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父,您看,这......”金行的脸上难掩疲惫之色,但现在他眼中的神色不是困乏而是焦虑。
“殿下莫慌。”他们的亚父摇了摇头,沉声道。
“没想到这太素的太子能耐这么大,居然仅仅用了六个月就把他那些王侯兄弟或杀或废,啧啧啧......”东方摸着鼻子轻轻说道。
“这倒也并不奇怪。本来这东宫势力在徐泰昌在位时就力压其他皇子,手中兵力亦是强悍。再加上太素最精锐的卫军‘劲草’中大多为他的亲信,如今这个结果也算意料之中。可正如东方你说的,这也太快了。”南宫眉头紧皱,手指顺溜地点着桌子,显然也在思索。
“嗨,管他那么些呢,不就是一太素太子么,大哥,你给我十万精兵我杀进孟州去!”北冥一拍桌子,起身对着金行说道。
“坐下!这太素哪是那么好打的!”金行也一拍桌子,瞪眼了。
“......”北冥悻悻的坐了回去。
“殿下,这徐明辉既已经把徐氏手里的力量整合到了一块,那现在他一定把矛头指向了外敌。可是一个起义军,一个大灵朝,不知是哪个会受其攻伐。”说话之人身着一身海蓝色袍衫,虽然年老面容却依旧棱角分明,神情沉肃,不慌不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乃是海州州领洛清,就是洛沁的父亲,金行那个老丈人。
“嗯,我同意洛州领之言。若他们的目标是大灵还好说,可若是起义军,那可就......”此刻说话的身着一身翠绿色军中戎服,头上不戴幞头,长发拖到了身后。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这面如冠玉之人,乃是金行带出来的四人之一,五弟西门仟夙。
“西门说的没错。我们得提醒提醒陈摄,以防他遭遇不测。”金行说道。
“殿下,你说他们会不会像晟枚一样......”亚父再次沉声道。
“亚父,您是说......”
“殿下,黑曼巴您还没有忘了吧......”
“啊!我记得徽州内还有一个......”金行一拍大腿,“拿纸来!”
“起义军那边不比我们,鱼龙混杂,防备松懈,更容易钻空子,要让他及早做好防备才行。”亚父继续说道。
“那这么说来,起义军那边更容易下手,所以有极大可能这徐明辉会先挑软柿子捏。”西门蹙额抚面,“那恐怕已经迟了......”
“唉......”其余人也长叹。
“无论如何,先将这封信发出去,我们只能等消息了。”金行放下笔,亦是无可奈何地长叹。
“殿下,征兵之事必须要加快进度了。如今二州局势稍定,现在征兵买马应是比以前更容易些了。”
“那些门阀总算先搞定了。不然在外作战都不踏实。”北冥都清楚这其中的利害。
“就先这样,大家先回去休息休息吧。”金行坐在位子上左手扶额,摆了摆右手。
“嗯。殿下,最近还得做好边关防务之事,以免太素真的重掌徽州让它钻了空子......”
“亚父说的是。西门,这件事就交给你吧。”
“是,大哥。”西门拱手一礼。
“嗯。我送送你们。”金行睁开眼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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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公,贾公,穆公,请。”
“王老请。”
四人皆落座。
“诸公,今日之事何如?”王登扶额而问。
“哼,王公你示我莫动,自己抢功,何意?”宁途怒目而视。
“宁公,我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王登解释道,“我们那日说,辛行打压我们还不是很严重,所以先按兵不动视其后事。而今日他把话挑明,其实是想麻痹我们。”
“什么!?”三声惊呼响起。
“你们以为他真的在很殷勤地招揽我们,但其实不是。我素善察人言观人色,我对我的判断还是很有信心的。”王登面无表情。
“呵呵,我与王老的判断正好相反,我认为他的目的是想招揽我们为他所用,帮他更好地掌控晟州。”穆骊一脸不以为然。
“穆公,或许对你,他是想真心招揽,可对我们可就不一定了。”王登瞥了他一眼,说道。
“啧啧啧,那王老给我说说他灭掉你们有什么好处?”二人针锋相对。
“我不清楚。但在辛行不易察觉的眼神里,我觉得他不是想给诸公升官。”王登语气有些无奈,他也确实拿不出什么实质性证据。
“哼,王老你自己都说不清楚,何敢在此妄言!”穆骊冷哼,面色不豫。
“你......”王登也怒目而视。
“行了,二位都少说一句。吾之四氏几百年同气连枝,休要为这等小事伤了和气。”一直没说话的贾公出声劝道。
“哼。”穆骊不再多言。
“王老,您之前说的缓兵之计是怎么回事?”贾公又说道。
“我之所以献粮,是想要避祸。看着吧,今日不献殷勤的氏族,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辛行首先要对付的,一定是这些家族。我反应过来之后便立即示意宁公,所以虽然迟了些,他也还是献了粮。起码现在来说,我们还没有多大危险。”王登缓缓地说。
“哼,王公此话,实在难以使我信服。我有理由相信是你想抢功,所以一开始示意我不要表态。”酒糟鼻子宁途仍然很气愤。
“宁公,你......”
“好了,今天之事先到这儿吧,不用再说了。”贾公又出来打圆场,“我们谈谈之后该怎么办。”
“竖子不足与谋!”穆骊起身,袖袍一挥向外走去。
“哎,穆公你......”宁途想挽留,但看到贾公制止的眼神就又坐了回去。
看着穆骊已经走了出去,贾公才继续开口道:“今日之事,不管王公判断的对不对,就此打住。无论如何,这辛氏是一定要反的,所以再为今天的事争执没有任何意义。这一百年来,穆氏与我们三氏已然渐行渐远。穆氏既然要违背千年之盟,便由他去。
“他既然要走,接下来这些话是绝对不能听到的。”
“呃?”王登与宁途都很迷惑,接下来这贾公要说啥?
“太子已经与我联络,要我四氏之盟助他重返晟州,并且许诺拜将封侯。不过现在看来,只剩我们三氏了。”贾公不慌不忙地说。
“太子?什么太子?难道是......”王登恍然大悟,“晟枚!”
“正是。太子让我们在他发兵晟州时里应外合,一举击破辛氏之国!”贾公杀气腾腾。
“可是......”“还可是什么!助太子回归后,等我们的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荫泽后人!还有什么可是!”宁途还想说什么,却被贾公一拍桌子粗暴地打断了。
“那,太子殿下何时进攻晟州?”王登问道。
“还没定下来,说是在太子登基之后。”
“好。那宁途你先回去吧,整合整合手中的力量,为那一天做好准备。”王登说道。
“好。王公,贾公,告辞。”宁途也走了。
“唉。一代不如一代。千年之前四氏盟,就是太素当初一统大陆时都能高视阔步。当时的四雄,是多么威风凛凛。再看看我们这一代,‘四雄’已经成了笑话。穆骊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宁途又是一个没有脑袋的傻子,唉,别说横行天下了,我们现在还不得不寄居在晟枚之下。”王登叹气。
“有什么办法。在晟国之中,我们或许还能做做所谓的‘四雄’。可在他这辛氏的天下里,我们恐怕只能穷途末路。这真的只是一种感觉,也是我在今天的宴会上感觉出来的,实在是说不清为什么。”贾公亦是叹气。
“行了,王公,我也告辞了。正如你所说的,回去整合整合兵力,等待太子回来的那一天。”贾公也抱拳告辞。
“好,贾公,我送送你。我也得回宜郡收拾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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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
“哲儿,明日起,你便跟着这位老先生学认字,明礼仪。要听先生的话哦。”洛沁对辛哲说道。
“是,母亲。”辛哲暗暗腹诽,你们这儿的字儿我都认得差不多了,还学什么。礼仪?从小熏陶之下还用学么,再说前世他们家可是书香世家,也是爷爷从小便教他写毛笔字、读论语孟子长大的,这些玩意儿根本不用学了。
再看他的老师,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腐儒,至少看上去是这样。在辛哲看来,他就像鲁迅笔下的寿镜吾老先生。
“先生,您看是不是办一个拜师仪式?”金行出言问道。
“嗯,不用那么麻烦,按照规矩来,给我沏杯茶,磕个头就行了。”老儒的嗓音嘶哑,仿佛历尽沧桑。
“那不如明天再拜,明日还会有几个小孩儿要跟您学习。”
还有?我要有小伙伴儿啦?辛哲想。
“嗯,行。”老先生答应了。
“嗨,大哥何需等到明天!我们已经把妻儿接来了!”听着这粗豪的声音,辛哲判断是他的异性叔叔之一——北冥铁寒。
说着,门外就走进来一群人,正是金行的四个兄弟和他们的妻子儿女们。金行走过去寒暄。
辛哲看着那几个小孩子,觉得冥冥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牵引到了一块,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呼——”辛哲摇摇头,把那种奇怪的感觉抛在了脑后,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小孩子们。
有三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去去去,都去见见你们的小兄弟。”不知是谁的老婆说了一声,于是小孩子们都向辛哲走了过来。
“呃......”辛哲有些尴尬,他实在不擅长跟小孩子相处。
“嘿,你好,我叫西门越,今年五岁。你几岁了?”一个像是这群孩子中最大的跟辛哲说道。
“我,我叫辛哲,今年三岁了。”辛哲真的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叫北冥恨,跟你一样,也是三岁。”
“我叫东方尹,今年四岁,比你大哦。”
“我,我叫南宫,筱,辛哲,哥哥,好。”这最后一个说话的,是个小女孩儿,大眼睛水汪汪的很漂亮,说话一顿一顿的风格还莫名戳到了辛哲的萌点,令辛哲越看她越顺眼。
上一世我就是独生子女,这一世,这么萌的妹妹我认定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