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次,小七跟的太近,妇女鼻翼微动仿若闻见了异味、猛然之间回头看,幸而小七反应提前预知了危险早点应对,否则早已被发现。
小七本想早点将她打晕了,抢了药就跑,但实在没有做过这样的“亏心事”,终究是不敢,又担心周围有居民发现她的“暴行”,自己逃不掉不要紧,可顾郎不能等啊!最终还是决定跟着她去家里偷走药包。
只是希望,妇女家里没有养狗。
半里路,仿佛比半个世纪还要长。但,苦难也好,欢乐也罢,终有结束的一刻。妇人兜兜转转终于到了自家门前,她刚轻轻叩门,里面就有人开了门。
“娘,您终于回来了。”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清脆而又带着期待。
“柱子,你爹怎么样了?”妇女关了门,摸了摸他的头进门,拉着他一起进了门。
“爹爹还是有些咳嗽,已经能自己下床了。”儿子很体贴的将篮子接了过来。
“好,大夫说,你爹的症状轻了很多,明日即可大好了,但还是需要再吃点药好好养养身子。”妇女声调轻快,二人很快进了屋子。
屋内的声音断断续续还能听个大概,不过小七并不在乎他们再聊些什么,只是心急有没有机会盗药。若是费尽千辛万苦终究不能拿得药包,顾儒的病情定然不会好转。
不过,上天这次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不过片刻,妇女又拿了篮子出来,准备了药罐、架起了柴堆开始煎药,等火苗正旺时候放了大块木柴烧着,自己回屋里忙活去了。
真真是喉咙冒烟呢,那边送了可口的甜水过来。小七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连药罐一起拿着就跑,顺便还拿了妇人框子里的一袋梅子和一碗一勺,丝毫不理会妇女之后的惊怕。
此刻已是正午,太阳正在头顶曝晒,小七端着药罐一路往回走,来不及隐藏自己的身影,经过的人家犬吠不止,引得各户人家一阵吵嚷,一边焦急奔跑一边祈祷,希望顾儒还能坚持等她,希望他病情没有恶化。
许是阳光太好,小七赶回去的时候,顾儒还在轻声梦呓,,虽说没有好转,也没有加重,浑身依旧滚烫、辗转反侧之中弄乱了一地的稻草,无意触及,有些干的稻草被顾儒虚汗沾湿。小七一边心疼一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尽快熬药。
一罐药材苦熬成一碗药,费心喂了下去,片刻之后,顾儒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额头已经不烫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更是停止了往外冒汗。睡梦中,他也知道自己舒服了许多,带着甜甜的微笑沉沉睡去。
小七见他终于好转了,也放下心来。整个身子因为紧张而无比的疲惫,又经历了断尾的大伤,终究是熬不住了,贴着他、在温暖的阳光之下昏昏睡去。
醒来已是下午,感觉自己身子歇了之后好了很多,只是饥饿难耐。
顾儒仍在沉睡,她上前摸了摸额头,仍是不烫,只是没有醒过来。不过,既然退烧了,醒来就是时间的问题了,担心他醒后会饿,便挖空了心思寻找吃食,关键时刻,也不估计荤素,只要是吃的,她都备着。半下午的空,逮了两只兔子,寻了几个野果,外加一袋梅子,还真能吃好几顿。可惜,内有汤锅,否则炖一锅暖暖的开胃粥,自己是更美好了。
打猎回去的时候,小七竟然发现了早上没有找到的药草,自己也是无奈了,看来早上真的是太心急了,算了,既然发现了就是有缘,带上不一定用到,但有需要的时候不用着急了,因而也一并带了回去。
幸亏小七心细,发现药草,又贪心的带了回来。否则,后果难以设想。
顾儒虽然下午烧退了不少,但一直未苏醒,小七也当他是病后需要休息,没有多在意。却怎料夜晚降临之后,病情又开始反反复复起来。顾儒额头滚烫、脸颊通红、嘴唇干裂、哆哆嗦嗦,看着他如此受苦,小七紧张又心疼,难道是她那一脚太厉害,踢坏了他脑子?应该不会吧?
来不及熬药,她拿出找到的药草,自己一口口嚼碎了,嘴对嘴的喂给他,又亲自喂了不少的温水送服,湿润他苍白干裂的唇,也可以灌下去刚嚼的药。小柴胡和麻黄的味儿极为难闻,又味儿辛微微发苦,最为难受的是新鲜草药的野草味儿,呛鼻难忍,可小七都不在乎,一点点嚼碎了喂他许多。
也许是夜色凄凉,也许是刚刚吞下的药还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他辗转反侧、瑟瑟发抖。口中拼命喊着“冷、冷!”
小七将所有的干草全部找了来给他盖上,经过一日阳光的曝晒,湿了的草芥也全部干透了,垫着盖着都会很温暖,但这些对顾儒都不管用,他仍不停的瑟瑟发抖。小七无奈,最后只得脱了彼此衣物,抱紧了他,调取了自身微弱的法术,用自己的身体帮他取暖。来不及尴尬,只一味担心他的病情。
幸而采了足够的草药,每隔半个时辰就嚼了喂他些许,如此反反复复到凌晨。顾儒这般生病,小七一边心疼一边着急,夜里自然是睡不着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顾儒在她的精心照顾之下,终于渐渐好转。额头仍有些微烫,但已经不在说梦话、打寒战了。幸好,你无事,小七放松了很多了,她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看着他依旧犀利的剑眉,生病之后脸色更加白皙,她无比的心疼,不知不觉间又加了不少的爱慕。睡梦中的顾儒,仿佛感受到了她指尖传来的无限温情,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睡的更香了。
连着两日两夜不闭眼,小七也小脸苍白、身体渐趋孱弱,小七看着东方渐渐发白的鱼肚皮,终究是熬不住了,头脑一阵眩晕,在满脑子顾郎的身影里沉沉睡去。
睁开双眼,小七眼前一片片雾蒙蒙,哑然寂静,周围不辨东西,也看不清身处何地。顾郎呢?她猛然心惊了一下。“顾郎!顾郎!”她失声大喊,回音一阵阵,却终没有任何其余声音。
“小七,你不该骗娘!”九尾狐大娘的身影突然冒了出来,一脸的怒气,十分愤怒的质问。
“娘,不要怪小七,小七......”小七上前欲抓住娘亲的双手解释,可九尾狐大娘却突然消失了!小七顿时一阵慌乱,娘亲生气了,娘亲不要小七了?
“小七,你只当我是哥哥么?只是哥哥么?”竹子精在身后突然冒了出来,小七回头对上了他无限眷恋的眼神,几乎忍耐不住被他深邃的眼神吸引,竹子精的俊俏容颜越来越近,几欲吻上了她的樱桃小嘴,但小七在关键时刻拉回了神情推开了他,拼命的摇头,竹子精也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七,顾郎教你写!”远远走来的,竟然是顾郎!不,不是,他不是现在的顾郎,是千年之前的顾郎,他立在书桌旁,侧影萧条儒雅,小七仿佛能闻见他身上若隐若无的墨香。
这是他们当年,顾儒教小七写自己的名字,小七欲上前挽住他的手,道尽千年的期盼和思念,可顾郎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七泪如雨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都离开小七了?为什么不能让小七跟顾郎在一起?
“小七,不要哭,努力追寻自己想要的,要相信自己的心。你终将是狐之一族的希望,是我们九天的希望。”一个老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灌入耳内,小七抬头寻找,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你是谁?”小七站起来四处寻找,却只扑的满面雾霭。
头疼欲裂,臀部的痛楚传来,小七轻轻睁开迷茫的双眼,眼前天色已经大亮。原来,只是一场似真的梦。
闭上双眼,梦中娘亲的指责和竹子哥哥的眉目,还一清二楚,他们仿佛真的来过一样。而那个老者的声音如此真实,现在仍在耳边回响,“狐之一族的希望,九天的希望”,小七满脑子的回音,总觉得这梦好生奇怪。
小七太过劳累了,又做了一个极为伤神的梦,慢慢适应了刺眼的阳光,她用力睁开了双眸,这才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了顾郎的身影,她猛地惊坐了起来,不理会猛然起身的眩晕,眼睛四处寻找顾郎的身影。
“醒了,饿了吗?快过来,我烤了兔子。”顾郎就在身后的火堆旁边,笑嘻嘻看着她,手里还递过来一只烤好了的兔子腿。
小七笔直酸酸的,她还以为,还以为又把顾郎弄丢了呢!心内突然的大悲转为大喜,满满的幸福几乎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奔过去紧紧搂住顾儒空哭失声,仿佛要把两日来的担忧和苦难全部苦掉。
顾儒不说话,没有问当夜到底发生了何事,没有问缘由,就这么任由她抱着,大胆的在小七后背摸索着安慰她。
阳光跳跃在他的发间,一切恍如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