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战场的焦点都集中在孙刘二人身上,周围的士卒都停止了厮杀,站成了两个阵营,紧紧盯着场中二人,时不时的呐喊助威。二人又持续争斗了片刻,刘裕的刀由于是随手取来的,自然和平日用的四五十斤重的鬼头刀不可同日而语,用起极不顺手,还得防备与孙韬镔铁棍硬碰,自是处处受制。
本来是五五开的战斗,此时的刘裕渐渐转为了防守,攻三防一,在凌厉的棍风扫荡下不住后退。北府军一方看得焦急,恨不得冲上前去助刘裕一臂之力;孙恩一方则是人人大喜,欢呼鼓劲之间免不得许多污言秽语的叫骂,甚至四处乱窜的青蓝两营人马都渐渐聚拢了过来,双方气势逐渐逆转,形势越发严峻!
尹飞见己方处于劣势,连忙示意丁昴等人将赵舒潜护在身后,若是刘裕战败,好让他们三人带着赵舒潜逃跑。做完这些,尹飞长叹了一口气,向刘裕走去,自己曾答应过左迁,护得刘裕周全,自己实力不济,只能尽力而为,大不了十八年后又重新来过!
眼见着刘裕败迹显露,场中气氛渐渐凝固,剩余的北府军已经放弃了抵抗,站在原地等着被屠戮。正在这紧要关头,刘裕居然腿一滑,整个人一踉跄,漏出了老大一个破绽,这种破绽对于势均力敌的对手来说,简直就是一份天大的运气。孙韬双眼放光,似乎胜利就在眼前,一根镔铁棍夹杂着威势狠狠向刘裕砸去!
刘裕见镔铁棍砸来,也不躲避,竟然正面镔铁棍,双手朝怀里一弯,将那根镔铁棍揽在怀中,镔铁棍和刘裕身体匍一接触,刘裕身体便是一震,一口血喷了出来。虽说如此,刘裕仍然紧紧的夹住镔铁棍,怒目圆睁,犹如佛怒金刚一般。尹飞看到刘裕的举动,心中已是了然,这种狠命的打法,在刘裕刚加入北府军时,与跃云龙孙智争夺什长之位时也曾使过,只是当时双方是比武较劲,就算败了也不会丢了性命,可是此时可是两军杀伐,生死就在一瞬间,刘裕此举过于托大了些,心中不禁为其捏了把冷汗。
孙韬何曾见过这种玩命的打法,整个人一呆,立时发觉不妙,正要运劲抽出镔铁棍的时候,一把刀已经呼啸着斩了过来,孙韬此时弃棒已然不急,只听得一声惨叫,一只手臂飞了出去!
刘裕犹如换了个人一般,整个人气势如虹,大吼一声走上前去,看着躺在地上疼得不住翻滚的孙韬,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刀,孙韬惊惧之下,慌忙举起了另一只手去格档,此举就好似螳臂当车,只见一蓬鲜血撒过,孙韬另一只手也被斩下。
此时场中北府军已是欢声雷动,凡是站着的,还能开口说话的北府军将士无不大声鼓劲,气势一时无两!刘裕浑身沾满了鲜血,更显威猛,只见他踏上一步,一脚狠狠的踩在孙韬胸口,左手揪住孙韬头盔,狠命一扯,将头盔扯在一旁,随即拉住头发,右手一挥,一颗大好的头颅就此割下,鲜血顺着腔子直喷而出。
刘裕提着孙韬的头颅站了起来,将那根镔铁棍插在地上,随即将那颗头颅绑在上面,望着周围的孙恩部众,眼中尽显睥睨天下的气势。尹飞此时也是看得呆了,早就听左迁说过,刘裕非常人,有帝王之气环绕,在此之前尹飞也观察过刘裕,只觉得他作战勇猛,但是缺少一股帝王霸气,做个将军或许有这个可能,但是做帝王似乎还差了些,可是此时再看刘裕,那股气势不由得让人心生折服,甚至场中有些士兵都已经跪下了!尹飞心绪激荡,更加坚定了跟随刘裕,助他攀上帝业的决心。
正在此时,地面忽然传来震动,轰隆隆的犹如打雷一般刚开始隐约可闻,过不多久,响声越来越大,尹飞眉头皱起,这声音凡是从军打仗的人再也熟悉不过,正是千军万马踏过路面的声音,果不其然,只见句章城前黄烟滚滚,似有大军正在赶来,只是不知道这是刘牢之的军队还是孙恩的军队,正当尹飞等人惶惶然间,对方营中一声炸响,随即鼓声响起,有人大喝道:“孙将军有令,黑青蓝三营听令,速速退到湖边,拔营回撤!”
传话一出,孙恩阵营更加慌乱,甚至有些已经爬上句章城头的士卒还没站稳脚跟便退了下来,犹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刘裕所率的北府军一部五百余人如今能够站着的已不足三十余人,受伤者不足五十人,其余尽皆战死!还站着的三十人听到敌方发布的撤退命令,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欢呼呐喊起来。
尹飞忍住劫后余生的喜悦,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慢慢走到刘裕身旁,高兴道:“大哥,我们终于撑到大军来援了,不再重蹈上次全军覆没的覆辙,真是天助我军!”
刘裕望着挂在镔铁棍上随风摇荡的头颅,也不回头,淡然道:“尹兄弟说的不错,你我二人终于守城成功,此战功不可没,想来赏赐也极为丰富,你我二人正好可以大肆庆祝一番,哈哈哈哈哈!”
尹飞也喜道:“不错!待我们回到军营,获得了赏赐又可以拿回瓜埠给家中姐妹补贴家用,说不得又可以修建两间宽敞的木屋,甚至还有余钱购置新的渔船。”
刘裕哈哈大笑道:“尹兄弟说的在理,等我们回营获得了赏赐,召集军中兄弟一起大赌一番,说不得时来运转,能够赢得更多的钱币,不仅有大屋和渔船,甚至还可以去京口购置一座庄园,过上门阀生活,岂不妙哉!”
尹飞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