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燕很快就找好了工作,她的理想是做面馆西施,所以找了家饭店做大堂经理,饭店提供宿舍,她搬了一部分东西去了宿舍,邱邶给了她一套钥匙,她隔三差五的回来一趟,一般是在下午,邱邶也不在。等晚上邱邶回家,往往看到她留的字条,烧好的饭菜,味道都很清淡。她的手艺的确不错。
天一天天冷了,梧桐树已经开始落叶了,不时的有几片被风吹下来,在空中打着转儿,轻飘飘的落地,路灯隐藏在枝桠之间,光线经过隔离,支离破碎的投射下来。邱邶踩着一地的树叶斑驳的灯光回家,已经八点了,才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听到对面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好不热闹,她停了下来,是江柳燕,难道她没带钥匙?这么想着,敲了敲钱塘江的门,门很快就开了,钱塘江看到她,平静的脸上像是突然投进了石子,两个漩涡出现在他脸上:“你回来了,吃饭了么?”
邱邶摇摇头,看到江柳燕正趴在他家的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看到邱邶,没有预期的惊喜,缓缓的坐好:“回来了。”算是招呼。
邱邶有些困惑,问道:“你钥匙忘记带了?”
江柳燕摇摇头:“没有啊,一个人挺闷的,到他这里聊聊天。”
钱塘江拉着邱邶进门:“你饿了吧?我弄点儿吃的给你。”
江柳燕抗议道:“钱塘江,你太偏心了,我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你说弄吃的给我。”
钱塘江愣了一下,回头一笑说道:“江大厨口味重,我烧的怎么能入你的眼呢,不敢班门弄斧啊。”
邱邶赶紧打圆场:“你没吃,等会儿一起吃呗。”
江柳燕像是特意解释一般:“现在川味遍布大街小巷,我以为你们都喜欢吃呢,特意烧的川味。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川菜。”
钱塘江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邱邶走近江柳燕,上下审视着她,然后用手指指着她:“小丫头,有情况。”
江柳燕脸一红,推开她的手:“什么呀,听不懂你说什么。”
邱邶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拖到阳台,回头看看厨房,钱塘江在厨房做吃的,为了防止油烟外溢,门也关上了。邱邶松了手,贼兮兮的看着江柳燕:“小丫头春心萌动了。”
江柳燕有些挫败的打开窗户,一股冷风吹了进去:“那又如何,只可惜人家对我没意思。”
邱邶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许是那个弹钢琴的午后,琴声太过于动听,许是写代码的专注,侧影太过于好看,许是围着围裙厨房里的忙碌,画面太过于温暖,许是做木工时候头上的汗珠,太过于晶莹,一颗少女的心毫无准备,就此沦陷了,每次从饭店过来,最期待见到已经不是邱邶了。江柳燕摇摇头,轻声的说道:“他喜欢的人是你,好多次,我说服自己,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倾慕谪仙一般的男子,他们在一起很好很好,但是我管不住自己,甚至开始嫉妒你。”
恍若盖着一层布景的舞台,瞬间揭了开来,灯光流溢,歌声袅娜,一切变得真实起来。邱邶并不算感觉迟钝之人,对于钱塘江的心思,她多少有点感觉,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呢?她邱邶何德何能,得到大神的垂慕,所以她也从没当回事,就当自己老眼昏花会错意了吧。她贪恋他提供的温暖,他不捅破,就这样下去,有个如此的朋友,也是很好很好的。
邱邶冲她笑笑:“傻丫头,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呢,高中的时候,我很嫉妒你,做梦都想有一张干净的脸。咱俩站一起,美丑立现,他眼睛又没瞎,怎么可能喜欢我。我们玩的比较好罢了。你和他缺的不过是时间。”
陷入爱河的女孩,总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证据来证明自欺欺人的论断,她惊喜的盯着邱邶:“真的?你不喜欢他?”
邱邶点头:“不喜欢,你想啊,如果我们郎有情,妾有意,孤男寡女住的又这么近,那还不是老房子着火,还有你什么事啊。”
钱塘江在外面喊:“吃饭了。”
邱邶拉了拉江柳燕,悄声说道:“以后多提供些机会给你们。”江柳燕捏了下邱邶的胳膊,拉着她走了出去。
“咦。好香。”江柳燕吸吸鼻子。钱塘江笑着说道:“怕你们饿坏了,我做了海鲜饭,简单省事还好吃。”
透明的玻璃锅里面,红红绿绿煞是好看,他揭开锅盖,香气四溢,最上面铺着一层大虾和蛤蜊,翠绿的西芹,红红的番茄,黄黄的甜椒,紫色的洋葱争先恐后从缝隙里探出脑袋,展示自己的风情。
邱邶惊叹:“小江江,你太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我太佩服你了。”
钱塘江边给她俩盛饭边说:“其实很简单的,来,趁热吃啊。”
江柳燕摇摇头:“大神的世界,我辈望尘莫及。”
钱塘江说道:“其实,你菜烧的也不错啊,只是我不喜欢吃辣。”
江柳燕说道:“我真实的水平改天在展示一下,烧桌清淡的给你们尝尝。”
邱邶迫不及待的舀着饭朝嘴里塞,烫的边吸气边说:“好啊,我等着。”
钱塘江眼神含着水,柔声对邱邶说道:“小心烫,你慢着点儿。”江柳燕看的心一阵阵犯抽。邱邶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陈少雄,她将手机放在一边,任其响着。江柳燕一脸热切说道:“电话怎么不接?”
邱邶意识到了自己此刻并不受欢迎,在铃声即将停止前摁了接听,陈少雄一张嘴就说道:“妹子,快过来啊,大哥介绍几个重量级的人物给你认识。”
邱邶玩笑的说道:“不用了,大人物你认识,我跟在你后面喝点汤就好了。”陈少雄咦了一声:“快过来吧,没给你开玩笑,这个人物平时你想见都见不了的。金沙河北岸要进行大改造,你别傻啊。机遇错失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金沙市一共有浦江和金沙河两条河流,由西向东成人字形汇聚到入海口,金沙河北岸原来是工业区,这些工厂在经济改制的过程中逐渐淘汰,那边有片滩涂地最近两年改成了湿地公园,成了市民节假日休闲的去处,连带那些工厂也要重新改头换面,打造美食商业的大商圈。
听陈少雄这么讲,估计应该是真的,邱邶不心动是假的,随即问道:“在哪里啊?”
“一枝梅会所。”
“一枝梅会所?在哪里?”邱邶没听过,陈少雄告诉了她地址,邱邶说等会就来。挂了电话,她快速的将一碗海鲜饭塞进肚子,朝钱塘江江柳燕笑笑:“我得走了。”
钱塘江担忧的说道:“女孩子去一枝梅,大晚上,不安全,我陪你去吧。”
江柳燕不解的问道:“一枝梅是干嘛的?为什么不安全?”
钱塘江斟酌了下说道:“原来听我爸说过,是个会所,会员制的,就在市中心,他们便衣跟踪到那里,根本进不去。”
邱邶心里咯噔响了下:“陈少雄攀着那条大腿了?看来是真的。”她嘻嘻一笑说道:“我去见客户,你去干嘛,再说都是大人物啊,那应该更安全,怕什么。等会你送江柳燕回酒店倒是真的。”
她回家迅速的换了衣服,打了车就朝一枝梅去。司机熟门熟路的东弯西绕,从熙熙攘攘的金海路朝里一拐,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将路面全部盖了起来,路灯藏在一个个树冠里,昏昏黄黄的灯光从枝叶中挥洒出来,说不出的静谧。车子驶到一个普通的铁门前,司机说到了。邱邶一看,昏昏暗暗的路边上,没有任何的提示。邱邶不解的问道:“哪里啊?”司机指指铁门:“就这啊。”
邱邶付钱下车,走进几步,铁门紧闭,只有门柱上亮着一个灯,灯下有根绳,她抬头看看,绳子似乎连着上面的门铃,她大着胆子拉了拉,果然是门铃,她等了一会儿,大门旁边开了一扇小门,走出一个保安问道:“吃饭吗?”
邱邶一愣:“这是不是一枝梅会所?”保安打量她一番问道:“找谁?”
邱邶报出了陈少雄的大名,保安说:“进来吧。”邱邶进了门,保安让她在旁边止步,自己进了保安室打电话,邱邶站在门口,四下打量,里面是个花园,一条车道蜿蜒跟着低低的路灯消失于繁茂的树木后面,空气中浮动着桂花的甜腻,映衬着并不明亮的灯光,影影绰绰的树木的影子随着风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