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济初这个人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所以一应俗务都是小药童负责,聊天中她们知道小药童是孤儿,父母在战乱的迁徙中路过一片山林遇见山匪,山匪看中了他娘的美色想劫走他娘,他爹拼死护着,结果被山匪头子一枪扎死了,他娘不堪受辱跟着他爹去了,那山匪恼羞成怒想杀他泄愤,正巧孙济初从山上采药下来,全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喝住那山匪头子,让他们放了这孩子,那时他才六岁,哭得眼睛都肿了,嗓子也哑了。孙济初劝山匪头子,这不过是个孩子,让他放他一码。山匪连他一起嘲笑,越说越难听,说到他是没家没妈没人要的脏乞丐时,他怒了,却笑了,笑得无比灿烂,之后,他身边就多了个孩子,给他取名叫黎晓,黎指黎明,晓指破晓,希望他走出过去,走向未来的光明和美好。至于那伙山匪可想而知,他当时站的是上风口。
黎晓聪明伶俐,通宵人情世故,处事老道圆滑,也有天真烂漫的一面,让慕瑾颜生出许多心疼,把他当弟弟一样。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她们收拾好院子住进去,黎晓就告辞了,临走的时候说,若是慕姑娘收拾好了就去诊室找他师傅。
慕瑾颜洗漱一番,换了套衣裳,由琉璃陪着去了诊室,此时孙济初正蹲在地上辨认些什么,随后挑出一株来递给一边的黎晓,说:“这个是黄连,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之功效。你一会把它和那些药材一起煎了给慕姑娘送去。”
“师傅,你都不给慕姑娘诊诊脉?”
“诊脉自然是要诊的,我在慕姑娘身上闻到了一种解毒的药味,想来是中毒了的,不过那种药只能暂时压制,不然她也不会千里迢迢到这来了。”
“师傅,难得你也有聪明的时候啊!”黎晓对着孙济初拱手。
“臭小子!你还来取笑师傅,小心罚你没晚饭!”孙济初笑着吓唬黎晓。
慕瑾颜看着这对名为师徒实则像父子的两人,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喜欢这种温馨轻松的氛围,与她冰冷的家一个天一个地!轻轻笑出了声。
黎晓听到笑声,羞红了脸,他在师傅面前可以放肆,但在外这种行为可是大不敬的。回身看见慕瑾颜的脸,慕瑾颜见药王谷没有外人,如是除了帷帽露出真容,他初见时觉得慕瑾颜气质高贵清雅,如今一见面容,只觉得美若天外飞仙,虽略带病弱之气却更显楚楚动人。呆呆看了一会,直到琉璃噗的一声笑出来,脸色更红了,急忙说:“慕姑娘,您来啦!快请坐!让您见笑了!这就给您上茶!”
孙济初做事的规矩是做就做好,要么就不做。只要被他接待的病人,在他这药王谷里就是客人,待客之礼周到细致,来过的人无不称赞。
“慕姑娘,请坐,我想先给你诊下脉,确定一下再精确用药。”孙济初站起来,请慕瑾颜入座。
“有劳先生!”慕瑾颜联络大方的走到左边的椅子坐下,桌上放着诊脉的脉枕,自然的把手放上去。
孙济初给慕瑾颜诊脉诊了半晌,面色略凝重,看得琉璃紧张不已。期间黎晓进来两次,一次是给慕瑾颜上茶,一次是把刚刚挑剩下的药材收归原处。
终于孙济初抬起诊脉的手放在下颌的胡茬处摩擦,显得有些焦躁。琉璃见了,刚想开口询问,被慕瑾颜伸手阻止了。
慕瑾颜等了一会儿,见孙济初还是焦躁不安,便开口对孙济初说:“孙先生,今天瑾颜就告知先生冥芯草的详细如何?”
孙济初闻言果然抬起头忘记了刚刚的焦躁,追问道:“快说,快说,除了芯部有毒还有什么?”
“芯部有毒不假!还是蛊师养毒蛊的最佳药材,治病蛊虫难得,毒蛊却易养。从小喂食各种毒物并渐渐加量就可,这冥芯草是噬心蛊的最终药材!叶子是解噬心蛊的毒必备的一味药材。”
“哦?你了解蛊毒?你会养?”孙济初好奇的问道。
“不会!”慕瑾颜摇摇头,如实回答:“我只是纸上谈兵罢了!了解些皮毛而已。只是看的书比较杂,各类都涉及一些!”
“还知道什么?那你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吗?”孙济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略有猜测,说出来让先生给我指点指点。我中毒后开始发热然后昏迷,但觉得全身疼痛,且略有神智,只能感觉到疼痛,若不是遇到贵人,把毒暂时逼在一处,我恐怕此事已经生生折磨疯了,但大概是不会死吧!这种折磨人的毒药大概就是传说的噬魂散吧!”
“你知道?那你可知道解法?”孙济初更好奇了!他第一次见到知道自己中了十分厉害的毒药还如此云淡风轻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对毒、蛊和奇异植物都有很多了解。最重要的是还是个女人!不是他看不起女人,是这个社会女人都深居简出,不甚与外界接触,且都以才艺、女红、礼仪和读女书(普遍认为女子该读的书)为要务,极少有涉及医药的,更别说涉及毒药的了,毒药一般人都避之不及更别说这样一个天仙美人了!这让他对她多了许多兴趣!
“自然是不知了!不然何以找到先生这里来!”慕瑾颜捂嘴轻笑。
孙济初这才想到,若是知道自然不会来找他了!这个毒药确实猛烈,根治也不那么简单。需要的时间相对较长,还要看各人体质和恢复情况。
两人就医药方面相谈甚欢。此时谷外又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公子走到入口出出示了一块玉佩,守门的派了一个人进去通传了。
“公子,你还别说,那女子是有些本事,连这怪脾气的老家伙她都能摆平。”
“呵呵~你小心被悬济兄留下做客!”
两人正是林思源和余公子,挺余公子的口气似乎与孙济初相熟,悬济是孙济初的字。
通报的守卫把事情告诉了接待的侍女,侍女传给黎晓,黎晓苦着一张脸去找孙济初。
“师傅,那两个讨债鬼又来了!”黎晓心里吐槽,这两人时常过来一趟,给师傅送些药材,但每次走的时候都顺走师傅好多新发明的毒药或者防毒药。师傅倒是不甚在意,他只喜欢研究而已,可是黎晓觉得心疼啊!那可是心血啊!最主要的是那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随便拿一个出去说出药王出品,那还不抢破头,却便宜了这两个人。所以黎晓就叫他们讨债鬼。
“什么讨债鬼?”孙济初还沉浸在与慕瑾颜的交谈中,了解了许多之前不知道的东西,这会正高兴呢,一时没反应过来。
“每次来都顺药那两个!”黎晓一脸气愤的表情很是可爱,逗得慕瑾颜轻笑一声,黎晓又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其实慕瑾颜也很好奇是什么人让黎晓如此气愤,只是主家有客人,按理她该回避的,正欲起身告辞,孙济初的脑子回到正轨了,想起谁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都不是外人!正好给瑾颜介绍一下,都是天昶人,交个朋友,若以后有事也可多一些帮助。”
黎晓转身嘟囔着去了,慕瑾颜却笑了,笑得很舒畅!药王的朋友,自然不是寻常人,且听黎晓的口气就知道是特别熟悉的那种朋友,但孙济初却没把她当外人,要介绍给她认识。尤其是最后一句,说有事也多个人帮忙,让慕瑾颜十分温暖,慕瑾颜中的毒很不寻常这也可以看出慕瑾颜的敌人很强大,他却表现出愿意帮她,还为她牵线,慕瑾颜从心底里认可了这个朋友,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暗暗发誓若以后她有能力他有需要定会鼎力相助!
孙济初则是觉得慕瑾颜可交,面对自己她能淡然处之,不扭捏不做作,没有阿谀奉承和小心讨好,不卑不亢,所知甚广,为人颇有豪爽风气,让他有心结交,也看得出慕瑾颜非寻常女子,多个朋友多条路,她不会介意自己的这种行为,他也看得出她麻烦不小,刚好这两人有能力,自己的药也不是白拿的,孙济初也是真心想结交慕瑾颜的!
“悬济兄,别来无恙!”门口传来爽朗的笑声和亲切的问候声。
“天赐,别来无恙啊!”孙济初站起身迎上前。
刚进门的林思源和余公子都愣住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慕瑾颜,慕瑾颜静静的坐着,优雅的端着茶杯喝着茶。
“你怎么在这!”林思源惊讶的说出来了!
孙济初挑挑眉说:“看来不用我介绍了,你们认识?”
“见过余公子!余公子大恩,瑾颜铭记在心,一直不得见,今日在此遇见,还请受小女子一拜,以谢公子救命之恩!若公子有差遣,定当赴汤蹈火!”慕瑾颜起身给余公子行了一个大礼,关于她被救的事琉璃已经给她讲了。
余公子见慕瑾颜如此忙伸手去扶,嘴里说着:“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实在受不起如此大礼!若姑娘不嫌弃,我们就当交个朋友!也不必如此客气!”
慕瑾颜笑着应好。几人分宾主坐下,又彼此寒暄交谈一阵,慕瑾颜就告辞了,余公子和林思源也回去休息了。回去的路上林思源连连赞叹,说:“我与慕瑾颜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我觉得比资料上了解的更令人钦佩!短短半天功夫就收服了药狂人,谈吐不凡,见识深远!果真是个奇女子!”转头半开玩笑的对余公子说:“我可要抓住这次相处的机会了。若是与太子议婚不成,或许我还有机会呢!哈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余公子的肩膀回了自己的屋子。
身后的余公子站在房门前沉思了半晌,当他听到林思源半开玩笑的话时,心突然狠跳了一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什么,摇了摇头推开门,进屋休息了!
那边宋风华一直在慕瑾颜的院子里等着她,见她安全回来松了口气,叮嘱她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