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大楼主、二楼主,和气商会的商队已经离去了。”
“巢楼主亲自带队,深入血虎谷数千里,但最后还是被宿天骄逃脱,不知所踪。”
“秦家在南城的八家店铺,被咱们暗中派人捣了,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数名青衫黑裤的精壮汉子,从堂外入内,单膝跪地,恭敬禀告道。
“知道了,退下吧。”巫无恨淡淡道。
大堂正中,白骨堆砌而成的妖异座椅上正坐着的,枯瘦如柴,眼窝深深凹陷,几乎与枯骨无异的老者,又有几人能想象得到,他手握丧魂楼,兼之一身魄聚大圆满的强横修为,是杜康城,甚至整片酒州之中,最有权势的上位者。
此时,大堂上仅剩兄弟两人,巫无恨手中把玩着一颗骷髅头,双眸幽深,不知在沉思着什么事情。
“月阶魂宝,打得好一个如意算盘,我又岂能让你们称心如意?”
“真正的敌人,不是外表可以轻易看见,往往藏在心脏的最深处啊。”
巫无恨淡漠阴森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之中。
“寨子那边情况如何?”巫无恨淡淡问道。
“彭儿回报,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羊羔入壳。”巫无望恭敬道,不只是对亲生哥哥或是对丧魂楼大楼主的尊重而已,同时也是对强者的心悦诚服。
虽然他们都是魄聚大圆满的修为,但他一直以来都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若与巫无恨生死决战,不出二十招,他必定身首异处。
“无望啊,你说我有多少年没有亲自出手了?”
砰地一声,骷髅头猛地砸落地上,碎成片片碎块。
巫无望心中一颤,恭敬答道:“二十三年又一个月零六天。”
“你倒是算得清楚。”巫无恨突然笑了,无比阴森地一笑。
巫无望心中苦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二十三年前的那天,霸气不可一世的铁剑门门主铁打,被他的大哥亲手将头拧下的那幕场景,铁剑门里里外外,加上老弱妇孺,总共一万两千零八人,一夕之间被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那一役之后,再也无人敢质疑他们丧魂楼在酒州的霸主地位。
而铁打的头盖骨,此时正落在地上,化为粉粹!
二十三年后的今天,丧魂楼有了新的狩猎目标!
“走吧。”巫无恨淡漠无比的语声,回荡空中。
大堂之内,人迹渺渺。
二十三年后的今天,巫无恨将亲自出手!
此战过后,杜康城内的势力版图,将再次彻底翻转!
...
...
崎岖山路,蜿蜒千里,过百车的商队,上千人的护送阵容,在这深山之中,也显得无比渺小。
“这山路可真难走,你说那姓董的老儿是不是在坑咱们啊?”秦纪忍不住向秦刀抱怨道。
“应该不会,那老儿脾气虽差,看起来确实有真材实料,否则金会长不会如此看重他,将他奉为上宾。”秦刀想了想又道:“再说你我也不是没出过酒州,这条路固然难走了些,但你可曾从旁人口中听说过这条路吗?”
“这倒没有。”
“那就证明这老儿确实有两下子。”秦刀没有因人废言,虽然被董谷骂过蠢材,却也虚心接受,毕竟他身为秦家少主,心胸狭窄,可是领导者的大忌。
“话说今天还没看过那老儿哩,不知又跑到哪里喝得酩酊大醉了,若不是这次爹下了严令不许饮酒,否则看他那副老酒鬼的模样,可真叫人受不了。”秦纪嘀咕道。
“高人嘛,总有几分特立独行。”秦刀耸肩道。
忽然间,队伍一阵骚动,从后而前,一名秦家子弟策马奔驰而来。
“少主,金会长有请,到主车一述。”那秦家弟子低声道。
秦刀与秦纪互看一眼,心知不对,却不知道究竟何事。
秦刀旋即调转马头,策马往回奔驰而去。
入到马车内,先是见到金和气异常严肃的面容,然后看到沈烈正专注无比地检视着地上一具躺着的躯体。
躯体矮小消瘦,面色发紫,赫然是中了剧毒,而且早已死去。
这个死人竟是董谷!
“死灵草,生长于阴气极重的墓地,蕴含中者立毙的尸毒,本身无色无味,唯有一缕魄聚武者方能察觉到的死气,但董先生却......”
沈烈没有把话说完,已是不言而喻。
死灵草极为稀罕,相关知识也是他从酒经内看来的,不料此时派上了用场。
“另外两人也是中了此毒,来源是这人腰间系的酒壶。”沈烈指着另外两名车夫的尸体,并拿起了犹有半满的酒壶,徐徐说道。
金和气面色阴沉,一时没有说话。
董谷对于和气商会的重要性,甚至不亚于一名魄聚武者,只要是他负责的商队行动,几乎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凭借的就是他那身学究天人的地理知识。
但,甚至商队还未到斩龙涧,董谷竟然就已死于非命,这对和气商会是赤裸裸的挑衅与打击。
死灵草这种罕见灵草,不用多说,整个酒州之中恐怕也只有一个势力弄得到手。
“丧魂楼!”金和气咬牙切齿地道。
“这两名车夫,素来与董先生交好,因此凶手才会找上他们所携带的酒水下毒,董先生已死,咱们的入山途径便要再重新讨论了。”金和气遭到如此打击,反而迅速冷静心绪,谨慎分析起来,不愧是历经大风大浪的上位者。
“我本紧盯着董先生的行踪不放,却没想到那凶手下毒本领高出一筹,竟是找到这两名车夫率先下手。”沈烈叹了口气道。
“哦,沈公子也......”金和气目中精芒闪动。
“是,我其实一开始有些怀疑董先生就是奸细,因为只有他掌握了咱们商队的行径路线,他是唯一有可能将咱们出卖给丧魂楼的人,就算董先生不是奸细,凶手肯定也会在途中找机会杀死董先生,否则他根本没有机会掌握商队行径的路线,只不过我固然紧盯着董先生的一举一动,却还是没想到凶手竟会下毒在车夫的酒中,再间接害死董先生。”沈烈坦然相告道。
“这也怪不得沈公子,董先生看似是被商会重金礼聘,其实商会给他的薪酬,全都被他救济给了杜康城内的穷苦人家,实际上他在商会内几乎是无酬工作,只为了偿还家父当年对他的救命之恩而已,这样高风亮节的人,自然不可能背叛商会了,也是我之所以如此信任他的最大原因。”金和气长叹道。
一席话听得沈烈与秦刀肃然起敬,没想到董谷竟是这么一位值得人尊敬的老者。
“早知如此,若我全将心力集中在保护董先生上头的话,或许尚有一丝挽救机会,不过说这些话都已为时已晚。”沈烈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目中精芒一闪:“不过,如此一来,也将奸细的可能人选,缩减到很狭窄的范围内了。”
“愿闻其详?”金和气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