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恩冷冷道:“你我皆是五斗米教中人,奉张天师为尊,你那鬼兵神将岂能阻拦于我,况且你那请鬼送神的法术我看也不足为信!”说罢,吩咐下属道:“取弓来!”
旁边一小卒听到孙恩吩咐,连忙奔至本队弓箭手阵营,不多时取过了一张铁胎弓来,此弓乃是特制,在弓背镶入了铁条,弓弦以牛筋鞣制,可以承受五石之力,在军中都是少见。
孙恩接过了弓弩,也不见得如何使力,便将那弓拉得满圆,向着王凝之射去,那箭不偏不倚,正好射穿了王凝之的朝天冠,那帽子被那弓箭一带,正好钉在了背后城楼檐上,在高处微微抖动。王凝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吓得跌伏于地,披头散发,极是狼狈!
孙恩旁边众将士见之纷纷拍手叫好,尹飞见之却是大感惊讶,本以为这孙恩只是头脑灵活,善于言语蛊惑众人,这才聚集了许多教众,得以起义。此番看来这孙恩弓马娴熟,且武力过人,单单这拉弓的力气只怕也不弱于刘裕,心中又自将孙恩高看了一番。
孙恩见到王凝之狼狈的样子,将那弓弩丢在地上,哈哈大笑道:“王凝之小儿,今日我且放过于你,不日之后我将攻城,看看是你的鬼兵神将厉害,还是我的长生军厉害,到时候我要你王家鸡犬不宁,血溅府堂!”说罢挥手让抬轿的壮汉抬起肩舆,吹吹打打中转身离去。
此时的尹飞却是心中波澜起伏,看今日的架势,不几日孙恩将会率军攻城了,可是自己还未进入城中,也不知那谢道韫现下如何了,若是如孙恩所说的那般,让王家人血溅府堂,那谢道韫作为王凝之妻室,岂不毫无生还之理?谢灵儿岂不一生悲伤?想到这里,尹飞伸手入怀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玉佩,似乎那玉中还能隐隐感受到谢灵儿体温,心中好一番惆怅。
尹飞回到营帐中时天已尽黑,过不多久,鲍震天也偷偷摸摸的走了进来,怀中拿着一个布兜,见到尹飞连忙将布兜丢给尹飞,说道:“这是一套孙恩护卫营中士卒所穿的军服,你快快换上,今日我带你去密道中走上一走,来日你熟悉了地道后,自己可找个机会进得城去。”
这正是尹飞所期盼的,连忙更衣换衫,本来尹飞这些新加入的义军是没有义军服饰的,都是自己所穿的那些,破破烂烂,犹如一群逃难的乌合之众,在整个义军大营中和孙恩直属护卫营泾渭分明,此番一打扮,顿时显得器宇轩昂起来,仿佛又恢复了北府军中的意气风发的模样,鲍震天见之也大大称赞了一番,恨不得自己再年轻几岁,也穿上那身军服招摇撞市,骗得美人归。
待得尹飞穿戴妥当,鲍震天细细嘱咐了一番,二人便离开军帐,向护卫营行去。护卫营离此不远,二人行不多久便来到了此处,打眼一望,只见里面灯火通明,士兵列队而站,不停地来回巡视,军纪森严,人人面若冷霜,和外面那些流民义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尹飞顿知这才是孙恩的王牌军队,那些流民组成的散军恐怕都是些摇旗呐喊,当作诱饵的肉盾。
孙恩的护卫营共有五个营区,说是护卫,其实就是孙恩的直属军队,每个营区五千人左右,五营一共二万五千余人,每人都是骁勇善战之辈,特别是水战娴熟,且军中众人大部分都是五斗米教的忠诚信徒,视孙恩为天之子一般,对孙恩来说易于掌控,战斗力强悍,如果进攻山阴城,怕只需抽取一二营区的军士便可拿下,更不用说新招收的几万名新义军了,只是那孙恩迟迟不攻,恐怕不仅仅是鲍震天说的那般简单,其中必有隐情!
尹飞跟随鲍震天进入营中,因为鲍震天经常在营中走动,大家都见得眼熟,也不去阻拦,点头示意既可,尹飞沾了鲍震天的光,紧紧跟随在后,仔细的观察起周围的情形。五个营区中,四个营卫紧紧拱卫中营,中营乃是孙恩亲兵,今日孙恩回营,营中防守自然颇为严密,尹飞打眼一看,隐隐幢幢至少有五六层护卫,那隐藏在暗处的更不知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