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后她老人家知道孩儿如今的状况吗?景黛郡主知道她的未来夫君不良于行吗?”自卑心已占据这个昔日里潇洒倜傥的公子内心深处。即便对景黛郡主存有好感,也让他对这桩婚事犹豫再三。
“为父昨日已经修书一封,向太后娘娘禀明了情况。我们只需要静静等结果就可以了。宁儿,你也该有媳妇了。”说到这里,老庄主竟有些热泪盈眶。
“娘呢?如果我娶景黛郡主为妻,娘有意见吗?”想了想,木远宁问。
“只要咱们宁儿过得幸福,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木庄主夫人王氏说着走进了厅堂。
爹娘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分明中有隐约的泪花闪现。
“那么,如果景黛郡主同意的话,孩儿便会上门求亲。”木远宁下了结论。他的性子跟弟弟远航相比,是温和了些。从小身体一直不太好,木兰山庄因为与皇室的这层关系,时常迎接皇室来木兰山庄休憩。太后娘娘在远宁小的时候时常来木兰山庄走动,那时候的木远宁还很调皮,但她很中意木远宁,倒是这位景黛郡主一直没有来过木兰山庄,木远宁不曾见过。
他只想找个聊得来的人,共度一生,不一定非要相爱,因为那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看着自己的腿,木远宁陷入了沉思。阿义远远地看着自家主子,不愿这个性情温和的少爷陷入困苦,哪怕是精神上的。
突然,木远宁开口说话了:“阿义,把那件披风给我拿过来。”不用专门说明,阿义就知道是哪件披风。三个月前,少爷在围场附近的密林里遇袭,等他们找到少爷的时候,就看到他躺在浓雾散去的林子里,身上中了箭伤,但奇怪的是,伤口已经被人妥善的包扎好了,而且少爷身上当时还盖着一件红色披风。也多亏了那件披风,帮少爷御了寒。
回到山庄的少爷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时才发觉腿突然不能动了。庄主夫人急得忍不住哭泣,庄主则是遍请名医为少爷诊治,但都不奏效。少爷也由之前的不适应到现在变得习惯了。只是今天庄主说了赐婚的事儿,估计又碰触到少爷的软肋了。少爷也真可怜,什么都不说,自己默默忍受着。
很快,阿义就捧来了那件披风,少爷已交待下人将它洗得很干净,这披风一看质地就非寻常人家所有,洗干净后愈发显得好看。木远宁又一次抚上这件披风,不经意间,看到了系绳上的图案,那是暗纹,只有天启皇室才有资格使用的暗纹,按照习俗,皇帝是龙,皇子及其他皇亲们则是蟒,而这个则是银凤。木远宁一皱眉,在天启国,能够佩戴银凤暗纹衣饰的,恐怕只有太后娘娘和静王妃了。而现如今静王妃已不在世,而太后娘娘几年前便开始深居宫中,那这件披风的主人只有一位~景黛郡主。
突然剖析出这个真相,木远宁愣了一下,有一股温暖的东西流进了心房,让他很开心。可是开心是短暂的,看着自己如今失去知觉的双腿,木远宁又沉默了。
太后突然召景黛郡主进宫。怀着疑惑的心情,景黛来到了皇奶奶居住的寿康宫。
一听说景黛到了,太后娘娘显得比平时高兴了许多。“快快,快让我的宝贝孙女进来。”
景黛进了寿康宫,依礼给皇奶奶请了安,然后才在皇奶奶下首就坐。当今的这位太后娘娘,当年也是一巾帼女英雄,凭着自己丰富的学识和灵巧的手腕,硬是一路扶持自己的夫君站在至尊的位置,并与夫君携手,这么多年来共担朝堂的风雨荣华,如今的她早已不需要操心政事,子孙又孝顺,所以每天在她这寿康宫里颐养天年。
寿康宫里今天因了太后娘娘要见景黛的缘故,没有外人,景黛觉得舒服很多,其实她并没有大家说的那样飒爽,倒喜欢一个人呆着,有些人能把应酬做得滴水不漏,但并不代表她喜欢应酬。还好,此刻的寿康宫只有皇奶奶和她两个人。
“晨儿啊,回京这么久,怎不见你常来宫里走动走动?”看着拉着自己的手,一脸慈祥地望着自己的皇奶奶,景黛的内心是感慨的。物是人非,人走茶凉,恐怕也只有宫里的这位至亲是真心关爱自己的吧?
于是景黛挨近皇奶奶,仰起头来,说话也变得撒起娇来“回皇奶奶的话,孙女常年在外,不曾在家多住,此次回来,分外珍惜在王府的时光,不知不觉已过去好几日。加上琪弟刚接手王府事务,还不太熟练,孙女得帮着点儿。”
“你呀,总是这么让人心疼。看来,我得给你物色个疼你的人。”捏捏景黛的鼻子,太后一脸高兴,还好有晨儿和琪儿,要不一想起自己那已去的儿子儿媳,即便再淡然,经历再多风雨的老人也会伤心的。
“晨儿,你今年也有一十八岁了,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有意中人?如果有,告诉皇奶奶,皇奶奶给你做主。”
皇奶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热情,果断,真心疼爱自己,虽然她常年驻守边疆,但景黛很欣慰。
见孙女不说话,太后就拉着锦晨的手,说,“皇奶奶知道你不喜欢皇亲国戚,就给你物色了一个。”
乍一听皇奶奶物色了人,景黛一惊,毕竟,亲祖母是不会害自己的,但若是那人不对她的眼,岂不是拂了太后的一番好意?
见孙女一惊,太后拍拍她的手,笑道,“莫急,你可听说过木兰山庄?”
“皇奶奶说的可是燕京的那个木兰山庄?”
“对,就是那个。木兰山庄现任庄主木泽良的大公子木远宁大你五岁,奶奶以前住木兰山庄的时候对他印象深刻,是个才貌双全的体贴孩子,晨儿觉得如何?”
一听非王公贵族,景黛松了口气。
毕竟只有真正生在王侯将相家的人,才会懂得在外人看来让人羡慕的权势和地位,对于她们来说,都是甜蜜的负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