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这一声唤，我的脑中就有形象被唤起，我试探地也唤一声“小芊”。
她的眼中现出欣喜，踮脚摸我的头，说：”长高了。“
我只点了下头。
”还长胡子了。“小芊摸我下巴的胡渣。
我后退了一步，她空举着手，笑道：”害羞了？“
”嗯。“我不知怎么回答，干笑着掩饰尴尬。
”改变了不少！“小芊这样说着，重新坐了下去，目光远离了我。
故人重逢的热切气氛一下子消失了。
”miku，你的嗓子好了？“
”刚刚小芊给我吃了颗糖，就好了。“miku歪着头望着小芊，又望望我，好像在问我和她什么关系。
”别叫我小芊。你该叫我姐姐的。”小芊这样说之后，话锋一转，又说，“阿市，你怎么会在这儿？来工作的？”
我点头肯定她的话，怕自己的沉默寡言导致冷场，我反问小芊，“你呢？心理老师？”
“嗯！”小芊双手撑着凳子边缘，笑看着我俩。
“心理老师是干什么的？”
”一种很无聊的职业。“我这样回答miku。
”是的，确实够无聊的。“小芊站了起来，一手捏着壶耳朵，一手压在壶嘴前，往搪瓷杯子里注水。
她专注于眼前之事，我只看着。miku睁大眼睛注视。一时间，出现了有别于之前冷场的静默。
水落入杯中的声音响了三次，小芊微笑着举杯到miku面前，说：”老师很无聊，心理可有趣的多了。“
miku接过茶杯，不知是没注意水还冒着热气，还是因为口渴，张口就要喝。
我伸手阻拦，杯子翻了，水洒在我的手上。我疼得直甩手，问miku有没有烫到。
”没有！“miku惊慌回答了，又问，”怎么办？“
”去打些冷水来。“我的左手按着受伤的右手，减少痛楚，同时安慰说，”miku，你冷静些，这点小伤不碍事。“
”哪里有水？用什么打水？”miku这样念着，不安地四处张望。
“我去吧！“小芊说着，离开了办公室。
我坐到了办公桌前，手不断传来灼热的刺痛。我本想抱怨几句，可看见miku一脸自责的样子，就忍下了。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再次这样表示，自己也趋于平静，趴在桌上，嘴唇贴着手背。
miku坐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小方桌上的茶具。
“miku，你为什么要喝小芊递给你的水呢？口渴？”我怕她想不开，主动挑起话题。
”她是坏人吗？“miku转过身，看向门口。
”为什么问这个？“
“她从一开始就怀着要烫伤我的恶意。”miku又望向我，低下了头。
我想辩解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不是的，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真的会喝。“小芊从门口走进来，拎了半桶水在桌上。转身搬了个凳子，坐在我的旁边。
我坐直身子，把手放进了水里，舒了口气。
”好多了吧。“小芊见我点头，又转向miku说，”我不是有意伤人的。“
miku撇嘴，转身望向窗外。
”我知道，没关系的，比起小时候的恶作剧，小巫见大巫了。“
”还记着呢？“
“忘的差不多了。”
”那就是还记着些了？说给我听听。“
”那可有的说了。“
铃声响了起来。小芊站起身，耸了耸肩，带着颇为遗憾的神情说：“一会儿还有课，晚些再聊。”
我笑着应声，目送她离开。
”你们什么关系？“小芊刚走，一支沉默旁观的miku就说话了。
”小时候的朋友。“
”青梅竹马？“
”是这个意思。“
”那可就不好了。“miku离开窗边，坐在了我身边，不无担忧地说，”小芊姐是不是把我当情敌了。一见面就要谋害我。“
我看miku认真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猜小芊不会对我有兴趣，更不会把你看作情敌。“
”为什么？”
”小芊是从小就和我一起玩耍，吵闹的少女，关系亲密得如同在一个家庭里长大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她看起来很平凡，不足以引起对异性的刺激。这恐怕不止我这么认为，我想小芊也是有同感的。通过长时期的交往，我从未有过她把我作为一个男性对待的印象，这就是证据。无论我发火还是失落，故作正经还是眉目传情。在她眼里我不过是她一个略带感情的玩伴而已。“
”你和她是亲戚吗？“
”你是说我和她为什么这样熟识是吗？“
miku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手也伸进水桶里。miku的手抓着我的手，看着我的脸笑了出来。
我微笑着继续讲：“还是要从父亲那个时代说起，额——我还是说”老爹“吧！那时候，老爹跟着小芊的父亲——我叫他“伯父“——跟着伯父做生意。两家来往很是密切，我常到她家去玩，她也不时回访几次。她是独生女，可能还有伯父比我老爹更加有做生意的才能的原因，即使我年长她一岁，她也有和我平起平坐的气势。上了学之后，就更加了不得。我那时受到的教育要我让着女生，和女生争执都是不允许的。——她见我这样懦弱，好欺负，就开始恶作剧捉弄我。我或是生气，或是一笑了之。没怎么在意。诶？”我不禁叹了出来，我怎会忘记这样一个重要的人呢？
“然后呢？”miku笑地愈发灿烂，好像是在享受宁静的下午时光。
“然后两家都有了钱之后，老爹就在乡下建了宅子，伯父住在了城里，两家的来往就不那么密切了。而我嘛，更像是为此感到高兴，毕竟不用伺候大小姐嘛——说起来，有很多年没见了——她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把我看作一个极好的玩伴。”
”那么，她为什么不会把我看作情敌呢？“
”你还是个小孩子嘛！”
”不小了，16岁嘛。“miku望向窗外，问我，”阿市，你不喜欢大小姐脾气的女生？——你刚刚有说眉目传情吧？“
miku这样认真问我，她的手却在挠着我的手心。我回答说：”这样脾气的女生有时意外的也很可爱嘛，加上小芊姿色不差，我心生恋慕，也并不奇怪。“
”好可疑。“
我正想问什么可疑，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我笑着对miku说老张来了。miku急忙把手抽出，结果弄得桌上的文件湿了一些。miku又慌乱起来，我看着办公室门口，等待老张现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