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脸色阴沉地摇了摇头,强行压抑住自己的不耐情绪。若非这里是在和气商会之中,不方便动武,否则他早就叫护卫痛殴这小子一顿,再作商量了。
沈烈耸了耸肩,彷佛对于有人看不懂他的意思,感到不可思议至极,但无奈之余,他也只好解释一下了。
“点头呢,就是我有听过林家。第一次摇头,代表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至于第二次摇头嘛,那就是??——”
说到此时,沈烈停顿了一下,竟不往下说了。
林新不禁问道:“那就是什么?”
沈烈冷冷地道:“那就是不卖。”
无视林新变得异常难看的脸色,沈烈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本来是觉得大家话也别说得那么明白,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过既然你苦苦追问,那我也只好直说了。”
话一说完,不只林新脸色精彩,连一旁的白须老者脸上都略微浮现笑意,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这名少年竟如此有胆色,敢当众削林新的面子。
“好小子,竟敢戏弄于我,本少爷老实告诉你,今天你不卖也得卖,否则你就最好永远别踏出这和气商会大门之外!”
和气商会在杜康城势力非比寻常,连嚣张无比的林新,也不敢当场行凶,只敢对沈烈撂下狠话。
沈烈面对彻底露出狰狞本性的林新,仅是摊了摊手。
其实,一万下灵币买一葫四品灵酒,的确不能算少。纵然拿到拍卖会上竞标,也不会比这个价码高出多少。
只不过,重点却不在此。
任何人都有权决定要不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出售,或是选择卖给任何人。
不是价钱多寡的问题,而是无比简单的道理。
如果林新客气询问,沈烈也未必会真的拒绝卖他,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林新恃强而欺的嚣张态度,已是事实,同时也令沈烈不屑至极。
这时嘉月已悄然站在沈烈身旁,双拳紧握,显然作好了战斗的准备。
林新看到嘉月,却是一愣,双眸之中顿时射出一股邪恶的欲望。
纵然是他这个风月老手,也从来没见过像嘉月这般漂亮的女孩子,无论容貌气质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林新淫笑道:“嘿,小美人儿,你何必帮着这个不识抬举的蠢小子,不如跟我回去玩玩,保证令你********。”
林新的猖狂,单从这点就可看出。
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于素不相识的女孩子,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说话,端是嚣张无比。
沈烈眼神一寒,林新再如何嚣张也无妨,不过,若是把主意打到嘉月身上,那可就越线了。
“咳!”
忽地一声轻咳,竟直接震入堂中所有人的耳中,声音虽轻,却能回荡不休。
连沈烈也露出惊奇之色,只因他知道这声轻咳的难度。要做到如此地步,看似无甚,实则必须蕴含深厚无比的灵力,才可能办到。
细察声音来源,竟是来自木桌后方的白须老者。
看来林新的飞扬跋扈,连白须老者都受不了了。
老者轻咳一声后,淡淡道:“敝商会还有生意要做,林公子若无其他情事,那就请回吧。”
老者话虽客气,却清楚下了逐客令,一股身居高位的气势,油然而出。
林新这时才留意到木桌之后的白须老者,忽地浑身一震,转眼间,竟变得无比恭敬,对老者深深鞠躬道:“想不到金世叔今天竟亲自坐镇商会,小子若有失礼之处,还请世叔见谅。”
原本不可一世的林新,此时却变得如此恭敬有礼。反差之大,简直教人难以相信是同一个人。
只因这名白须老者,竟是和气商会会长,金和气!
怪不得沈烈觉得他与众不同,而且他甚至还可以代表和气商会延揽沈烈,只因他就是和气商会的实质掌权者。
纵然是林家家主林元亲临,也要敬上金和气三分,林新自然更不用提。
林新也没想到随便来商会逛逛,竟刚好碰上金和气坐镇其中,而且他似乎还站在沈烈那边。
当下林新也顾不得再多说什么,连忙告罪一声,然后就快步下楼离去。
不过林新临走前,却狠狠瞪了沈烈一眼。
那如毒蛇般的眼神彷佛在说,你若敢走出和气商会,我就能要你的命。
待到林新走远,金和气语重心长地对沈烈道:“林家在杜康外城的势力庞大,但我和气商会也不惧于他,倘若小友改变主意的话,只要你开口一声,随时都可以成为我和气商会的供奉,到那时,别说是林家,只怕杜康城内还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动得了你。”
金和气此言,堪称诚意十足。而且堂堂一会之长,在杜康城叱咤风云多年的人物,竟对沈烈这么一个默默无名的少年如此客气,也是相当难得。
只可惜,沈烈仅是微微一笑,躬手行礼道:“多谢金会长厚爱,我希望能与贵商会建立长期的买卖关系,至于这五葫四品灵酒,就如会长所言,待到和气拍卖会再作拍卖,日后我倘若又新酿制出其他灵酒,也会优先考虑贵商会。”
沈烈话虽客气,却避而不谈加入商会之事。
不过他也觉得金和气为人不差,是可以结交的对象,况且他的灵酒也确实需要稳定的销售管道,因此不想与和气商会交恶。
金和气微觉失望,但他也知道,像沈烈这种身怀奇技的异人,不加入任何势力也是很寻常的事。
因此,金和气仍然友善说道:“欢迎小友随时前来出售灵酒,倘若真的遇上什么麻烦,只要小友来到敝商会的店铺之中,便是敝商会的上宾,老夫能担保小友的人身安全不受影响。”
金和气也算古道热肠,担心林新会对沈烈不利,纵使有可能会开罪林家,也还是作出了如此许诺。
当然,除了看中沈烈对于酿酒上的惊人天赋,他对于沈烈的为人也是相当肯定,面对林新那样仗势欺人的恶痞,并非每个人都敢起身反抗的。
光是那不肯趋炎附势的天生傲骨,就让金和气心折不已。
所谓的英雄,并非做自己可以做到的事,而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沈烈虽然拒绝了金和气的延揽,却也对金和气的诚意有几分感动。
他在心底暗暗记下了这份情谊,倘若有朝一日,和气商会有难,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看着沈烈的身影消失在商会门外,金和气心中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感觉。
“如此人物,若不夭折,将来必成大器。”
金和气喃喃道。
…
…
少女如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与少年豪迈的爽朗笑声,结合成为无比愉悦的曲调,虽然频频引来路人侧目,却也有不少人被他们的喜悦所感染,同样露出灿烂的笑容。
只见两人手挽着手,走在杜康城的街道上,脚步彷佛轻快得要跳起舞来了。
沈烈亲昵地搂着嘉月的肩膀,笑道:“十六万下灵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哈哈……”
嘉月扳起来自己的手指头,像是在算数一般,开心道:“这么多钱,可以买八万个白馒头吃呢,一天吃两个的话,好像……好像可以吃上一百多年耶。”
沈烈摇头笑道:“傻ㄚ头,馒头有什么好吃的,咱们今晚就去杜康城中最豪华的酒楼,好好奢侈一番。”
听闻此言,嘉月低下头来,轻声道:“我觉得,咱们一起平分馒头吃的那些日子,也很幸福哦。”
人在最得意的时候,往往会想起自己最艰苦的日子。
但,如果那段日子有人陪伴着你一起度过,也许在回忆之中,那将不会那么痛苦。
甚至,是幸福的。
沈烈也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阵子,才道:“我也是。”
很多时候,如果就这样抛弃了过去,或许也会让曾与你同甘共苦的人感到受伤。
忽地,空气之中弥漫一股肃杀之气。
两边街口,赫然涌出了十来人,转眼间包围住了他们。
“林家办事,闲杂人等退散,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如凶神恶煞般的十多条大汉,手持刀剑棍棒,厉声吆喝着,顷刻间,就把街道清空了。
“嘿,你这不识抬举的垃圾,到了这个时候你可还笑得出来?”林新在众多手下簇拥之中,来到了沈烈面前,冷笑道。
光天化日之下,林新所带来的手下将街道两头硬是封住,但见旁边行人虽有惧色,却无惊讶之色,显然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才在杜康城中生活不到一天,沈烈与嘉月已触碰到了繁华底下的阴暗面。
杜康城繁荣兴盛的背后,强权才是维系一切的真理。
弱者倘若横死街头,没有人会替你收尸的。
林新见情况已彻底被他掌握,狂妄笑道:“废物,你敢得罪本少,还想跑去哪儿,如今就算你想求饶,也来不及啦。倘若你自断双手,在地上爬个三圈学狗叫,那本少爷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至于小美人儿,你就乖乖跟着本少,包你吃香喝辣。”
此时的沈烈显得异常平静,敌方确实人多势众,局势看似极端不利,但,他却没有丝毫杂念。
要战,那便战!
“嘉月,你负责东边,我负责西边。”沈烈低声道。
同样身陷重围的嘉月,反而心中浮现一抹喜悦,只因沈烈已不将她视为受保护的对象,而是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
至于这一战能不能赢,性命有没有危险,在她心中,彷佛从来不是问题。
两人背靠背立于原地,形成一个完美的防御圈。
远处,鲜衣怒马。
“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封住姑奶奶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