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丘:“什么时机?”
惊梦坐回了椅子,顺手拿过杯子,朝里面倒了半杯水,没有喝而是把杯子放下了:“时机到了就知道。你想太多没用,这半个月你可得小心坐着。”
东流从惊梦那里拿了水壶,自己倒一杯,给我也倒了一杯。我接过杯子说了声谢,杯中的水不算烫,可暂时没有喝水的念头——即便忙了一夜,早已经口干舌燥。
东流喝下一杯水后,又开始倒水:“我刚好没什么事,可以在这儿给笑丘护法,但也只有半个月时间,之后非得回无名观一趟。”
惊梦:“那些事就拜托你了,大派弟子说话总是要方便些。”
东流又喝下了一杯水:“无常的事,希望能尽如你言。”
惊梦一摆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论善恶,现在得让他活着。”
惊梦和东流走到了一旁,声音也压低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拿起水壶晃了晃,里面水不多了,略一思量就决定再烧一壶。于是到卫生间把残液倒尽了,涮了涮,插电烧水。
笑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想起惊梦的话就蹲在了他身旁。“坐半个月啊,喝水不?”
“不喝。”
我继续问:“吃饭呢?”
“不吃。”
我接着说:“那厕所总得上吧。”
“哪那么多废话。”
好吧,我没有话说了。东流和惊梦听到我们的对话,摇头笑了笑。惊梦坐回了椅子,东流打开了电视。电视只能播放三个频道,而且还有雪花点。看得实在没有意思,于是东流顺手关上了。烧水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我们却渐渐静了下去。他们三个都各自安坐,虽然动作不同,却都是挺得笔直,坐得端正。
水声低了下去,而这时窗子响了起来。我拨动插销打开窗户,苟徒跳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臂下夹着一个蒲团。
“静坐最好还是垫个东西。”说着就把蒲团往笑丘身下塞。
眼睛似乎被欺骗了,明明没看见笑丘有动作,可他却稳稳坐在了蒲团上。惊梦很是奇怪,连问这是怎么一回事。笑丘也不解释,老半天才憋出两个字——功夫。
水开了,水壶断电了。我拿起水壶给他们倒水。
笑丘说了不喝,我就没管他。苟徒一晚上滴水未沾,又恰好站在我身旁,于是赶紧去拿杯子给他倒了一杯。东流的杯子空在身旁,我去给他满满倒了一杯。惊梦的杯中的水已经凉了,那半杯水他一口没喝。
我问惊梦:“水倒掉吧,喝热的。”
惊梦回答:“不用,你加一点进去就好。”
于是就给他加了热水,本来想加满,但他强调了“一点”,于是就加成了七分。
惊梦拿起了杯子,像品茶那样闻了闻:“情满则溢,七分最好。”
我准备给自己倒水,但惊梦把我拦住了:“你给笑丘也倒一杯。”
“笑丘说他不喝。”
惊梦突然有些生气:“倒一杯。”
我打了个机灵,差点被壶烫到。应了一声,拿来杯子放在笑丘身侧,因为担心水洒出来,所以很小心地倒了个七分满。
惊梦突然问了一句:“这茶,你们喝不喝。”
我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倒水,而这时苟徒已经喝了两口。那样烫的水,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但他小心吹散水汽的样子却非常认真。
东流拿起杯子说道:“酒满情深,是酒,是酒。”说完就一仰脖全喝尽了。
我赶紧提醒:“刚烧开的,小心烫。”
东流放下杯子:“凉的。”
惊梦笑了笑:“你小心思也不少。”然后看向笑丘说:“这茶你喝不喝?”
笑丘仍旧端坐着,不答话,也不动弹。
我感觉很奇怪:“什么茶啊酒的,这就是白开水,还刚烧开的。”
惊梦拿起了杯子,缓缓吹了吹,然后小啜了一口,这才放下杯子说:“说得好,是水。笑丘,你不喝?”
笑丘纹丝不动,但杯子却已经空了。惊梦干笑了两声,然后又拿起了杯子。
我终于给自己倒了杯水,只可惜没有他们那样不怕烫的本事,无奈把杯子放到一边等凉一凉再喝。苟徒从塑料袋中拿出了一袋中医药液,递给了惊梦。
惊梦接过后,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苟徒说:“按你的方子煎的。”
惊梦手指在袋子上一抹,划开了一条小缝,然后沾了点药液在手指上。尝过之后思考了好久才说:“问题不大,也行吧。”我接过了袋子,差点没泼出来。药还是温热的,也许可以让笑丘趁热喝。袋子一破总是在漏,我的手和惊梦的手有太多不同。只有装进杯子了,我把药液倒进了两个干净杯子,倒满了两个纸杯。
东流解释说医院一般都有煎药的机器,方便,而且不会花太多时间。惊梦没有回答,眉头却紧锁了。
东流岔开了话题,继续对惊梦说:“你们俩喝了他敬的茶,有没有什么表示。”
惊梦慌忙答道:“是水,是水。”
东流也没有多做计较:“不管是什么,总归是要你拿主意。这事儿与苟徒无关,不必拉他下水。咱们仨可得想个仔细。何况他现在问题在哪儿,你总得说出来,三个人一起参详,总比你一个人伤脑筋要好。”
苟徒坐在了笑丘身旁,伸出手搭在笑丘的手上。他曾说笑丘的伤不在骨骼,可笑丘掌心明明就已经被刺穿了,一个大洞吓死个人。也许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吧,或者说笑丘还有其他更重的伤,这很有可能。苟徒一言不发,希望这些事真的不会影响他,笑丘跟我说过,苟徒一人养一家子,身上的担子很重……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何方。
惊梦开始细细说明直到我静坐的种种。每说一件,东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看得出来这里面肯定有很麻烦的事。而当惊梦说起今晚是让我静坐的第八天后,东流竟然激动地跳了起来。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急促地说:“这下各门各派都齐了,是禅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