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宽阔的海面，湛蓝的水，重回眼眸。翻滚的海浪驮着浮萍从眼前晃过。又见波涛拍打海岸、浪花四溅。海鸥翩翩、白云悠悠，无忧的模样，总是让人生羡慕……
李黎伫立岸边，等民用渡船过海。
他凝望对面久违的三都岛，想起当初站在班船上，挥手别离班长和方维根，自己当时对军港的愤懑以及那份逃之夭夭，不竟哑然失笑。
曾对三都岛的唾弃，历经简短的故乡行，却又感觉到它是如此的亲切。军港，对他的人生是多么的重要。无论事业，还是爱情。转折点，非军营莫属。
是环境改变人，还是人改变环境？这个问题，不由自主地又缠绕在他的心头。
要说环境改变人，他并非随波逐流。要说人改变环境，他没有端上铁饭碗，依然是农民。尽管军服在身。
事实上，在这场博弈中，环境改变着他。而他又在努力地改变着环境。没有胜负之别。
环境和人，相互交替着改变。或许只有这样，才有环境的转变，才有人之进步的体现。
试想，若不是出生山村，他不会有士官梦的追求。若没有士官梦的破灭，他不会申请探亲假、回归故里。若没有邂逅彩霞，或许他会继续着沉沦、惰落。说不定会因厌倦军营，眷恋晓梅的温情而延迟归队。哪会像现在这样心急火僚、迫不及待。
天色将晚，听说这是当天的最后一班航船。李黎要是没赶上，只能望岛兴叹、掏钱留宿于此岸。如此，他又将月夜相思情缠绵，独伫窗前声叹息。
若时间退后，放在往昔的惰落段，或许这还不够他唱歌跳舞消遣玩尽兴。而时下却甚感一寸光阴一寸金。浪费时光，仿佛是在犯罪。
他之所以急急归队，全因在警卫班的宿舍里，存放着蓉儿当初邮寄给他的文化课本。即然下定决心走自学之路，没有相应的课本作辅助，那无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白费心机。
总算置身岛屿，李黎如释重负。曾经赌气离去，如今不招自回。但他不承认自己此举是犯贱，而以为这是月老有意为他和彩霞牵红线。也为他东山再起做的心理铺垫。不是说“天将降大事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吗？”恐怕这好运，让自己给赶上了。
没有失去过，哪懂得珍惜为何物？没有真正爱过，别离，哪来伤心泪落？回眸过往，一切都像是不可思议，却又在情理之中。
“小胖子！’
李黎被这突如其来的招呼声惊了一跳。飘荡的思绪，瞬间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去了云天外。随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他举目一望，才看见地方青年小周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
“是你呀！生意还好吧？”对方坐在三轮车的驾驶位子上。李黎估计这小子在此等生意拉客。
“一般般，没什么好与不好的。”小周即而问道，“你这是从哪儿回呀？最近码头上不见你，还以为你去了基地医院病休，或调往别处了。”
“去你的，我这副国防身体，还需要病休吗？”气不打一处来，李黎抢白之后，又和颜悦色，“调往别处，也轮不到我呀！”他如实相告，“我这是刚从老家回。“
“四川？”小周很是疑惑，“你休探亲假？不会吧！你才入伍多长时间，不够条件吧！“
“哪又怎样？明天我就去销假，正式归队。”
“如此说来，你们警卫班最近发生的情况，你不知道咯！“
“警卫班能有啥新情况？”李黎不以为然，“每天站岗值勤。即不保护领导，又不为某人放哨。背个空枪套，戴顶水兵帽，走来走去渡时光。只等时间一到，换岗走人乐消遥。”
“看来你真不知道。”
“我若知道，还会这么调侃自己的工作吗？”
“听说你们的班长，考上军校了！“
“是吗？”李黎收回浪荡，认真了起来。
“你们中队去了三人进考场，就他一个被录取，挺幸运的。”
李黎笑笑，心里却在捉摸：看来人之行事，讨吉言很重要。记得自己曾对班长说过，待回归时，但愿能听到班长被军事院校录取的佳音。事实果真如此。应了口风，有幸言中。只是报喜者不是班长本人，而是驻地老百姓。这是惟一没有料到的。
班长的成功，无形中给李黎注射了兴奋剂。
由此他认定班长即是标兵，也是楷模。自己将不遗余力地沿着对方的足迹，跟随下去。想必不久的将来，这激动人心的时刻、辉煌难忘的一天，自己也会有。
（二）
晚霞褪去，夜色悄然而至。李黎回到军港，四处已是灯光闪耀。路上的行人，略显距离，难以辨认、模糊不清。
他迈进警卫班的宿舍，想见到的第一人，无疑是班长。但历来总是伏在办公桌面上，阅览丛书的班长，此刻却让他拥抱了失望。屋内只有一位刚换岗的安徽籍战士。而且人家正准备外出。要不然，李黎的千里回归，更显冷清。
“胖子，你总算归队了！“
“怎么啦？”
“一天二十四小时，六人轮换，刚好一人四个钟头。你一走，空缺没被填补，浓缩成五人轮回。你说，在这期间，我们每人替你站了多少时间的岗？”
“那大家够辛苦的。”李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为了验证小周的消息，急迫地问道，“咋不见班长的身影？”
“忘了告诉你，班长考上了广州舰艇学院。“
“真的呀？“
“骗你干嘛！”对方一本正经地答道，“这种事能开玩笑吗？估计这会儿，他又去老乡那儿庆贺了吧！”言毕，对方又恍惚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告诉李黎，“你有两封来信，就在你的床头，被子下面。“
人不在军营，却有来函。真是被宠有加、运气不差。
身居异地思乡浓，一曲思乡显落寞。
久违乡音不常伴，字里行间见悲欢。
在部队收到信件，恰是干涸逢雨露，如获至宝、喜出望外。用激动一词，也不为过。
李黎端开被褥，两封信件躺在床单上，赫然醒目。他忙丢掉被褥，腾出双手，抓起书信，捧在手心……
一封来自蓉儿，另一封来自邱远行。
蓉儿在信中称，得知李黎来酒厂扑了空，她很是过意不去。要是能提前知道李黎那天要来拜访，说什么也不会请假，专等他的到来。事后两天里，她还侥幸地以为李黎会再次前往。可望眼欲穿，不见人还。精心的打扮，欠缺佳人欣赏，显得异常暗淡。暖和的气温下，却因失望连连，心地生寒。
后来，她一人去了电影院，看了那场本是两人一同欣赏的《人在旅途》。因为李黎在留言处有说明：手中的电影票，派不上用场。相当于作废。为了不至于因为自己的缺席而给李黎带来太多的遗憾，蓉儿在信中描述了影片的内容。以作弥补。
影片的主人公是名刚出校门的农村籍大学生。为了回报乡亲们给他读书期间的厚爱，他毅然放弃了分配在城里的工作，放弃了大学期间的恋人，而回到山村。
他打破祖辈历来种地的常规，以创建经济作物为主、农业作物为辅的思路，带领乡亲们修路，植树，种草药，科学化地饲养家禽……凡是能使乡亲们脱贫致富的招，他都毫无保留地奉献了出来。
因其有颗感恩的心，懂得怜惜民众，并具有现代经济学的头脑，且在实际运用中，经时间验证，取得了不菲的成效。故此，他在获得众乡亲拥戴的同时，也获得了爱情的青睐。
故事的结局以完美收场。令人振奋、心潮澎湃。此片的意义在于，它说明了人在旅途，生活在大千世界，不仅仅只考虑个人的感受，还得顾及芸芸众生。
屋檐水，点点滴，一报还一报。
人要知足，懂得感恩。
蓉儿在信中说，人在旅途，必经风雨。成功与失败，相互交替，并非一成不变、一铸而就。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此理同等。只是如何认识，如何对待罢了。
一直以来，她都担心李黎因士官梦灭而不能释怀。故在信中，她奉劝道：
不要以为自己放不下的人同样会放不下你。
鱼没有水，不会存活。水没有鱼，却会更清澈。
每个人都有很艰难、犯困的时候。只要挺住熬过去，就会雨后晴空、置身朗朗乾坤。
当初那些感觉上快支撑不住，令人窒息，甚至要命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慢慢的好起来。就算再慢，只要你愿意等，它也终将成为过去。
而对于那些暂时不能战胜、不能克服、不能容忍、不能宽恕的，就告诉自己：凡事都要经过历练，甚至是生死考验。当前的煎熬，无非是宿命的安排，心志的锤炼。它最终都会使自己变得更加成熟、更加自信、更加强大。所谓刀不磨不快，玉不雕不成器。就是这个道理。
她不知李黎此次故里行，有何感受？一番体验之后，思想上有无转变？是否将士官梦灭带来的不愉快，忘掉在来回的旅途中？
蓉儿在信末，重申了她的观点。还有对李黎的期盼，从未改变。
李黎阅罢书信，笑笑。心想，这蓉儿还真是个热心肠，坝区人的思想就是不一样。若没有彩霞深居于心房，或许她真能夺去晓梅的情郎。
唉！算了吧，暂不管她，看看邱远行怎么样？自学的班长都考上了军校，那从校内直接进军营的邱远行结果又如何呢？
不看则以，一看，李黎顿生莫名的自卑和伤感。邱远行考进了天津塘沽的海军后勤学院，而且是本科。这就意味着四年后，邱远行就是头顶黄色大盖帽、一杠两星的海军中尉军官。而自己？或许一事无成，退伍回山村，依然是山民。昔日战友的平等身份，就这样在人生的旅途中，渐行渐远，拉开了距离。
（三）
面对彩霞的优秀，自己存在着差距。
面对邱远行的金榜提名，自己在原地踏步。
人生征途路漫漫，自己起步，本来就晚。却还赌气懈怠，滞留观望、裹脚不前……对前期的惰落、消沉，李黎感到深深的不耻。
是自身的能力有限，套制美梦的破灭。居然一度怨天尤人，责备部队将其造成。的确不该。若能像邱远行，入伍之初就怀揣文韬武略。考个军校，信手拈来，易如反掌。如此，岂有这般辛酸历程。
幸好发现快，醒悟早。“而今迈步从头越“，还算来得及。
但做事不能急燥，得有条不紊的进行。轻浮浪荡飘飘然，一旦出手，总想抓完。心态不平衡，难成气候。纵然自学的念头，储存有如火山喷发之势，也不可让其中心开花、全面爆发。应有所节制。
的确，初次触碰尚未涉及过的文化课程，对于当前的他而言，惟有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方有成功的胜算。否则，难逃功亏一溃的厄运。
心无杂念，不焦不燥。只有做到这点，才能冷静地思考，把事情办好。倘若此际就如饥似渴地翻阅蓉儿寄赠的课本，必是浮光掠影、走马观花。吸收不进，也消化不了。费力不讨好。
因为他清楚，这刚回的当儿，得给家人报平安。蓉儿的来信必回复，邱运行那里也得去信祝贺。还有方维根他们，得去聚聚。而最关健的莫过于给彩霞的信，不能马虎。
这些燃眉琐事，若不处理完，而让其搁于心，必会扰乱高涨的情绪。正如此刻，排头学习，不可能。提笔拟文，又无好词，万事齐涌心头，一时不知从何处入手。是给蓉儿、邱远行复信呢，还是给家人报平安，或者给彩霞述衷肠。均无定言。
想得太复杂，心易乱。李黎最后决定，还是趁热打铁，带上方维根家人捎带的物品，去见见战友。
他心想，邱远行的好事，不知方维根听到风声没？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尽管于个人，你是你，他是他，人不求人一般大，没个啥。但作为一起走出县城的战友，还是值得举杯庆贺的。毕竟于外人前，有增色添光的话题。
想到这，他立马起身，简单地整理了床铺之后，便提着行李袋，向不远处方维根所在的军港进发。可行至码头，抬眼一看，方维根那个番号的舰艇不见。顿生纳闷，天都黑了，咋没回港呢？今晚能不能回呢？莫不是调离别处驻防了吧！为了了解到确切情况，他选择继续前行。
但未等他接近码头的岗亭，一名端着冲锋枪的下士就迎了上来，“老乡，干嘛的？“李黎穿的是便装，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找人！“明知拜访的舰艇没停靠在码头，李黎却假装不知道。
“你是谁？又找谁呀？“对方兵威十足，盛气凌人。若对于没见过世面的地方百姓，这份震慑，恐怕很管用。但外行怕遇内行。对方的这招，被李黎轻描淡写地化解。
“我找方维根。”李黎报了舰船编号。随即介绍了自己，并道明了此行的目的。
“哦！是这样子嗦。”那下士笑笑，“大水冲了龙王庙，见笑了。我是CD金牛区的。”老乡见老乡，尽管端着枪，一个响亮的哈哈，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对方态度瞬间的转向，犹如夏季的乌云，说变就变。“你探亲刚回，还不知时下的近况吧？”
“有啥近况，与方维根有关系吗？“
“有，实话告诉你吧！方维根所在的舰艇，今天中午时分，奉命出海了。”
“今天不回吗？”
“估计够呛！”对方即而解释说，“听说海湾地区闹得很凶，有可能爆发战争。方维根他们这次奉命出海，不是作战训练，而是去海防线警戒。因为黑海舰队的航母要经过东海去海湾，说是到伊拉克临场观摩！”
“原来是这样呀！”李黎笑笑。这振奋人心的消息，自己居然不知道。回去这多长时间，也真够闭塞的。
他想像方维根此刻正操舵驾军舱，此起彼伏，乘风破浪，航行在浩瀚的海面上，好不威风。相比之下，一起登上三都岛，自己如今还在陆地上站岗。别说出海，就连舰艇的航行舵也未摸一下。作为航海水兵来说，未免太遗憾了。但除了守株待兔，坐等中队安排之外，又能如何？
知道了方维根的去向，不管怎样，激动也罢，失望也好，撤离此处，是惟一的选择。虽然迎奉的下士来自CD，是老乡，但毕竟不熟悉。凡事，浅尝辄止。再说，人家正在当班，闲谈聊天，是不允许的。何况这是战斗单位。纪律更是严明。
与人添乱，制造麻烦，也非李黎本性所为。
他原路返回，拽拽手中的食品，自我解嘲道：随身行千里，翻山越岭，淌河过海。未料情满满、丝万缕，不被知晓受冷遇，真可笑。且不知战友何时回，归期几许。
一缕海风迎面来，扑鼻尽是海腥味。他深吸入肺中，后又轻呼出，闭目陷陶醉……
独步夜色中，难抑思绪畅飞扬。凝思过往，他顿觉奇怪。别的不说，就在这探亲期间，自己想见的人，第一时间，总是见不着。冥冥之中，仿佛是老天，有意让其隐藏。更为恼人的是，去酒厂，见蓉儿，心理准备那么充分，居然败兴而归，投宿县城。不过，转念想想，这样也行。诸类事，谢老天。急急相见，未必事竟成。
（四）
去而复返，人未见着，倒也了却了心愿，有了返港后处理琐事的开端。
李黎回到宿舍，室内依然空无一人。本想去岗亭与值勤的同事打声招呼、聊聊天，看看在自己离岛后，队里还有什么新情况，尤其是小道消息什么的。但转念想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小兵一个，兴不起风，翻不起浪，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除了满足好奇心之外，日子还不是这样过。与其画蛇添脚，不如管好自己，走好每一步。让时光不白流，岁月不蹉跎。
何况，时间紧，任务重。施展抱负，实现个人理想，与军校结缘，即容不得紧绷的神经再松懈，也容不得他随意浪费光阴。
他告诉自己，趁这时机，还是撰写书信吧！
家书不用动脑，说出实情，报个平安即可。
惟有给彩霞的信，自己需得下番功夫。
自与彩霞相识，到倾慕诉情，彼此交流，都是用的嘴上功夫。见睹于文字，尚属首次。借助鸿雁，传递情感，交流心声，在往后的时间段，将占有重要的比例。
李黎很清楚，只有做到言出必行，文如其人，才可延续与彩霞的这段相互倾慕之情。
至于彩霞的文笔是否出众，他不在乎。
都说因祸得福自欢喜，他却因此背沉重。当然，这有助于他的人生。因为，喷泉的美丽，有强劲的压力作推手。瀑布的壮观，是无路可退、无渠可伸，不得已而为之。纵然倾泻三千丈，那又何妨？而对于李黎来说，若没有产生与彩霞的距离之感，他哪来自身不足的压力？望前方，明珠耀眼。步履沉重，路遥远。没有前进的动力，一切都是枉然。
他经过深思熟虑，给彩霞泼洒了文墨：
自鹰潭的那刻起，缘分让我认识了你。从此，我的情被你俘掠，我的心被你占据。是你，让我看到了自己的不足，让我懂得了什么叫知耻而后勇。是你，让我看到了黎明，看到了人生锦绣的前程。是你，让我不再惰落、迷茫，不再继续沉沦。是你……
收笔阅罢，李黎细思：如此谦卑，难逃作践之嫌，仿佛不妥。恋爱这东西，应是若即若离才对。热情过度，对方易生自傲。不仅讨不了好，反而令其生厌，得不偿失。
于是，他撕掉信笺，放弃了这翻表白。换了个角度，展开新的一页，重新倾诉……
笔随心动，文字跃然纸上：
彩霞，你可知道，在CD火车北站，我首先想到的是我们先到福建，诚邀你来军港看看，体验一下水兵的生活。然而，最终我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如今的我只是在警卫班站岗值勤。码头上停靠的艇船，还与我无缘。条件未成熟，陪你站船头，迎风吹，游戈大海，不现实。
另外，我若先归队，再请假护送你去广州，恐怕不允许。部队不同于地方的厂矿企业。它有着严格的纪律，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茶馆旅店。
大海，对于你来说，不是没见过。
都说海水又苦又咸。或许，你已尝试过。而我却没有。
两相依偎成梦幻，再无耳边轻呢喃。
自古人生有聚散，却也伤感泪难掩。
在广州车站与你挥手别离的刹那，想到你我从此天涯，我的心顿地空落。甜蜜的回忆，美好的过往，将在往后充斥着我更多的月下相思……
县城河边那个温馨浪漫夜，暖我心扉。你甜甜的笑声，迷人的话语，常在我耳边回响、荡漾……
都说人生如戏，此别不知何时聚？尽管心惆怅，添忧伤，却也知道，情若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的相守。
如今你我虽隔千里河，遥距万重山。但军营里所有的喜怒哀乐，我都愿与你分享。恍如你我未远离，朝暮伴身旁。
岁月悠悠，催年华任光阴游走。此心只念君，此情为君留。彩霞，自别离，我一直守在为你而相思的渡口。
眷罢，李黎逐字逐句地阅览。就连标点符号，他也认真地审查。唯恐有误，套制意思的变异，不够深度、不够动情。
在自我感觉良好的前提下，他轻松一口气，伸了伸手臂，仿佛卸掉疲惫。然后落款自己的大名，如其人，刚劲有力。而名字前面的称谓“相思你的”又显柔情万种。读来令人肉麻，也令当事人心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