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胡乱叫喊,闭着眼睛挥舞双手。一声雷响,即便闭着眼睛眼前也是一片光明。打斗声都被雷声掩盖了,没感觉到一丝疼痛,但身体似乎能感觉到力气正在逐渐消失,浑身软绵绵的,手也挥不动,脚也站不稳,灵魂都要飘起来。身体在这一刻似乎已经没有重量,恍惚中有风吹过,我随风飘起,然后就滑倒在地了。
耳畔是滚滚惊雷,但奇怪的是我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已经没有了闭眼的力气,眼睛不自觉半睁开来,眼前的一切就如同电影的画面——卡成一帧一帧。也许生命已经到了尽头,许多零碎的回忆开始浮现,有太多的遗憾和不舍,而我却完全无能为力。这样的体验让我感到无助,同时也让我感到熟悉,想起了幼时被机车撞到的经历,这世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意识渐渐模糊,好像再也无法进行思考一般,眼前的世界渐渐暗了下来……
“阿……阿……阿嚏!”一声喷嚏传入了我的耳朵。世界又亮了起来,眼前是一片雷光,雷声淡不可闻,只有喷嚏声的余音还在回荡。
雷光炸开,一口浓痰朝老神棍飞去,惊得他急忙往后倒退,好不容易才躲过。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脏乞丐,浑身散发着恶臭,身上的破衣服可能从没洗过,人和衣服黑成了一团。老乞丐没有顾及围攻的人,只是慢慢向老神棍逼去。
我捂着鼻子站了起来,刚想跟老乞丐说话又觉得非常尴尬。手捂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眼见笑丘他们都已经跟人交手了,我不敢落单,赶紧跟上老乞丐。
但没料到那三个使掌的会对我下狠手,等我发觉,那一掌已经落在了我的腰眼子上。只是说来奇怪,中了一掌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回头一看,居然也是熟人。
腰上的手掌还没有拿开,一根指头正戳在那只手的手腕上。我小心地往前挪了一步,然后转过身来。出手救我的是笑丘的朋友,名字好像是叫苟徒。
“刚治好你的腰,被打伤岂不是白治?”苟徒收回了手指。那人的手掌却收不回了,僵直着,颤抖着。再看脸,已经扭曲得变了形状。
既然收不回来,那就索性不收。三个人齐向苟徒攻去,五只手掌在一瞬间变成了无数只。笑丘已经跳了过来,与苟徒站在了一起。两人相视一笑,笑丘右掌斜着劈出,苟徒左掌朝前一挥,仅仅一招,三人就已经倒飞了出去。
地上已经躺倒了不少人,可那些人却更凶狠了,远处也传来打斗的声音,想必今晚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然而直到此时,惊梦仍然袖手旁观,一点也不在乎眼前的一切。也许他也没有保护我的意思,于是笑丘与苟徒就站在了我身旁。东流被人围攻,眼看已经支持不住了。笑丘看了眼惊梦,最后决定自己去救。
苟徒连忙拦下:“不知道这阴阳手究竟有多厉害,我去会会他。”、
笑丘:“小心,阳刚不可怕,阴柔最难防。”
苟徒整了整衣服,走了过去。那些小喽啰惧怕笑丘,不敢过来,只是把我俩围作一团,看到苟徒,不敢阻拦,躲到了一旁。笑丘哈哈大笑,也不顾及伤势,一掌一个全部放倒在地。等我四周再没有其他人时,苟徒与阴阳手还没有交手。
我扶着笑丘走到惊梦旁边,惊梦赶紧点他穴道止血。本来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可这一番打斗,身上又是鲜血淋漓,特别是左手手掌,那个大洞让人觉得瘆得慌。
笑丘:“我还真是看不透你。”
惊梦:“先顾好你的伤,别想太多。都这样了,那丹药你还不服用?”
笑丘:“本就不是给我用的,用一次已经是感恩不尽,再动用是不是有些厚颜无耻?”
惊梦长叹:“你啊你,唉!你朋友有几成胜算?”
惊梦感叹了两句然后把话题移开了。苟徒与阴阳手还是没有交手,他俩已经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好久。
“胜算不敢说,但苟徒的功力比我深。而且不论谁跟他动手,都会感觉遇上了一件无比麻烦的事。现在他们都在找对方的弱点,等到交手你就明白了。”笑丘一点都不为苟徒担忧。
也不知是谁先动手,也许是同时。也就一瞬间的功夫,苟徒和阴阳手就过了不知多少招。两人动作太快,我是一点儿也没看清楚。等到我发觉时,两道身影一合而分,已经停手了。
阴阳手的右手手掌扭曲,指头蜷缩着像是中风的病人。
惊梦很是惊讶:“怎么会这样?根本就不是分筋错骨的手法。”
笑丘一脸得意:“我当初跟他交手也是这样。那劲力不伤骨肉,每一击都落到了骨头上,关节错位、骨骼碎裂是最常见的伤。”
惊梦还是不敢相信:“这不可能啊。即便有那样的武功,内家真气护体也不可能伤成那样。”
笑丘:“那可不单单是武功,好拳师往往也是好大夫。你不知道学擒拿的都可以去跌打馆坐堂么?他家祖传正骨手法,只要一搭手就能断人病症。如果想用武功伤人,触碰手指都能伤人腿脚致使骨折,那样的功夫简直不可思议。我曾经见他用整扇的猪肉练功,也不用劲气,手一拍,骨肉分离,让人心有余悸啊。”
“这么说,苟徒赢定了。”我终于可以把心吞进肚子里。
笑丘想了想,开口说:“说不准,苟徒功夫深,可是他擅长救人不擅长杀人,何况他与人动手总是留有余地。阴阳手功力不比我强,只是刚柔变化让我无从下手。他俩争斗,胜负难料啊。”
也许正是应验了笑丘的话。阴阳手的右手变得如同一块橡皮泥一般,远远看去感觉可以塑成任何形状,毫无疑问,刚才他并没有受伤。
笑丘睁大了眼睛:“柔劲居然能到这种程度,原来这才是阴柔的意思。”
阴阳手一声大喝,手掌恢复如初。笑丘傻傻地看着,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整个人都痴了。
苟徒与阴阳手再一次交手了。笑丘连说不好,不过这回他可是说错了。刚一动手,阴阳手的腿脚似乎就不听使唤了。两手一碰,脚步就有些不稳。刚想调整步伐,第二掌又来,膝盖又是一弯。接下来的打斗很有戏剧性,打着打着阴阳手就开始不自觉地往上蹦,可刚一跳起就被苟徒打落,一打落又不自觉跳起。
笑丘突然大笑:“凌空劲,内家拳被外家拳用凌空劲打,这传出去要被人笑死。哈哈,我都有些忍不住这会儿就让那些练太极走八卦的人知道。你用凌空劲打我,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吧。苟徒,原来你不声不响还练了太极。”
苟徒一掌大力击出,阴阳手赶紧双手一封。掌是接下了,可人却被打得倒飞而去。空中翻了两个跟头,好容易掌握平衡,落地却又跳了起来,再落地又是不自觉跳起。等到好不容易站稳,已经落到了老神棍身后。
苟徒走回了我们身边,连说阴阳手千变万化,难以捉摸。
笑丘站起身,见东流仍然被人围住,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苟徒很有默契地跟了过去,两人都没有交流但出手却能相互掩护。惊梦刚想说什么,见已经来不及,也就算了。
不多时,那些人都四散退开。不过没有一人逃走,都围到老神棍那里了。不知为何,老乞丐并没有出手。我们走到了老乞丐身后。我赶紧喊乞丐爷爷,惹得惊梦他们一阵侧目。他们都规规矩矩地抱拳问安,嘴里说的是“乞前辈”。
世上的事真是不可捉摸啊,刚才还说我们是瓮中之鳖,却不料一转眼自己却进了瓮中。也不知道那些人死伤如何,或扶或抬居然没留下一人。也许是笑丘留了手吧,毕竟倒地的人全是笑丘动的手。
老神棍在老乞丐面前显得很是恭敬,他仔细打量了我们所有人,然后:“真是好算计,你叫惊梦。这一切都在你预料之中吧。”
惊梦:“不错,除了我们四人诱敌,你们其余的所有人马都中了埋伏。难道这么久没有动静你不觉得奇怪么?”
老神棍没有接话,倒是笑丘有些不高兴:“诱敌,这些事怎么不商量商量?”
惊梦:“一点小事就喊打喊杀,做事就图个痛快,这些话怎么说?更何况有谁敢让你们俩诱敌?”
笑丘哼了一声不做声了。惊梦接着说:“这一切应该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吧。想必你已经找好了替死鬼吧!”
老神棍脸色大变,赶紧逃走,其他人紧跟其后。好似演练了无数遍,居然一点也不显得慌乱。笑丘见状,赶紧与苟徒追了上去。惊梦把他拦了下来。
笑丘有些不解,更准确地说是有些不快:“宜将剩勇追穷寇,你拦着我干什么?”
惊梦笑而不语,正在这时,一群黑衣人从老神棍身后出现,一眨眼就将我们围住了。老神棍一帮人穿的都是普通衣服,衬衣、T恤、牛仔还有中山装。而这些人,从头到脚都是黑的,黑帽子、黑面巾、黑衣黑裤黑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