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出去好不好啊。”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无奈地道。
“不行,殿下。我们受夫人之命保护您,决不敢擅离职守。”几个侍女装束的人应道,欠身一福,并没有退出这间装饰精美、摆设奇异房间的意思,而是垂手而立,站立一旁。
“那你们背过身去!快点儿!”小孩儿只能妥协了。
“是!”侍女们只好听从他的命令,却发出了似有似无的偷笑。
“唉,前世的我什么时候让人服侍过穿衣服,这真是...”小孩儿坐在床上极其不爽地思量。不用说,这坐在床上的小孩儿正是辛哲。
被车撞到而穿越过来的辛哲莫名其妙成了一个世家小公子!照他三年多来的观察,这家人家势力应该很雄厚。因为在被这世母亲抱出去晒太阳的时候,辛哲发现这处深院中甚至可以说是藏龙卧虎。
亭台楼阁自不必说,连奇珍异兽都豢养了很多!普通猫狗都见不到,常见的是一些盘旋园中的丹顶鹤!而家居摆设,无一不是珍品中的珍品!再加上雕梁画栋的建筑物与数以百计的仆人侍女,若不是此处风格素雅,辛哲几乎觉得这里是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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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哲自己穿好衣物后随众侍女去拜见自己的母亲。
“母亲早。”辛哲推门进入母亲房间,对一口若丹朱,眉心有一小痣,散发着成熟、斯文气息的夫人长揖一拜。
“哲儿起来了,昨夜睡得如何?可有踢被啊?哈哈,快过来给妈妈瞧瞧你又长大了多少。”说着这夫人便朝辛哲伸出了胳膊,作势欲抱,面容慈和。没错,辛哲这一世在机缘巧合之下,也被父母起名为“哲”,据说是希望他未来能够贤明智慧。而更巧的是,这世父亲也姓辛,似乎是个军人,长年不归家,反正辛哲是没有见过几面。
可辛哲才三岁为什么没有与他母亲睡一起?因为这具身体虽然还是个三岁小儿,但里面可是一个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的灵魂啊......所以虽然辛哲的记忆还莫名其妙遗失了些许,他仍然觉得极其尴尬......尴尬什么?自己想象。于是在其父亲某次归家的时候,他提出要独居一室。
在听辛哲说他要一个人独住一室的时候,他的母亲本是坚决不同意的,毕竟孩子都是妈的心头肉,更何况辛哲才刚刚会说话,他的话怎么能听。而辛哲那从生下来便没见过几面的父亲听了却大为赞赏,说什么辛氏子孙就该是这个样子,从小便要有自己独立的意识。于是辛哲便有了自己的小屋。当然,自己老婆的情绪也不能完全不照顾,于是给辛哲配备了侍女侍候他起居。搞得辛哲每天都嫌她们碍手碍脚,不过却比以前好多了。
“劳母亲挂心了。孩儿昨夜并未踢被。”辛哲规规矩矩回答道,而后便朝着他的母亲走去。
一旁的侍女却暗暗腹诽:“你踢没踢被你又怎么知道,还不是我次次给你掩好,要不你早着凉了。不行,一会儿回去我要好好睡一觉,困死了。不过这小公子才三岁居然就这么聪慧,还这么听话,再加上出生在这个府邸中,以后或许真是成大事的人......”
在侍女胡思乱想的时候,辛哲已经投入到了母亲的怀抱里。
这时辛哲反而不尴尬了。这样温暖的怀抱让辛哲想起了上一世的父母。他们现在因为自己的“死”一定还很悲伤吧,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了,只能希望他们能从悲伤中走出来......还有林瑾,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林瑾。又是林瑾。虽然辛哲已然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世界,但三年来辛哲从没忘记她。夜夜呓语,念的都是她。辛哲心中没来由的一疼,眼泪莫名地在眼眶里打转。
“欸?哲儿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是不是那些侍女?”辛哲的母亲看到儿子悲伤的样子,不禁一时方寸大乱。而那些侍女听闻此言,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连喊冤。
“不不不母亲,与她们无关,只是孩儿觉得母亲的怀抱很温暖,一时受了感动,情绪不能自抑,故而落泪,并不是有任何人欺负了孩儿请母亲放心。”辛哲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跳到地上对母亲施了一礼解释道。
跪在地上的侍女一个个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面色稍霁。这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尊卑之别是非常严重的,而这些侍女、奴才基本上就算是卖身入了主人家,家主和家族成员甚至可以说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一个不好被迁怒而被扒皮抽筋甚至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刚刚这些侍女可以说是在生死关走了一遭了。
“啊,是这样啊,哲儿你喜欢那我便天天抱抱你就是,哭啥,不争气。”辛哲的母亲也松了口气,“行了,你们下去端早点吧,我和哲儿该吃饭了。”
“是。”这些侍女依次退下了。
“来,哲儿,坐,让妈妈好好看看你。”辛哲的母亲一脸慈爱地对辛哲说。
“是,母亲。”辛哲坐在了下手的一个座位上。
“对了,母亲,父亲他每天在外面忙些什么啊?为什么他很久才回次家呢,哲儿很想他啊。”辛哲抬头望着他的母亲。
“唉,哲儿你还小,你父亲忙的东西你不懂,等他下次回来,我让他好好陪陪你。”辛哲的母亲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唉,好吧。”辛哲也没有办法。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铠甲相碰的金铁之声。之后便有人在门外大喊:“夫人!夫人!我是樊铁!我现在方便进去吗?有要事禀报!”一听声音便知道此人是个豪放粗犷的武将。
“樊铁啊,进来吧,看你这着急忙慌是什么样子.....”
“夫人!夫人!老爷胜了!哈哈哈哈哈哈!老爷胜了啊夫人!!!”樊铁风风火火地推开门走了进来,辛哲只觉得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辛哲之母霍然起身,满脸惊愕风度全失。
“夫人,我是说,晟州已经被老爷与四位大将军攻打下来了!晟国国君晟司被老爷手刃!老爷毫发无损!只可惜晟国太子逃向了衢州,晟国在那地方的势力可是根深蒂固啊。不过没关系,衢州迟早也是我们的哈哈!加上咱们现在占据着的海州,我们可是已经有了两州三郡之地啊哈哈哈,一场大胜啊......”
辛哲之母已听不清他后面说的话,坐回了座位上,消化着他带来的这个惊人的消息,喃喃自语道:“晟州剿灭战结束了,晟州剿灭战结束了,辛郎毫发无损......”她终于松了这一口压抑在心中几个月的气。
“是啊夫人!老爷三日后便能回来了!哈哈哈这次打得爽啊!真可惜我没去。”樊铁脸上的喜悦之色中不无遗憾的意味。
“樊铁!”
“末将在!”
“传我命令!全府上下,张灯结彩,杀猪宰羊,大庆五日!准备迎接老爷凯旋!”辛哲之母的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神色。是啊,日思夜想,提心吊胆挂念的他就要凯旋了,怎么会觉得不幸福呢?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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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翻腾着的紫红的朝霞,渐渐从地平线上扩大至整个天边,向着苏醒的大地投射出万紫千红的光芒。
这个点钟,太辛城的居民大多还处于睡梦中。整个太辛城就仿佛一头沉睡中的巨兽盘踞此处,朝阳撒来,这头巨兽更加显得坚不可摧,气势磅礴,任何人站在城下都会生出一种无力感。
而在此时城外十数里处有一队兵马迅速朝着太辛城奔驰而来。兵士们尽皆身着装饰有金色花纹的玄色战甲,金属面具上只露出了双眼,浑身散发着幽幽的寒意。
只是与他们的神气不同的是他们胯下的骏马。虽然每一匹不论是流畅的形体还是匀称的肌肉都可称为神骏,但它们眼里都有深深的疲惫之色流露而出,看来它们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跋涉。
领头之人身穿一副刻有青色花纹装饰的金色战甲,看起来盔甲中充满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突然,这支行进中的队伍停了下来。领头之人在一处低矮的山坡上勒住了自己身下的战马,摘下了脸上金色的面具,露出了一张俊秀而又刚毅的面庞,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望着远处在朝霞掩映下的雄城。
金甲人身后还有三个银甲人,每一个身上都有一种无形的威严之气与铁血之气散发而出,看来是久居上位并且也是久经沙场。此时其中一个人说道:
“大哥,马上就能见到嫂子了心中很激动吧。”
“你们还不知道我么,哈哈哈,全速前进!”那领头的金甲人大笑几声,拔出了腰间长剑向前挥舞命令道。
“是!“这些兵士齐齐回答,山岳都像被这一声震动了。
“洛沁,我回来了。”
这金甲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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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看!那是老爷他们吗?”樊铁此时与辛哲之母站在太辛城下。辛哲的手被他母亲拉着也站在这里。
辛哲之母却像没听见似的,紧紧盯着远处那尘土飞扬处。
远处的军队渐渐近了。辛哲之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身披金色战甲的人,眼泪几近夺眶而出。直觉告诉辛哲,那马上身穿金甲的,就是他这一世的父亲。虽然见面实在少,不过以他的记忆能力,是不会忘记父亲长什么样的。
远处的军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那领头的身穿金甲之人竟然从马上一跃而起,直接落在了已是眼泪婆娑的辛哲的母亲身前。
“洛沁,娘子,真是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