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无论我打江宇的电话还是欧阳楚齐的电话,永远都是关机的状态。无法接受这样头也不回的道别方式,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当面道别,好好说声再见的呢?
在确定我把他们丢了后,我开始自暴自弃,每天一下课就跑去买零食,只有吃着东西才不会觉得自己的心是空的。
季忆看不下去,拉着我去跑步:“同桌,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我点点头,想起上学期要跑八百,也是在这里,欧阳楚齐带着我跑了一圈又一圈,眼前又是一阵雾气。
我就这样,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上课发呆,下课也不玩手机。之前从来没有发现江宇和欧阳楚齐居然在我心里有着这么重要的位置。我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的存在,即使很久不联系,只要知道,他们还在,就会很安心。
期中考试可想而知,考得一塌糊涂,就连平时最拿手的语文也只是在及格线附近徘徊。
班主任找我谈话,语文老师找我谈话,我只是听着却不愿意跟她们交流半分。
自从江宇他们离开,我每个周末都会回家,就算只有一天时间,我也会回去。突然间似乎有点明白了那句“家是避风港”的意味,看着岳氏夫妇像以往一样耍宝看肥皂剧,就好像一切都从来没有变过一样。
那天,吃完晚饭,我突然想去看看我和江宇种的小树苗,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还坚强地活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数着数着,我就哽咽了。可能永远不会有“小九”了吧……
我望着“小九”的位置,开始挖土。几个月过去了,不知道便利贴有没有被腐蚀。
还好,只是有点湿,沾了泥,我把两张便利贴上沾的泥尽量扒拉干净,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一张,是我自己的。
“我希望,今后的每一年,江宇都会和我一起种树,等三万回来,我们一起种一棵‘三八宇’。”嘴角上挂着一丝苦涩的微笑,写下愿望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不明白,短短两个月时间,为什么世界都变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另外一张,里面只有短短七个字:“小九考上好大学。”
我呆呆地望着这几个字,虽然有想过江宇的愿望里可能会提到我,却没料到居然只有我,而且是希望我考上好的大学。
坐在我们曾经一起休息的树下,我捏着纸条开始沉思,开始回忆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九岁时,遇到江宇,
一年后,失去了联系。
失去联系五年后,他奇迹般地找到了我。
在江宇重新找到我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是我最开心,最快乐的一年。我们一起去犄角旮旯的小巷里找吃的,一起在新年种下愿望,一起在阳光下开怀大笑。他可以为了我的生日千里迢迢赶回来,为了我跟别人拼命,而他用一整年的好运写下的愿望却只是希望我可以考上好的大学……
耳机里循环播放的是beyond的光辉岁月,手里是满载希望的纸条。望着满天星斗,我有了自己的决定:就算是为了江宇,我也不该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那之后,我像变了个人一样,好好吃饭,好好上课,好好睡觉,逼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就算老师讲的内容听不懂,也努力记下来。但即使是这样,我的成绩也不见有什么大的起色,一直徘徊在班级30多名,初中时候太贪玩,高一又没好好听,落下了太多的功课。
期末考试前,班主任特地把我叫去谈话。
“岳九八,其实你是个很有灵性的姑娘,只是没有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小学之后,我很不习惯老师以亲近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低着头,不吱声。
班主任继续说:“就要分班考了,你的成绩很危险,老师希望你能加把劲,最起码不要掉到文科的普通班去。”那时学校将班级分为重点班,中班和普通班,文科的普通班有两个,都是最差的学生,一直以来有“垃圾班”之称。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
最后一个星期,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做作业,既然江宇说他等着看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天,我没有借口让他失望。
那应该是我最忐忑的一次等待成绩公布了,以前对成绩都抱着无所谓的心态,但这次不一样,我的努力,江宇的希望让每一次的考试都不再变得无所谓。
几天后的成绩单给了我答案,除了语文120,排第二的英语就只有八十几了,几门理科的成绩加起来不到50分,全段排名768,我掐着指头算自己是不是可以进中班。全段一共有870多个人,一共16个班,平均下来每个班差不多是55个人,减掉最后两个班正好是760多名,也就是说,正好是在我的名次附近,这一百多号人里,我无法预知他们选文科还是理科,只能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