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神通法力啊,前辈怎么借去的?”我很震惊,但除了震惊之外,还有许多疑惑。
“你是没法力,不是没修行。而且这事儿的因果全在你身上——有伤人之心的是你,施法欺人的也是你,得理不饶人的还是你!如果往后发生了意外,各门高人追究施法害人的责任,毫无疑问会全落到你头上,这么讲总该懂了吧?”理师兄说。
师兄的话我听懂了,虽然觉得这个逻辑有点奇怪,但也只有接受。心中有一股气,吐不出来又不想咽下去,于是我又把话题拉了回去——“如果非要算在我头上,我认了!可那些人不是自作自受么?如果是没有能力反抗的人,逆来顺受也就罢了。咱们明明可以制止那些混混,可以保护那些弱者,为什么还要自缚手脚?”
“讲了这么多都白讲了。不是不作为,而是不要轻易动用神通。修行人想要违法乱纪,普通人完全找不出任何证据。如果随意使用神通,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理师兄情绪有点激动,说话间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我好像真的惹怒他了,理师兄端起杯子侧过身子,似乎在生闷气。
陈师兄唯恐天下不乱,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边说:“道理可没那么容易讲清楚,否则三位公子哪里需要那样劳心劳力?你这炼心工夫可还差得远……”
也不知陈师兄是在拿我们打趣,还是真的在讲道理指点修行。反正理师兄是一语不发,像一个木头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听之任之?你怎么知道那些混混能逍遥法外?你怎么知道没人去处理这些事?”陈师兄一连对我发出了三问。
这种发问方式让我想起了庄子和惠子,但我当然不能借用庄子的回答。“你是说……”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马上就会知道。”陈师兄没有直接回答。
手机的铃声响起了,是陈师兄的电话。铃声好像是广场舞常用的音乐,我觉得有些尴尬。
陈师兄拿起了电话。
“对,是我让干的,有什么事我担着。
又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怕什么?
不是让你们动手!是让你们联系一下官府,不,警察局还有律师什么的……
你们帮忙取证,这些人多行不义,每一件事都不大,但累计下来也是不轻,知道怎么办吧……”
师兄收起了电话长叹道:“唉!所托非人。我算是替你挡了枪子。往后没你什么事了,全算到我头上。”
“怎么了?”我有些不安。
“还能怎么,说让那些人接受法律的制裁,结果倒好,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胖揍。要不是被一位师弟撞见,连120都不用打了。”师兄一边说一边哀叹,像一个落魄的士子。
见他这副模样,我心中某一根弦被触动了,不由得对他一笑。一种奇怪的感觉浮现在心头,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将我和那些混混联系起来,而现在,线断了。
“你倒是放下了,把我害得可惨。一念宽恕法术自然解开,可是心头的幻象不会那么轻易消除。那些混混以后也会看到两位高人行走的身影,但那只是他们疑心生暗鬼,就算被吓死了跟你们也没有任何关系。”师兄一边摇头一边说。
“对了,咱们俩能不能好好合计合计?我犯了事儿,可大可小。但肯定会被关禁闭,说不得就会禁足三个月,闭关大半年。这期间别说满足口腹之欲了,估计连口馊饭都不会给我吃!你不是请客么?趁现在赶紧给我点一些有味道的。什么鸡腿啊,鸡翅啊,还有烤鱼什么的。回头别人要是问起,你就说你不知道那些规矩……”陈师兄可怜巴巴地说。
这样的要求我当然得满足,酒筵还未开场,就已经有了这么多助兴节目,说实话,我很满足。对陈师兄微微一笑,我起身去点菜了。
按陈师兄的交代,每样我都给他拿了一点。但真不是我吝啬,而是囊中实在羞涩。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六百块,我要都用光了,回头喝西北风啊。
等我回来的时候,陈师兄已经喝了大半瓶啤酒。
“趁现在多喝,等我被抓回师门了,有的是苦日子。你们别傻坐着,都陪我喝点。”陈师兄说着就给我们倒酒。
“怎么不喝?”陈师兄问。
“客人没到齐,主人怎么能够就这么先喝上了。”我回答说。
“这酒我没法喝。”理师兄说道。从他的语气里,我觉察到一点另有所指的意思。
陈师兄喝着闷酒,不再多问了。两瓶酒下肚后,他才说:“真得去催催了。人没来,菜也没来。这些人可真是……”
菜来了!师兄的唠叨还没结束的时候,之前点过的东西就都上齐了。我忍俊不禁,继而大笑起来。看得出来,陈师兄有那么一点尴尬。
可惜刚才为他点的东西还在炭炉那里排队。
“你怎么一点都不急?要是请客别人都不来,这对你们四个可是没有一点儿好处。虚名无所谓,可是很多时候都得讲究一个名望……”陈师兄继续喝起闷酒来。大概喝了酒之后,人的话匣子就会打开吧。
“我对他们三个有信心。而且就只是请客答谢一下,没必要想太多。师兄您说得像是要站队划清界线似的。”
“那我就不说了,喝酒。你刚才点了多少?反正是点给我吃,我先吃着。”师兄说道。
“您先吃。刚才的事儿应该不严重吧,顶多就批评两句,总不可能真的要上刑。”
陈师兄不高兴了。“你真是没有一点儿法律意识,涉及人命,你说严重不严重?”
这话我总觉得似曾听闻,上次跟我说这话的人是谁来着?师兄已经拿起了一根肉串。他一仰脖把杯中的酒喝尽了,然后张大了嘴巴,朝肉串恶狠狠地咬了过去。
“陈大!你敢偷吃!”一声叱喝传来。
陈师兄大张着嘴转头看去。师兄们结伴而来,无心岫的白师姐走在最前面。来得早果然不如来得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