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与杨凤的直接矛盾从开始发展到现在,仅在片刻之间,手下将校自然没有时间去通知张燕。
事实上,张燕是随便转转,不小心到得此处的。
见张燕来到,张天心里暗道不好,知道今天算是冲动了,不由开始想法辩解。
想起张燕为人,张天心生一计。
于是张天瞪大眼睛,盯着远处,片刻后双目便湿润了…
张燕纵马片刻即至。
翻身下马后,张燕也不管谁与谁,当即喝道:“你们二人乃为我军将帅,竟然当着众将士的面,不顾体统,真当我黑山军没有纪律么?”
杨凤早有准备,因此对张燕道:“燕帅,非是我要与少将军争闹,乃是因为少将军不顾我军军律,竟要强行闯入军营,如此无法无天之事,末将如何能够容忍?如此岂非乱了法度?”
张燕听此,转头对张天道:“军师说的,可是事实?”
张天此时双目已经肿红,张嘴说了几句,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清楚。
杨凤只道张天这是怕了,因此面上微露傲然之色。
张燕见张天这个样子,心里一软,有些不忍,见杨凤面藏喜色,心又不喜。
于是张燕唤来其他几位将士,问道:“此时前因后果,到底如何?你等半点也不得隐瞒。”
那小校本就没打算隐瞒,此时张燕一问,他便一字不漏,说了个清楚。
张燕听完,便问张天道:“山谷内妇人何其多矣,为何贤弟非要来我军中寻找将领做此事?”
张天止住抽泣,半响才道:“小弟寻找二人,乃是因为二人有不可替代的本事,其中汤隆能锻铁冶金,我便想让他为我军锻造武器盔甲,以待之后我军与朝廷作战之时,可以不必为器械弩钝担忧,更不必因惧怕流失等物而慌乱;
另有侯健将军,虽然有些武力,然而其飞针走线的本事却远胜常人,小弟便想请他为兄长及我军将领士卒制作战袍旌旗,以彰显我军军威。”
杨凤忙道:“先些时候,你可未曾如此说过。”
张燕对张天道:“我曾告诉过你,凡是有事可与军师商量着办,军师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便是军师有些顾虑,你也可告诉愚兄,共同斟酌,为何你事先不提,只如此莽撞?”
张天道:“兄长日理万机,小弟怎好总是烦劳兄长?小弟只道军师通情理,因此才来此处,直言此二人于我军有大用,然而军师非但不允,还要差人将小弟拿下,若有人敢后退不遵者,便要格杀当场。”
杨凤大惊,道:“是你要强闯军营,才有此祸,如何信口雌黄?”
张天涕流满面,道:“我只是一时鲁莽,军师何苦为难于我?就连将士也知我年少,不忍动手,军师竟拔剑相逼,这又为何?”
杨凤道:“我…”
张燕心里早已被张天感动,又听得杨凤如此举动,内心自然靠着张天这边。
但杨凤毕竟是黑山老将,在张牛角时期便屡献奇谋,此时如何处理,当真为难。
最后张燕还是选择了杨凤,毕竟年长为尊。
因此张燕拍着张天的肩膀道:“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轻易流泪?此事我已清楚,全是你说话不清,鲁莽所致,况且仅为衣袍,便要我军将领动手,实在羞愧人,你只将汤隆带去便是,将侯健将军留于军中效力,如此可否?”
张天点头道:“只是苦了我军将士,没有威风的战袍。”
张燕道:“好男儿何须衣服衬托?便是一丝不挂,我黑山士卒照样只身上阵,所向披靡。”
张天听此不禁笑了出来,周围士卒也实在忍不住,全笑了起来。
张燕见张天破涕为笑,自己也笑,道:“好了,你今日既然鲁莽了,便向军师道歉一声,他日再犯,必不轻饶。”
张天哪有不答应,连忙对杨凤躬身道:“小天鲁莽了,请军师看在小天年少,莫要一般见识。”
杨凤哼了一声,与张燕告别后,便气冲冲离开。
张燕道:“军师于我军出力甚多,兄长有些偏袒,贤弟莫要见怪,贤弟这一个多月为我军民出力甚多,为兄看在眼里,今日又受了这般委屈,便与兄长一起回去,叫你嫂子烧上两壶酒,全当愚兄为贤弟赔罪。”
张天道:“小弟如何敢让兄长赔罪,兄长做的一切都是为黑山军考虑,不让先父心血白流,小弟明白的。”
张燕又使劲拍了拍张天肩膀,道:“好,不愧是我张燕的兄弟,识得大体,当真好样的。”
于是张天将汤隆侯健的事放在一边,先与张燕一起回到帅府,张燕妻子做了一桌饭菜,二人一起喝到深夜。
这件事自然又被通报至杨凤耳中。
杨凤82的智谋,自然知道白天的一切都是张燕二人演的一场戏,心里不禁伤感不已。
但杨凤心里恨的不是张燕,而是狡猾阴险的张天。
当天晚上,张天因为喝酒够多,张燕苦留,张天便没有回去,而是与张燕单独一间屋子,同塌而眠。
两人俱是酒量大的人,因此都没有睡觉的心思,开始聊起天来。
不知不觉便聊到杨凤身上,张天刚来的困意又瞬间全无。
张燕道:“…当日军师建议我军分兵,分别进攻常山、瘿陶、清河、博陵等郡县,以对信都形成包围之势,只要拿下信都,冀州便入我军手中,任我军驰骋。”
张天当然知道黄巾军没有拿下冀州,因此此时也不忘黑杨凤一把。
于是道:“军师此计大谬,那朝廷官兵若是如此好应对,张角等众也不会被灭,先父在时,势力尚不如以前张角,如何还敢分兵进攻?况且瘿陶又在前沿腹地,如此岂不是陷先父于险地?”
张燕听此叹了口气,道:“此事也不能全怪军师,当时父亲围城多日,损兵折将无数,却未能攻入,如果此时撤退,转攻其他地方,也未尝不可,然而先父执着,身先士卒,遂遭此祸…”
张天怒道:“此时劝阻主帅,正是军师之责,我若在此,便是绑,也要将家父绑回来,何以会有这种结果?”
张燕叹了口气,无法反驳,心底在不满杨凤之余,又开始怨恨起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