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的目光复杂的很，我无暇揣摩，继续待着也是尴尬，就带miku离开了那个馆子。
出了门，miku脸上的红已经消褪，她捏着脖子，咿呀发声。
“嗓子不舒服？”
她看着我，咳了一声，说：“好像嗓子有点坏了。“
”坏倒是没坏，dark音出来了而已。“我微笑着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补充说，”dark音也很好听呀！glow，孑然妒火我常听的。“
”那个不是重点。“她捂着嘴，好像阻止自己发声。
”那什么是重点呢？“
”什么重点不重点？“
老张突然从我旁边冒出来，我惊奇他出现地毫无征兆，近乎下意识地说没什么。
老张倒是没失望，又说：”这顿饭我买的单，下次换你请。“
我表示一定回敬。
老张问要不要换家馆子吃饭。我转而询问miku的意见。miku大概奇怪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她，愣了一会儿，捂着嘴摇头。我看miku的样子好可爱，心不自觉地多跳了一下——我告诉老张不必吃午饭了——而后这样温淡的兴奋，像是进入到了我的血液里，流经曾濒与死亡的肢体。我想起那时溪水的寒凉，身子颤抖了一下。
我即刻恢复了正常。老张自顾自地就迎面而来的人或物说些琐碎的话。我不时应一两句，始终与miku并肩而行，怕她受了冷落。
直到回了顶楼，老张也没有提起miku半个字，而miku也没有说一句话。路过心理咨询室，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女人，与我匆忙对视了一眼，就走开了。我转头望着她的背影。老张拍我肩膀，说我鬼迷心窍。
”我只看了一眼，就算被迷住了？“我转回来，看见miku，又说，”老张，你把年轻女子比作鬼，是不是太刻薄了。”
miku点头赞同我的意见，同时表达被忽视的不满。
老张苦笑着，没说话，快步走回办公室。我瞧见他发窘的样子，摇着头追了过去。
“现在还算课间，也不着急去见校长。二位稍坐片刻，我去煮水。”老张这么说着，就把我俩撂在小方桌边的椅上，自顾自拿壶打水去了。
我拿起古铜色的茶杯放在眼前观察，miku也学我的样子看着茶杯。
“好看不？”我放下茶杯，问miku。
“不好看。”miku也把茶杯放回。
”那看来miku对古典之美没有感觉。“
”我年龄小，还没学习这些。”
”现在你承认是小孩子了。“未等她反驳，我又说，”其实对于美的体验，不是能学到的。“
miku努嘴，做了个颇可爱的生气表情。
”dark音真的好听，可实在不适合现在的你。一会儿总要想办法恢复才好。“
miku点头，又不说话了。我也没有继续听那哀愁声音的兴致，就看茶具上那只引人注目的蛤蟆——或许该叫蟾蜍。
没多久，老张回来了。一边把热水壶插上电，一边说：”刚刚顺便去看校长在不在，结果校长正要找我谈事，我就赶紧回来，找你一同过去。“
”是吗？一下就着急了？”我稍稍有些怀疑而不肯动身。
老张从门后拿西服外套穿上。我才起身和他一同出去。走时，不忘叮嘱miku看着电热水壶。
miku不那么让人放心，可也只有选择相信。我跟在老张后面，远远瞧见上楼时遇到的那个年轻女人，目光也早锁定在她身上，甚至过去后，我仍不自觉地转头看。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我依然没有想起在哪见过她。
“还说不是鬼迷心窍！”老张的嗓音配合着夸张的语气，这话格外有趣。
“我好像在哪见过她。”我如实回答，可也知道这决不能使他满意，于是敷衍说，”还是去见校长吧。“
老张摇头嘻笑着说希望我到校长面前不要畏缩就好。
我本是怕见生人的，在有地位的人面前尤其不肯说话。受了老张这话的刺激，再加上这校长五短身材，头发稀少的可笑模样。我居然鼓着勇气打了招呼。
校长见我们进来，招呼我们坐下，还倒上了两杯茶，放在我和老张面前。我和老张都挪了挪塑料杯的位置，说着不用客气。相互了解情况之后，校长咳了两声，发表了最后讲话：
”大体情况我已经了解。本来我是不必和你见面而让你直接赴职的。可我们办教育的人向来严肃认真，不肯轻慢别人。你名牌大学毕业，又是张主任引荐。本应给你安排更高职位，可考虑你年纪尚轻，经验不足。。。图书馆是本校最受重视的地方，你在此要更加努力。到新学年，我再安排你做助教或讲师。“
我先告退了，老张被校长留下说话。
我往回走，边走边回想校长的话，同时脑中浮现他的模样，感到那些话同他本人是有相似之处的。有短身材穿西服的可笑，有西服上补丁的寒碜，还有西服浆洗之后散发的恶心。总之，这西装革履的外表，恰恰衬出他自身的粗滥。我在心里这样贬低他之后，想起了两次偶遇的那个年轻女人，可还是想不起在何时见过。不知不觉走到了心理咨询室前，门正锁着，窗帘也拉着，什么都看不见。我对未能看见她而未能当面询问感到遗憾，叹了口气，转进政治部主任办公室。
抬眼一看，那年轻女人和miku都在望着我。miku站起来，高兴地说：”我就说，他要来了吧！“miku走到我身边转向那个女人笑着。我也同她一起注意着这个人。
那年轻女人微笑着站了起来，伸出手，大声说：“阿市，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