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听尹飞说完,连忙对鲍震天拱手道:“鲍先生大驾光临鄙府,如有照顾不周,还请见谅则个!”鲍震天见名闻天下的才女给自己作礼,慌忙还礼道:“谢夫人不必如此,你我乃是同辈中人,莫听那些宵小之辈胡言乱语!”说罢,斜了一眼尹飞,满脸不屑。尹飞见此,只得无奈笑笑,对鲍震天的尖酸言语也不予计较,孰是孰非,相信谢道韫自会知晓的。
谢道韫又对尹飞道:“今日我家小女在此得罪了尹公子,还望公子海涵,依依,快过来给尹公子赔罪,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学诗书女红,却跑去舞刀弄剑,将来嫁了人那还了得!”
尹飞听到谢道韫叫她女儿依依,顿时想起诗经里面的一句诗词‘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暗思道:“谢道韫是天下人皆知的咏絮之才,絮者柳絮也,自己的女儿取名依依,岂不对应杨柳吗,真不愧是书香门第,取名字也有那么多内涵,看来是想让女儿继承自己的才学,也做一个才女,只是可惜了,才学没见到多少,那打杀人的手法倒是颇为了得!”
王依依听到自家母亲让自己去给尹飞道歉,满脸的不情愿,但自小就对母亲充满敬畏,碍于母亲情面不好当众拒绝,只得走上前去,微微屈腰,对尹飞说道:“尹公子,得罪了!”
尹飞见王依依虽口中道歉,但脸上孰无诚意,细细想来,这也怪不得她有如此态度,根源还是怪自己和鲍震天行事鲁莽了些,特别是鲍震天似有意似无意的撞开了门,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独自一人呆在屋中又被陌生男人贸然闯入,如何能不怕,如何能不气恼,自己被谢依依追杀却也是情有可原。
是以尹飞见王依依给自己道歉,虽无诚意,但事处由已,不好计较,当下躬身回礼道:“王姑娘客气了,说来也是我们鲁莽了些,未得主人许可便贸然闯入私宅,就算被当场打杀当场,也是我们咎由自取,还请姑娘勿要挂怀!”
王依依听到尹飞虽然口中说不介意,但是语气中仍在怪罪自己下手狠辣,只是自己母亲在场,当下不好发作,只得恨恨的瞪了一眼尹飞,退到了母亲身后。
谢道韫见此,低低叹了一声,道:“还请尹公子莫要怪罪,依依自小就被宠溺惯了,几个哥哥也是处处保护于她,迁就于她,也怪我平时疏于管教!”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受我那侄女谢灵儿委托,特来见我,我也知她的好意,我当下无事,现今虽说贼军压城,但我谢家在三吴之地人多势大,谅来那孙恩也不敢对我如何,自可无恙。只是谢灵儿当今情况如何,为何会将她这不离身之物交与你,托你来见我?”
尹飞见谢道韫问及此处,连忙对谢道韫使了个眼神,说道:“随我前来的这位鲍先生已然饿得紧了,方到这里便急不可耐的四处寻找吃的,慌忙之下这才闯入依依房中,闹了误会。”
谢道韫见尹飞似乎意有所指,微微一想便即明了,连忙说道:“既然如此,春儿,你带鲍先生先到前院去,找一客房,置办一桌酒食好生照顾,我与尹公子随后就来。”
话落,谢道韫身旁的一个丫鬟走了出来,对鲍震天道:“鲍先生请!”鲍震天就算头脑再笨,此时也已明白这是尹飞有意支开自己,此时深入虎穴,也由不得他不去,只得摸摸山羊胡子,傲声说道:“老夫确实饿的紧了,你这府中有甚好的吃食,快快备好,待我吃饱喝足后再做理会!”随即背着双手,悠闲离去。
尹飞见鲍震天离去,又看了看谢道韫身旁的几个丫鬟,谢道韫会意,对尹飞说道:“尹公子请随我去阁楼中一叙,依依,你也随我来,夏儿,秋儿,冬儿,你们在此等候!”说罢,率先走上阁楼。
尹飞跟随在后,刚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女儿家的幽香,知道这是女孩子家独处之所,顿时变得有些拘谨起来。谢道韫见二人进到屋中,当即将门窗轻轻关上,王依依不久前在这里题字作画,还备的有一壶会稽花茶,当即寻了三个盏碗,倒足了茶水,随即一股茶香飘来,闻之让人神清气爽。
尹飞见到这里环境雅然,又有美女相伴,茗茶可饮,顿时心中飘飘然起来,连忙定了定神,说道:“小生适才将那人支开,是另有隐情,鲍震天品行不正,有他在场不好商议。”当下也不隐瞒,便将他与谢灵儿偶遇,刘逸之家中所发生之事,以及如何来到山阴县城,如何与谢灵儿分开诸事一一说来。
此时场中只有三人,王依依也没那么拘束了,待得尹飞说完,连忙说道:“那个老头猥琐不堪,心怀歹意,和他在一起的人谅来也非好人!”尹飞听她又在和自己针锋相对,顿时哑然。谢道韫素知自家女儿脾性,乃是外刚内柔,心性善良之辈,只是经常与府中护卫厮混在一处,除了学到一些花拳绣腿之外,也沾染了些江湖豪气,连忙正声说道:“依依,你休要胡说,待得此次危机解除,我定要将你送到张先生处与谢灵儿一起学习礼仪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