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等到沈秋离开,曹掌柜笑道:“白姑娘,老朽这笔生意做得如何?”
那年轻女子笑道:“曹掌柜的眼光,我自然是放心的,这么多年也多亏了曹掌柜将这宝运楼打理的井井有条,此次回师门,小女子自然会将此事禀报师门长辈,还请曹掌柜放心。”
曹掌柜无法掩饰脸上的喜色,忙笑道:“多谢白姑娘,只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资质愚钝,日后还望白姑娘多多提点!”
女子微微点头:“师门对每一名入门弟子都会悉心教导,这一点曹掌柜大可放心!”
片刻之后,沈秋再次走了进来,他刚刚下去一趟便已经让李忠厚带着人回去取石头。
那年轻女子又问:“不知沈先生是在哪儿得到这等稀罕材料的?”
沈秋微微一笑道:“这石头乃是在西域大漠中淘沙得来的,沈某看这些石头颇为不凡,便带了回来。”
一旁曹掌柜接道:“沈老弟一向都是胆识过人,说起来能像沈老弟这般有眼光的人,如今可不多见了!”
几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过不多时外面传来曹运宏的声音:“爹!沈三爷!东西到了,放在三楼天字一号房!”
曹掌柜应了一声道:“好!将三楼清场!”
曹运宏答应了一声,随后便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秋在一旁笑道:“果然虎父无犬子,曹兄!真是可喜可贺啊!”
曹掌柜微微摇头,道:“犬子不过只会做些粗活罢了,当不得大任,还需好好历练一番。”
他话虽如此,但脸上却颇有些自豪之感,说到此处他微微转向那位白姑娘,只是那位白姑娘似乎没有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一般,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兀自看着那墙上挂着的山水画。
沈秋和曹掌柜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幅画,只见画中有一座万丈高崖,崖顶之上成“凹”字形,山崖一侧长满树木荆棘,而另一侧则是一片光秃秃毫无生气。
在那山崖之下,有一条大河横穿而过,河流滚滚,水浪翻涌,河流两边是无数茂密的森林,而最奇怪是在那山崖上空,淡淡飘渺的白云之中,竟隐隐有一座巨大的水晶宫殿,云中仙境说的便是这般情景吧。
沈秋看了片刻便问道:“敢问白姑娘,这画中有何特别之处吗?”
他虽然不知道这白姑娘是什么来头,但宝运楼经营多年,又怎会像曹运宏所说的这年轻的女子便是这宝运楼的幕后老板呢?
可是他又知道这女子身份绝非一般,便是连曹掌柜都对这女子恭敬有佳,想必这白姑娘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此时自然要多多与这白姑娘套些近乎,说不好日后便有什么求人之处。
那白姑娘一心一意看着那幅山水画,却是没有注意到沈秋的心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沈先生可能看得出这画中之人为何要盯着这河水看?”
沈秋愣了一愣,再往画中细细看去,半晌之后果然发现那河岸边有一青衣男子,一双眼睛正凝神着面前那条大河。
沈秋脸上微显尴尬,他看了半天竟然忽略这画中之人,那河岸边无数的树木竟隐隐与那青衣男子融合在一起,乍一看上去竟然无非分辨出来,可见作出此画之人笔法之高,意境之深!
一旁曹掌柜也颇有疑惑:“画中之人到是有些奇怪,这云中仙境美奂绝伦,凡人见此等美景,又怎会移得开目光,难道这河中还有什么比那云中更宏伟的景观?”
沈秋心中也微微觉得奇怪,这画中之人见到如此奇观,竟无动于衷,不知是作画之人有心之举还是当时画中之人本就如此,可是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会令人疑惑。
片刻之后他方才有了几种解释,便笑道:“要么便是这画中之人对这等奇观见之甚多,对于平常人来说的奇景在他眼中如家常便饭,要么便是那河中有什么比云中仙境更吸引他的东西,还有一种情况……”
他说着顿了顿,一旁白姑娘却已经转过头来看着他,问道:“还有一种是什么情况?”
沈秋笑了笑道:“便是这作画之人有意为之,至于用意就不得而知了,这些都是沈某的猜测而已,让姑娘见笑了!”
那白姑娘微微摇头,说道:“先生之见解对小女子颇有启发,小女子在此谢过先生提点了!”
沈秋连忙笑道:“岂敢岂敢!不过沈某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娘解惑!”
白姑娘再次转过头去,看向那幅画,沈秋兀自以为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心中正自紧张,却听那白姑娘说道:“先生可是想问,小女子为何对这幅画如此感兴趣?”
沈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眼前的女子仿佛早已经看穿他心中所想,一时为之愕然。
白姑娘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这幅画乃是小女子生平最敬仰的一位前辈所作。”
沈秋怔了一怔,方才微微点头,一旁曹掌柜站了半晌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自己引荐而来的这位沈老弟触了这位白姑娘的霉头,此时见气氛有些尴尬,便赶紧接道:“这位前辈若是知道白姑娘对他所作之画如此用心,想必也是极为欢喜的!”
那白姑娘依旧看着那幅画,但是眉眼间却露出一丝笑意,想来听了这曹掌柜的话,她心中也是颇为高兴的。
没过多时,外面传来曹运宏的声音:“沈三爷,您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在三楼天字一号房!”
沈秋疾步走了出去,笑道:“辛苦你了,运宏!”
珠帘之外,曹运宏恭敬而立,见沈秋走出来相迎,便笑了笑道:“三爷客气了,这是运宏职责所在!”
接着曹掌柜也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对着曹运宏道:“运宏,三楼清场了没有?”
曹运宏答道:“爹,三楼已经清过场了,孩儿这便先下去。”
曹掌柜点了点头道:“好,你先下去吧,若是有事我会叫你的,若是不叫你,你便守在楼梯下便是!”
曹运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沈秋心中颇为奇怪,为何那一箱石头便要去三楼。
过了片刻,曹掌柜方才对珠帘之内道:“白姑娘,都准备妥当了!”
他话刚说完那珠帘便被掀了开来,白姑娘一身白衣轻飘飘地走了出来,道:“曹掌柜前面带路吧!”
曹掌柜笑着应是,便当先迈开步子。
过不多时,三人来到天字一号房,此时三楼寂静无声,果然如曹运宏所说,原本几个房间里亮着的灯也熄灭了。
沈秋本以为这是宝运楼中什么特别的规矩,只是他哪里知道这不过是曹掌柜为讨好这位性情冷淡的白姑娘而做出的派头而已。
天字号房明显比玄字号房宽敞许多,三人一进门便看到桌旁放着一个红漆木箱,沈秋当先走了过去,将那木箱打开,灯火照耀之下,那木箱被缓缓打开。
大半箱土黄色破碎的石块摆放在木箱之中,只是那些土黄色石块之间夹杂着许多蓝紫色的小石块,那些蓝紫色的小石块正是他们所看重的白姑娘所说的地精之土。
白姑娘在木箱之中翻了片刻,片刻之后她微微点头道:“如此多的地精之土,先生的运气当真好得很。”
她表面上淡淡的,但内心却颇为震惊,地精之土乃是土系之中的极致材料,一般都是深埋于地底千万年,汲取醇厚的大地灵气方才有可能形成。
那西域大漠中无比荒凉,虽说地下有灵气也有可能,但黄沙漫漫,仅凭着这些普通淘沙人要如何深入地下找到这些石头呢?
等了片刻之后,沈秋方才问道:“不知白姑娘觉得这些石头值什么价?”
白姑娘沉吟片刻道:“这等材料不能以金钱来衡量,倒不如沈先生开个价吧!”
沈秋将那木箱的盖子重新盖上,笑道:“白姑娘说笑了,沈某愚钝,对这种制作仙家法器的材料一无所知,白姑娘给个价便是。”
沈秋对自己的眼光向来颇为自信,他认定这白姑娘并非江湖中那种不入流的骗子,对宝运楼也极为信任,方才说出此话。
白姑娘微微点头转身对曹掌柜道:“曹掌柜,宝运楼的账面上有多少银两?”
曹掌柜微微一愣,他不知道白姑娘问出此话是何原由,但把宝运楼的账就这么说出来,似乎颇为不妥,他微微迟疑了一下。
白姑娘又道:“曹掌柜不必担心,小女子相信沈先生的为人,若是出了岔子,小女子一人承担。”
曹掌柜立刻陪笑道:“白姑娘说笑了,宝运楼现下账面上还有白银八百多万两。”
白姑娘微微点头,随后又问道:“宝运楼日常需多少银钱周转?”
曹掌柜脸色微微一变,这话已经问了非常明白,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宝运楼日常最少需要三百万两,近日从西域赶来鉴宝的人又多了许多,再加上今年沙暴给淘沙者带来的收获颇为丰裕,所以预留周转大约需要五百万两!”
白姑娘微微点头道:“好!沈先生,你听到了,除了宝运楼周转所用的五百万两,另外那三百多万两便是小女子出的价了,沈先生觉得怎么样?”
沈秋呆了一呆,片刻之后方才反应过来,他口中微微有些颤抖道:“三……三百万……万两?”
一旁曹掌柜脸色又是一变,急道:“沈老弟,是三百万两,不是三百万万两!”
沈秋尴尬笑了笑道:“三百万两,是三百万两!”但是他心中欢喜之情竟一览无遗,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他又怎会不激动。
三百万两对于他意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