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深处。
沈烈手持秋水刀,神情肃穆,屏气凝神,彷佛人与刀之间形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
忽地,沈烈双目神光一闪,一刀朝空横削而去,有如一泓秋水洒落于空,微带冰寒的刀气,顿时席卷整片石林空地。
沈烈与秋水刀之间,彷佛有种莫可言喻的神秘联系,令他每刀发出,都让自身灵力与秋水刀本身威能产生了最佳的融合效果。
只见空地之间,刀气漫空,飒飒作响,沈烈挥舞起秋水刀来,时而旋身后挑,时而抢前横扫,刀威着实惊人。
然而,沈烈神情却越发凝重起来,因为他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刀势逐渐变得窒碍起来。
完全依照残枫刀诀之中的招数挥舞秋水刀,但所受到的无形阻力却只有越来越大。
此刻,光是随意劈出一刀,沈烈都必须竭尽全力,才可能挥出。
“锵!”
沈烈一刀上挑的同时,竟一时掌握不住秋水刀,当空激射而出,最后落在他前方十多丈的空地上。
沈烈甩了甩手,只觉虎口一阵发麻,眉头也同时皱了起来。
“这残枫刀果然不简单,明明刀招之中蕴藏莫大威力,但不知怎地,发招的过程中,却出现了一股特殊阻力,非得将其彻底抵销,否则根本出不了刀,这理应不是只有我才会产生的问题,苗若英导师以及众多先辈想必也是在修练途中碰到了这个问题,因此才会导致修练失败。”
“这股阻力是在运刀的同时,从体内自行产生,也就是无关乎修为高低,只要无法解决这股阻力的成因,无论修为再高者,也不可能成功修炼残枫刀。”
沈烈重新拾回秋水刀,继续练习秘籍上所记载的残枫刀招,不过这一次却刻意放缓了节奏,每招每式都慢速施放,仔细感知刀招与刀招之间的联系,以及阻力的形成来源。
“锵、锵……”
每隔一会儿,秋水刀就会脱手而出,掉落在地,沈烈却毫不气馁,每每重新拾回秋水刀继续练习。
不过多时,沈烈右手虎口处已然鲜血斑斑,虽然剧痛不断袭来,但他却丝毫不肯放弃,反而是变本加厉,调动了先天刀魄,使其来到持刀之手。
“飒!”
刀劈破空之声越发响亮,秋水刀挥舞时所产生的刀威也达到了极为可观的程度,但沈烈眉头只有越发紧皱,不是因为手中虎口的伤势,而是因为这股刀威并非来自残枫刀诀,而只是秋水刀,先天刀魄,以及他本身灵力,三者之间的融合而已。
残枫刀诀彷佛与另外三者完全隔离开来,丝毫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愿。
“嘭!”
秋水刀重重劈斩在了青石之上,顿时青石裂开了一道长达尺许的刀痕,足见此刀之威,其实已不下于低重境界的灵凝境寻常武者。
沈烈忽地弃刀,脸上神情很是古怪,并非对这一刀感到惊讶,此刀之威仍与残枫刀诀无关,虽然强大,却并非他此时所要追求的目标。
然而,在这一刀中,沈烈彷佛感知到了什么。
先天刀魄持续置于右手掌中,阵阵经络撕裂的疼痛感传来,沈烈知道他的右手也快到达极限了,不过他还是咬牙硬撑,坚持下去。
沈烈的手中经络藏有先天刀魄,刀气内蕴其中,实不下于任何利器,然而,他却慢慢伸出这只手,往摆放在青石上的残枫刀谱而去。
沈烈竟不怕刀谱毁损,非但不收敛自身刀气,更是将手中刀气散发出来,猝然间,竟整只手贴向了刀谱之上。
随着先天刀魄内的精纯刀气袭去,秘籍没有如想象般直接灰飞烟灭,依旧完好如初。
只因为秘籍之中竟出现了一道同样纯粹的刀气,剎那间,与先天刀魄所散发出的刀气混合在一起,彷佛血融于水,没有隔阂地彻底融合。
这一瞬之间,沈烈没有闭上双眸,但却感觉到自己彷佛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暮秋萧瑟,残枫点点,白衣似雪的翩翩倩影,在红枫林间轻舞着,手中无刀,却有刀意。
何谓刀意?
落红漫空,残枫凋零。
何其肃杀,何其凄美的情景。
短短片刻之间,沈烈浑身一震,脱离出那片情景,回到了幽静沁凉的石林之中。
“这,就是残枫刀诀的秘密。”
残枫秘籍之中,并非毫无残留气息,而是这道气息实在隐藏得太深了。
以沈烈的初步推测来看,要引出这道气息,至少必须满足三个条件,第一,必须拥有如先天刀魄般的纯粹刀气;第二,必须以此刀气侵袭残枫刀谱;第三,刀谱本身的残留气息必须接受你。
就是这三个条件,残枫刀诀之中的秘密,保存了二十年之久。
但,任谁也料想不到,这个秘密竟在朝夕之间,破解在沈烈的手中。
或许仰赖先天刀魄的奇妙感应,而让沈烈有所顿悟,但这也代表了残枫刀诀没有排斥于他,否则他纵然能够感知到刀诀其中的残留气息,却也无法真正进入其中,获得刀意传承。
“有点让人难以想象若仅是中乘武学,竟能有刀意传承,难道这残枫刀诀并非……”
沈烈暗暗心想,然而,这个答案太过令人震惊,他一时之间也不欲多作揣测。
沈烈闭目沉思方才在枫林内所感知到的情景,自然而然拿起了秋水刀,挥动起来。
这一次,秋水刀漫行于空,竟似浑然无痕,达到自然之境,一改先前明显的斧凿痕迹,摆脱窒碍难行之感。
刀光流动之余,招招扣人心弦,彷佛暮秋已临,整片石林也化作枫林,每一刀,每一式,都是一片暗红飘落。
“哈哈……”
施展至得意处,沈烈不禁纵声长笑起来,完全沉醉于新领悟的残枫刀术之中。
沈烈一个旋身,秋水刀顺势下劈,彷佛枫落般,轻盈而凄美,一时之间,竟无声无息,但长宽丈余的青金石,竟赫然分为两半。
沈烈收刀,心中也不禁一愣,这一刀,与方才仅在青金石裂出尺许痕迹的那一刀,形成绝佳的对比。
一者将青金石整个劈开,而且切口异常平滑;一者仅劈出尺许裂缝,而且切口凌乱不堪。
同样是全力一刀,但领悟残枫刀诀前后,威力竟有如此大的差别,委实令人震惊不已
“这,至少是五品巅峰的武学才具备的威力,而且我还仅是初步领悟刀意而已。”
沈烈看着眼前的景象,瞪大了眼,心头一阵狂喜涌出。只因他深切地体会到了,强大的武技会对自身实力带来多大的差别。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在树后呢?”沈烈压抑下心中喜悦,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