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三天吧。”青月有点不确定地道。
沈烈松了口气,虽然大铁锤重击头部的剧痛感,彷佛犹在数刻之前,但此时识海却是一片深邃飘渺,心念之力凝炼无比,令他感到一阵神清气爽,但也无暇多加体会如此境界,旋即脱出神灯之内,收拾了一下行囊,匆匆忙忙地推开了门,大步流星,绝尘而去。
“喂,沈烈,不再来几下吗,你不想突破到念师了吗?”青月在神灯内嚷嚷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在神灯内,妳差点就又砸了我第二下大铁锤了,对吧,你真的想谋杀我啊?”沈烈一边赶路,一边哼哼道。
“哎呀,被你发现啦,啊,不对不对,我最后不是没砸吗,再说你如果要冲击念师,至少还得多砸个十下,来嘛来嘛,陪我再做一下。”青月吐了吐舌头,旋即厚脸皮地怂恿沈烈道。
沈烈头上冒出黑线,做什么你也说清楚好不好,你这只一点也不靠谱的灯灵,然后专心赶路,懒得理会她。
除了那只没常识的家伙之外,大概谁都知道那大铁锤或许的确是神妙无边的修炼设施,但绝非可以短时间进行不间断搥打的对象,若是短时间内再捱一下大铁锤,他怕是要当场魂归九天,命丧黄泉了。
沈烈不禁为曾经被大铁锤砸死的那三个倒霉蛋默哀片刻,甚至有点怀疑前面五百六十任的神灯持有者,是不是大部分都死在青月的脱线之下,而非觊觎宝物的人手中。
心念随意飘荡,脚底下却丝毫不缓,沈烈很快离开了剑南学院,荒野广袤无人,更是迈开步子奔驰起来。
灵力凝聚双足,身法如风驰电掣,脚底尘土飞扬,不过多时,已看到了杜康城的城门,以及外边那声势壮盛的商队人马。
剑南学院、和气商会、秦家,三家连手共同前往玄州,这本是近日来杜康城内最为轰动的消息。
剑南学院对外自然是宣称,此趟行程是为了促进两州更进一步的深入发展,因此才三家合作同行,也被许多小势力询问,是否能加入进来,一同前往玄州分一杯羹。
吊诡的是,稍有规模的中型、大型势力,都对此事三缄其口,稍微敏感的杜康居民,皆能嗅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氛围。
繁华无尽的大城景象之中,无形蕴含了一层肃杀之气。
“哈哈,沈兄可真是准时。”秦刀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搭住沈烈的肩膀,亲热地嘘寒问暖。
“练功耽误了点时日,幸好没有来迟。”沈烈见商队人马尚在搬运货物,并非只为等候他一人,也就放心下来了。
沈烈看到秦刀,并没有太过意外。玄州之行,对于三家而言,异常重要,绝不容许有失。秦啸天让秦刀、秦纪兄妹随同秦家唯二的魄聚高手秦石长老一同前来,也可看出他对于此事的看重了。
“沈兄当真勤奋,几月不见,修为已将咱们远远抛在后头了,再练下去,那还得了。”秦刀由衷叹道,他对沈烈,从一开始有些竞争的意味,此时已变成大部分是敬佩之情了。
沈烈如今已是魄聚级别的高手,此趟玄州之行,他深知沈烈将会是一道能起到关键作用的秘密杀器,甚至可说此行若无沈烈加入,恐怕他的父亲秦啸天会亲自出手,加入护送商队的队伍之中。
“好说。”沈烈心知秦刀个性豪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无恶意,因此微笑答道。
“咱们入车一叙吧,叔公与金会长还有几名学院的导师都在哩。”秦刀指了指商队中心,一辆几乎跟房子一样大,外边雕刻了一块金光闪闪的大元宝,表明是和气商会的豪华马车。
沈烈暗暗点头,和气商会不只财力惊人,人才亦是众多,单单这辆马车外镶嵌的防盗钢板,硬度就不下于寻常高级魂宝了。
两人掀帘入车,奢华气派又不显俗气的富贵气象,跃然于眼前。
白玉圆桌上,放着一张酒州东北的立体地势图,车厢内加上他们两人,也不到十指之数,全是此次商队中的核心人物才有资格参加。
“沈公子果真信人,此次玄州之旅,还得多多借助沈公子之力。”金和气率先拱手道。
“金会长客气了。”沈烈回礼道。
众人一阵寒暄,包含苗若英、古俊、金和气、秦刀等熟人之外,有一面之缘的秦家长老秦石、并不熟识的学院导师周平、身为商会供奉的林长老、以及方才对着地势图指点山河,并不知道姓名的矮小老者。
沈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突破至高级念者后,心念之力更加深邃广阔,令他可以观察到许多常人无法察觉的小细节。
“这位是商会重金礼聘的客卿董谷董先生,精通山水地理,是商会中不可或缺的人才,本次玄州之行的路径规划,亦是由董先生全权负责的;这位是沈烈沈公子,三月前击杀林元,名震杜康的少年英杰。”金和气向首次见面的两人彼此引荐一番。
董谷仅是冷哼一声,连手也不同沈烈一握,自顾自地盯着桌上的地势图沉思着。
沈烈不以为忤,仅是微微一笑。
金和气也是有点无奈,但又拿性情孤僻古怪的董谷没辄。
“从斩龙涧进入,穿越数百里的寰山山脉后,便是大马平川,一望无际的广袤平原,除非敌人胆敢嚣张到在官道上劫杀咱们,否则保证一路安全。”董谷指着酒州与花州的边界山脉处,比手画脚地指示道。
“但斩龙涧为酒州天险,而且又听闻在花州与酒州边界肆虐的天虎寨剧寇,似乎有所动作,倘若敌寇率先占据高处等待咱们......”秦刀插口问道。
“蠢材闭嘴,别尽说些废话。”董谷一点面子也不给秦刀,骂得秦刀面容胀得通红。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斩龙涧固为天险,但地势之崎岖蜿蜒,诡谲多变,亦是百州罕见,有足足上百条不同的入山快捷方式,就算是扣除掉不适合大批商队入山的路径,至少也有四十三条路径可走,纵有敌寇埋伏在斩龙涧,又怎能知道我们事先会走哪条路?”
“而且虽说是四十三条路,但也不能保证会有人刚好瞎猫撞上死耗子,正巧拦截到咱们,老爷打娘胎起,研究山川地理足足六十八载又一百零三天,心中至少还有五条谁也不知道,地图上也看不到的隐密小径,跟着老爷走,包管你们一路平安抵达玄州。”
“至于要走哪条路嘛,藏在老爷心中,等到了斩龙涧的那天,你们自然知道,你们这些老家伙,小家伙,个个面目狰狞,一身杀气,谁知道你们之中有没有叛徒呢,哼哼。”董平冷笑一声,走出车厢,扬长而去,找外边的车夫喝酒去了。
车厢众人,面面相觑,几乎都是堂堂魄聚武者,却被董平一个连灵醒境都没有的老儿,骂得哑口无言,只因他身怀谁也无法及得上的广博山川知识。
“哈,这老儿真有趣,我且去找他喝上一杯。”古俊一拍大腿,笑嘻嘻地跟着出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