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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夕

“最可惜的是,我没能手刃徐泰昌那老贼。而我最对不起的,是‘红袖’和晟城中那两万将士。他们才是我计策得以实施的最关键的环节。在我登极大典上一定要祭拜他们,以慰他们的英灵。”

“五年前便开始谋划这些事,现在终于看着它们一件一件实现。这还只是开始。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心忧者,天下也。”洛沁再次抱住了辛哲之父,低吟道。

“这次我攻下晟州,我们已占据海州之事便是暴露了。首先便是太素一国。虽然深陷五子夺嫡的漩涡,不过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他们立刻就会整合军队先来攻打海州。他们不会看着一个异姓外族占据他们的金库。不过他们能不能聚集起来军队可不好说,哈哈。不过若是真的来攻打海州,那就麻烦了。

“晟枚那小子便会响应太素来乘机攻打晟州。

“而我们最凶险的时候还没到。我们甚至有可能成为全大陆八国十九州矛头所指之处。因为如今大陆格局已经保持了几百年,大陆各国都安逸得太久了。它们不想现在安逸的局面被破坏,所以不能允许我们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的存在。

“不过真的被八个国家围攻是不大可能的。毕竟大部分没有直接的利益关联,所以我们只需要暂时表现出弱势的样子,每年给他们进贡美女和罕见奇珍,并且对外只宣称攻打晟国只是由于其国君荒淫无道,而我又与他有私仇,为复仇而起战端。给他们一种正常的改朝换代的判断,这样我们最大的危机便解除了。

“只剩下太素、中山以及晟国余孽,那就好办了。怎么对付他们,我心中也基本有了计较。”

“这吃人的世界,我一定要让它翻个底朝天。”

洛沁在一旁一直静静地听着,心中自豪不已。这雄才大略的男子,便是她的丈夫啊。其实他跟她说这么多,就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你看,你丈夫我计划很充足,不会死的。她也都明白。

但是,她现在还是忍不住担心了起来:“辛郎,你说已经有办法对付太素那三国了,到底是什么办法啊?”

但是辛哲之父也只是对她神秘一笑:“等几天你就清楚了。”

“别别别啊,今天就一下说完嘛......”于是洛沁就开始跟他撒娇......

******

华灯初上,月过柳梢。

此时已是戌时了,天空黑魆魆的,不时有闪电伴随着轰响的雷声划破长空,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雨。太辛城中央的城主府中却是宾客满堂,其中多是一些大腹便便的君子模样的中年人,也不乏头发花白的老翁和一些风华正茂之士。

三天前洛沁撒娇没能从他这儿撬走一句话,之后晟州便传来消息说已经控制住了局势。于是辛哲之父便让北冥把那些晟国遗民旧臣以及著名的贤臣雅士带到海州来商议事情,而且让洛沁和辛哲在他们议事时帘后旁听。

他们都席地而坐,而辛哲之父面朝众人坐在最前方,洛沁则在辛哲之父背后。

“看来人也都到齐了。那我便开始说了。”辛哲之父淡淡地开口。

“在座诸位,都是海、晟二州有名的贤者,以及一些我的心腹手足。今天我邀请大家来到这里,是想与大家商议商议我登基的具体事宜。”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我没听错吧,大将军居然要称帝了!”

“大将军您可别冲动,这太素可不好惹!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好啊!大将军此举乃是顺应民心的好事啊!海、晟二州百姓劳苦久矣,实是需要大将军这样贤德的皇帝来安抚安抚了!”

“是啊!太素虽然强大,现在也不是被夺嫡一事搞得四分五裂么,你们多虑了。至于衢州那些晟国余孽,丧家之犬罢了。”

整室之人观点不一,反对者有之,赞赏者有之,忧虑者有之,叽叽喳喳不停。

“大家静一静!”辛哲之父站起身来,对着嘈杂的人群振臂高呼。

“太素,那算个什么东西,不用理会。我们现在已拥有两州三郡之地,此时不王,更待何时?”

听到这霸气无匹的言语,众人又是一片哗然。既因为辛哲之父不把大陆千百年来第一强国不放在眼中,还因为他说的两州三郡之地。

不是只有海州、晟州以及衢州的常郡吗,那其他两个郡哪冒出来的?

“告诉大家,我们除了拥有衢州常郡之外,中山濡郡,太素荼郡之主也听命于我。”辛哲之父为他们解释道。

刚刚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局面又炸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我们的敌人又加了一个中山?!”

“这这这,我们会一下子遭受三股势力的围攻的!简直是灭顶之灾!!!”

“我的天啊,大将军不仅占了太素的海州,居然连太素更富的海西盐田之地都占了一郡!这与太素便是死仇啊!等太素夺嫡平息之后,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先不说众人此时已是一个支持称帝的都没有了,便是在帘后被父也要求来旁听的辛哲,也惊呆了。

那天回房的辛哲被父亲要求研究地图,但这个世界的文字他大多还认不得,于是便让侍女一个字一个字给他读,一个地名一个地名给他指,最后反复几遍,他也便记下了。所以他现在也很清楚他父亲若是称帝会面临多大的危机。

这所谓的“海西盐田”是指极南荒林东面沿海一片狭长的土地,面积也不过寻常州府的四分之三大。常年酷热难耐,却形成了天然的盐田,于是人们习惯把这块土地称为“海西盐田”,列为大陆第十九州。一直由太素占据,每年从这里产出的盐巴占大陆每年总用盐量的一半还要多,所以这是太素最大的金库,每年太素从中攫取的利润不计其数。也是这些财富,维持着太素在大路上第一强国的位置。所以可想而知,这地方被占一块太素得有多心疼。

还有那中山国,是一拥有五百余年悠久历史的国度。占据吕、陇二州,位于太素的徽州之北,晟州之西,是他们现在的邻国。它与太素、衢州将辛哲他们的海州、晟州包围在大陆东南沿海,说白了就是他们现在与三个国家接壤,而且还都有仇怨,处境不利以极。

看着哄乱的人群,辛哲之父的嘴角挑起一丝弧度。

仿佛有人看穿了他的心思,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洪亮的传达声:

“大将军!前方急报!”

“呈进来。”“是!”

这传令兵推开门走了进来。

“打开信封,大声地念出来。”辛哲之父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

“大将军亲启。

徽州爆发大规模农民暴动,孟州百姓亦有响应。

另,大灵已发兵海西盐田,太素危矣。

白鹏程敬上”

这封信一读完,整个大堂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唯一的声响只剩下了每个人急促的呼吸声。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令他们难以消化。

“怎么样,大家都听到了吧。”辛哲之父此时显得更加淡然,“剩下的中山和晟国余孽,不过是一跳梁小丑和一群丧家之犬,不足挂心,五万人足以摆平。我们现在可以讨论讨论登基的相关事宜了吧。”因为这些人未来都会是他的朝中之臣,所以他现在还不得不耐着性子跟他们商议。他是很不喜欢这种虚伪的场合的,在他看来这些时间还不如与洛沁焚香煮酒来得快活。

“对对对,大将军是该登基!哈哈哈,这屹立千年的太素朝,居然就这么要毁于一旦了!”

“大将军真乃神算!没想到这次太素夺嫡最大的赢家居然是大将军,快哉快哉!”

“大将军神机妙算,我等自叹弗如!”

“大将军年纪轻轻便创立下如此不世伟业,真令我等年岁痴长之人汗颜!”

“大将军说的没错!中山与那晟国余孽不过土鸡瓦狗,大将军只需亮出我军旗帜便可吓得他们尿裤子,哈哈哈!”

一片谀辞排山倒海而来,上一刻还都在考虑怎么跑路,现在却已是人人喜上眉梢弹冠相庆,心里盘算着自己做官发财之事。

洛沁在帘后亦是满脸惊讶之色,心里已经明白了辛哲之父的计策:“原来这对付太素的办法就是利用百姓受苛税徭役所苦的时间已久,挑起它内部的大战。而那同样是大陆历史最悠久、国力最强盛的国家之一的大灵又觊觎其海西盐田已久,当然不会放过这太素大乱的好时机,所以会趁机出兵太素,以图在海西盐田上分一杯羹。环环相扣,真是妙极。”

辛哲又一次被震惊了,他的父亲居然就这样扳倒了大陆第一强国,实在是太强悍了。

******

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朝霞初生之时。

辛哲之父在会议结束后回到了自己房间,就像放下一切般躺在了床上。

洛沁轻轻走过来为他理了理头发,被他抓住了手顺势一拉,洛沁便跌进了他的怀里。她也并不反抗,轻轻说道:

“辛郎,你的计策真好。翻覆之间,便让这千百年来看似大陆第一强国的太素的诸多隐忧全部爆发。”

“其实大灵国会出兵,是因为我让亚父出使劝告他的缘故,否则以当代大灵国主多疑的性子,十有八九不会出兵的。”辛哲之父边抚摸着洛沁的头发边说道。

“我也纳闷亚父为何没与你一起回来,原来是去了大灵。”洛沁说道。

“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说起来,堂上那些人中虽然会有一部分真正的贤士,但大部分都不过是些压榨百姓的酒囊饭袋。等寒门士子慢慢提拔起来,这些人都给我等着。哼。”辛哲之父脸上有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辛郎......”洛沁轻轻安慰着。

“好了,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此时春光正好,让我们来做一些爱做的事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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