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从楚煜那里得到不知名心法,唐秀秀在内力的修习上日渐精进。比起较为阴柔的出尘心法,这种心法明显更偏于阳刚些,在力道拿捏上也更为恰到好处。在兴奋之余,唐秀秀不禁有些好奇:那个名为琉璃的师伯又是何方神圣?
眼见掌门人继承大会日渐临近,可她的暗器修行却还未见眉目。被自家老爹罚去挨板子事小,身为唐门嫡传一脉却被分家弟子打的落花流水事大,想到这个唐秀秀心中就好似装进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
更让人头疼的是:如今致使天子中毒的罪魁祸首还未被找到,说不定几人哪天一觉醒来,就成为被朝廷通缉的要犯。唐秀秀只觉得她的人生就是茶几,上面摆满了悲剧。
窗外忽而响起细微的振翅声将愁肠百结的她带回现实,推开窗子,一只神气活现的白眉枭扑腾着羽翅落到唐秀秀的书案上。这只有着灰色羽翼模样奇特的夜枭,正是段青彦的专用信使。那晚得知几人匆忙离去,仍留在洛阳协助凌奕轩平息事态的段青彦不放心,每隔几日便写信给唐秀秀询问几人的近况。
“辛苦你了!”唐秀秀赞许的挠了挠白眉枭的脖子,欢天喜地的取下信笺。半月以来,等待段青彦准时到达的书信也成为她的日常乐趣之一。展开信纸,映入眼帘的永远是飘逸俊秀的字迹,除却雷打不动的询问几人安好,信纸一隅总会有信手描绘的图案。
这些图案千奇百怪,有时候会是半边蝶翼,有时候是不知名的花朵,上次甚至画了一块丑巴巴的岩石,为此唐秀秀没少嘲笑他,说他具有女儿家的小心思,可段青彦依旧我行我素的展示他的高超画技。
这次信纸上倒是绘着中规中矩的六瓣花朵,清爽黛墨色在纸间层层晕染开来,伴随着青砂若有若无的香气,纸张上的花瓣仿若有生命般娇嫩欲滴,映着素色信纸仿佛上好的青花瓷,印入这水墨青花的韵味之中。
回想着除夕宫宴中,段青彦那幅堪称一绝的水墨山河图,唐秀秀不由嘴角微扬,月下少年遗世独立的身影已经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洛阳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这只扁毛畜生是替谁送信的?”冷不丁响起的话语吓了唐秀秀一跳,只见楚煜仍旧摆着副万年棺材脸,他手中被倒提着的白眉枭正奋力的挣扎。
“下次进来之前,拜托先敲门可以吗?”唐秀秀不悦的抗议着,伸手试图从楚煜手中将生不如死的白眉枭解救下来。
可惜楚煜根本没有归还的意思,手一抬冷声道:“如果不想唐门明早就被朝廷官兵包围,最好把这玩意丢出去!”
眼见白眉枭痛苦的扑腾着双翅,羽毛都被扯下好几根,再过一会儿就得一命呜呼。唐秀秀努力踮起脚尖,试图从楚煜手中将它抢回来。“快放手!你没看见它都快断气了!要是它有个好歹,我就收不到青彦的书信了!”
“这些天你一直在跟世子通信?”楚煜闻言蹙眉,手中的劲道也松了下来。经历一番游走在生死之间痛苦的白眉枭,怪叫着从魔爪中挣脱,顾不上几撮羽毛狼狈翻卷着,连滚带爬的飞快逃走。
“那天给你的内力心法,练得怎么样了?”意识到或许是他太过草木皆兵,楚煜勉强岔开话题。明明他才是唐秀秀的青梅竹马,为何段青彦这个不讨人喜欢的伪君子总是抢走属于他的关注。
“差一点。”想要回信的希望破灭了,唐秀秀懒懒的趴在书案上。
“差一点是什么意思?”楚煜只觉得云里雾里。
面对这种不识趣的人,唐秀秀越发郁闷。“就是差一点走火入魔的意思!天天练功练功,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又不想成为天下第一!”
完全不懂女儿家心思的楚煜压根不知道:唐秀秀的反常仅仅是他吓跑了白眉枭,耽误了与段青彦的书信来往。“照你这样子一百年都别想练得真正的唐门暗器!”
听到楚煜如此尖锐的指责,唐秀秀不禁火大,方才吓跑信使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现在反而来教训自己。“我练不练成唐门暗器关你何事?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没资格管我!”
楚煜闻言脸色暗了下来,“既然如此把那套心法还回来,你没资格修习如此上乘的武艺!”
唐秀秀赌气似的从书案上将那张秘籍抽出,看也不看的丢在楚煜面前。
望着唐秀秀当真将他送出的心法不屑一顾的返还,楚煜只觉得血气上涌。那套内功心法是师父琉璃集武学百家之作倾力完成,十年以来他一直随身携带从未给别人看过。前几日见她修习着实辛苦,才想助她一臂之力度过这个瓶颈期。谁知一番好意,在她眼中竟是如此不值一文!
“以后没事别在我眼前瞎晃。”唐秀秀不悦的下达了逐客令,此时的她满心都是没寄出回信的后悔,根本没注意到楚煜的异样。
楚煜取过心法头也不回的离开,碰到正准备给二人上茶的侍女,他满脸煞气的模样让绿芜惊讶的忘记问安。没走出多远,楚煜扬手运功,无数江湖人渴望而不可及的秘籍瞬间化作粉末随风而逝。就像他第一次交出的信任,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