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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高处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石子街头,闪出一道黑影。

白象塔高七十七层。依照中州大陆的古老传说七暗合天数,指代传说中的龙。白象塔也被唤作藏龙塔、双龙塔、回龙塔。

白象塔虽然已被封闭多年,但白象塔的守卫并不松懈。从底层至二十层,都有内卫看守。

这些却难不倒陆岐。他提着一口气,施展身法,形似鬼魅,沿塔至上。碧婷带来解天都的话,不许他借道白象塔,但他依然来了。

这座极高的塔,从塔顶可以直接跳到内宫的任意角落。皇城防卫再严,却也绝料不到他会从天而降。但这方法或许也就他能使。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从七十七层高的塔顶跳下去还完好无损的。

陆岐的速度极快,不过一盏茶时间,已然到了四十四层高。他却不知白象塔顶,他最不想遇到的人正在那出等他。

高处不胜寒,此间是白象塔最高处。夜风呼啸着吹动逍遥侯的衣袖。他就这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夜风中,双目眺望着远处。

他在等一个人,已经连等了三夜。这里并没有路,但对他要等的人来说却是最方便的路,所以他就守在这,默默地等待。

二十年前的夜里,逍遥侯等到了解天都。

二十年后的今天,逍遥侯在等解天都的传人。而他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陆岐跃上塔顶的一刻,便看到了逍遥侯。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逍遥侯。这个人是如此醒目,无论是白天站在皇城上,还是此时站在塔顶。

凌云五极的第三人,青羽的师传,此人赫赫的名声,而陆岐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子。现在,陆岐终于明白师父不让他上白象塔的原因了。只不过是为时已晚。

这个人是陆岐此行最不愿也最不能见的人。因为一见便要分个生死。无论在谁看来,陆岐都没有半分胜算,便是陆岐自己,也没有把握。

逍遥侯只是站在塔顶,就给了陆岐极大的压力。同样是九品,陆岐突破到九品不过半年,不过是九品初境。而逍遥侯已入九品中境多年。

这两人对面站了多时,却没有人先动手。高手过招,讲得是后发制人。

江湖子弟争勇斗狠,大多讲个狭路相逢勇者胜。凭着一身热血,使出凭生手段,往对方身上招呼。大多是先发制人,乱拳打死老师父。

但高手过招却不然。若双方都是本事不凡,眼界过人的一代宗师,无论谁先出手,都会叫对手抓到破绽。天下间不存在毫无破绽的武功,只要动了就会把破绽先暴露给对手。所以才有一动不如一静的说法。

今夜的两人皆是九品的宗师。自然都明白其间的道理。

陆岐把双手垂在腰间,丹田气海中的内息源源不断的在体内循环。从逍遥侯的身上,他感到巨大的压力。这是逍遥侯的气,修为过九品的人特有的,可以外放的一种威势。陆岐也有自己的气,用来对付二三流的人,只需要用气势就能压得对方动弹不得。

从感觉上,逍遥侯的气远不如解天都。但逍遥侯的气比师父可要危险多了。陆岐明白眼前的对手虽然不如师父,师父是不会对自己下死手,逍遥侯却不会有什么顾虑。或者说逍遥侯正巴不得杀了自己。

陆岐试探的往前走了一半,逍遥侯身上的气却陡然增强,逼得陆岐迈在半空的脚又放回原处。他竟还藏着这样的实力。虽然明白眼前的人是同自己师父一样,名列凌云五极多年的人物,无论经验修为都不是自己能比拟的。

陆岐的背后以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是他这一生第一场真真正正的巅峰对决。也是他第一次完全明白真正的九品高手的恐怖。

无论这一战是胜是败,相信陆岐的修为都会有大的提高。前提却是,他能活下来。

是的,要活下来。

陆岐摒弃心中所有的杂念,天地间只剩下他自己和眼前的逍遥侯。这种心如止水的心境,让他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逍遥侯是感觉最清楚的。他心中由衷赞叹了一声,果然不凡。能在这个年纪有九品的修为已经是不凡了,更难得的是心境上的修为也是如此了得。

从陆岐心境突破的那一刻,他知道凌云榜上终于要再多一个名字,这世间要再多一个真正的宗师。这少年如此年轻跻身宗师之列,谁还能估料他将来的成就。

上天你竟然如此不公。逍遥侯的心中以起了杀心,他明白只要世间有陆岐,玉羽皇都永远不可能超过小西天。陆岐的天赋有多优秀,他杀陆岐之心就有多重。

逍遥侯终于出剑了。他要仗着自己修为还能压住陆岐一筹,抢先杀了陆岐。如电奔雷,这是玉羽皇都密剑三攻中最快的一剑。剑如惊电,声似奔雷。

好一个逍遥侯,执剑而来,仿若洪水猛兽。这般触目惊心的一剑,要是以前的陆岐,一定会仗着自己的身法,先躲闪游走。但此时的他,心境已然不同。

面对这一剑,他没有选择退。心无挂碍则无有恐怖。逍遥侯电光火石的一剑,在他眼中不断变慢。并不是逍遥侯的剑变得慢了,这是陆岐对于时间的感悟。这时,陆岐也出手了。

流云手,七巧翻云。一掌暗含七种变化,如何变来,全凭着出掌之人自己的感悟。这一掌全在一个巧字。

再快的剑却也快不过心念间的变化。陆岐一手去抓逍遥侯的剑,一手使出云垂荒野,拍向逍遥侯。这是流云手中一路重掌。便是逍遥侯也不敢硬吃他这一掌。

逍遥侯着实没有料到,面对自己奔雷一剑,陆岐还有余力反击。他的实力比想象的还要高上三分。逍遥侯却也不慌乱,他转动手腕,剑招陡变。剑刃轻晃,收剑而回,变攻为守,使出雨后初晴。

密剑中的守势三剑,雁青羽在林家悟出的剑招。逍遥侯使来却是炉火纯青,滴水不漏。

陆岐万万没有想到,逍遥侯能把攻守间的变化做到如此行云流水。玉羽皇都密剑最大奥秘,就在于攻守如意。好在解天都曾提醒过他。关键时刻,陆岐收掌而回。

这第一回合,陆岐虽没有输,却也没占到半分便宜。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来说足够他名动江湖,但陆岐此时的脸上除了凝重还是凝重。

今日这一战,是生死之战。方才的交手虽快,却让他更加明白自己与逍遥侯间的差距。天差地别,陆岐的手掌微微颤抖。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已经受了些轻伤。这就是初境与中境的区别,难以逾越,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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