讨逆檄文如雪花般飘落都城安阳。杨祈头都大了,他怎么也不曾想到,各诸侯会如此同气连枝。于是撤下雁荡群山大部分羽林军分派往北东两方。余下三万郡国兵留守安阳防备窦维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