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翌日正午。我们饱餐战饭,准备大破蜈蚣洞。
蜈蚣是至阴至寒的毒物,他们往往在子夜之时最为活跃,正午是天地阳气最炽烈的时候,也是蜈蚣萎靡不振,攻击力最为薄弱的时候,这时候下洞,我们又多了一筹胜算。
我们来到洞前,洞穴里阴森森的寒气吹得人毛骨悚然,无尘子曾探过蜈蚣洞,按照他的说法,越到里面,洞穴越是狭窄,因此下去的人不能太多,除了随身携带的武器,还需要带些火药进去,至于怎么对付那些毒虫,众人还想见识一下唐驼子的手段,毕竟唐驼子是四川唐门的唐大先生,用毒之术已是炉火纯青,被大家寄予厚望。
袁轻舟挑了二十名精明强干,出手敏捷的黑衣人,跟随我们一同下洞。
今番下洞与昨日不同,阳光灿烂,山岭空寂,袁轻舟雄心勃勃要把蜈蚣洞弄个天翻地覆。
我把三剑留下,因为这小子还很年轻,不懂得江湖道上的规矩,我怕他坏了大事,因此才把他留下。我换了一套粗布衣裳,将辫子盘在头上,那只玉匣我交给三剑收好,只将鱼藏剑和那只火把带在身上。
我下洞之前还有了些发现,洞穴前面有一块被开凿过的岩石,这块岩石绿盈盈的,生满了碧绿的苔藓,上面有打磨过的痕迹,深埋在荒草里面,上面以先秦古篆刻着三个大字——蜈蚣洞!
我们顺着绳索下到洞穴,此刻正是阳光最烈之时,无需点燃火把,灿烂的阳光照亮整个洞穴,里面还是老样子,地面上的雄黄石灰粉被山风吹得荡然无存,只剩下青灰色的岩石状如怪兽蹲守在暗影中,跟着我们下来的黑衣人全是黑巾蒙面,他们昨日亲眼见到蜈蚣吸人脑髓的场面,因此一点也不敢大意,全都小心翼翼,如临大敌。
闹海蛟和穿山虎的打扮有些特殊,他们将辫子掖在紧身衣里面,浑身缠绕着数十道红黑相间粗如手指的麻绳,这些绳子光润细泽,有点像摸金校尉的捆尸索,而他们的独门兵器都插在背后,煞气腾腾的。闹海蛟使的是一对分水刺,而穿山虎使得是一对开山爪,都藏在皮囊之内,显得十分精致。相比之下,我的鱼藏剑斜斜地别在腰间,有些粗糙而简陋的感觉。
据说闹海蛟从前是在长江上贩私盐的,而穿山虎是挖坟盗墓的好手,他的那对开山爪是一对奇门兵器,开山挖洞,刨腹挖心,无所不能,不过据他自己说,他的奇门兵器是高人传授的,专门对付成了魔的铜尸铁魅,成了精的山妖鬼怪。
子不语怪力乱神,世上究竟有没有妖魔鬼怪,我也不敢妄论,只是这蜈蚣洞内深不可测,若是有些歹毒而不可思议的埋伏,倒也不足为奇。
我用目光打量这座洞穴,洞穴很空旷,那口逃生的石井已经被坠落的碎石填死,洞穴最深的地方有一条幽深曲折的甬道,寂静阴森,没有半点蜈蚣的影子,那些先秦居民肯定在这里过着一种悠闲避世的生活,这里的石桌,石椅,石凳,石屋,石井,还保留在古朴的风貌。
袁轻舟轻轻一挥手,窜过来两个黑衣人,身上挎着一对二十响的快慢机,他们全是经过训练的亡命之徒,出手狠毒,不畏生死。
袁轻舟叫了一声,“去前面探勘,小心行事。”
“放心好了,大当家的,料也无妨。”两个黑衣人沉声应道,转身朝着甬道深处飞驰而去,等到他俩远在数十丈之外,我们才跟在后面向甬道里闯去。
甬道里有些黑暗,光线并不明朗,炸开的洞穴下面只是一座大殿,而甬道则通向深深的山腹之内。
甬道是用长条巨石垒成,长石的结构简单,非常像秦砖,但是砖石上没有任何篆刻的图案。每隔六丈,甬道两侧的石壁上安插着一对磨盘大小的鬼头灯盏,左右鬼头并不完全一样,左边的鬼头狰狞凶残,右边的鬼头苗条而秀气,只是更阴森而怪异,整只鬼头仿佛被削去了脑盖,里面是一个杯状容器,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油脂,油脂已经凝固,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散发着腥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