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化为一道乌光,眨眼间就击中了金光壁障。胖和尚本就受到惊吓,这一击更是让他浑身颤抖,差点都坐不住了。但金光只是泛起了涟漪而已,看起来仍是非常坚固。
乌光弹起,然后一折,扇钵相撞,光华散尽。惊梦手一伸,折扇飞了回来,胖和尚则软软地倒了下去。怎么回事?我看得很清楚,惊梦没有破掉他的法术。
华盖和尚一声叹息,然后口宣佛号。这声佛号让我觉得头晕目眩,好险没直接栽倒。而胖和尚却叫唤着醒来了。
胖和尚抓起钵盂,一边哭一边跑,嘴里嚷着:“胜之不武,和尚不服……”
等到跑远了,胖和尚马上改口,扯着破喉咙死命地喊:“祸事了,祸事了!欺负和尚就算了,还打上庙门了……”
这和尚真是口无遮拦,信口开河什么都敢说。好像和尚得讲究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这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惊梦会说话,不像我遇到这事,只想着一把火把庙烧了。惊梦整了整衣袖说道:“师兄天真烂漫,灵根深种,大道可期啊。不知这位师兄是‘二心’,还是‘三闲’?”
华盖和尚:“此二心非彼二心,此心非心。小施主道法果然玄奇。”
这又在打什么哑谜?好像禅宗什么的有打机锋的讲究,跟和尚聊天就是累。惊梦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胖和尚怎么就晕了呢?
身旁只有方正师兄能替我解惑了,我悄悄问他:“方正师兄,你看清楚了吗?刚才惊梦是怎么把胖……把二心和尚弄晕的啊。”
方正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异兽,然后说道:“是声音,他的道法果然独到。异兽方正轻易不会吼叫,其声能让人魂魄不聚一体,对修行人而言,元神内景会被扰动。二心的护身法术借由法宝施展,轻易不会攻破。方正的吼声让他心神动荡,趁这时机,惊梦用宝扇牵引护体金光,令他无暇内守。紧接着,二宝直接撞击,御器之时人器合一,二心形神同时受到冲击,自然就失去意识了。
他如何知道方正会吼叫?还是说方正的吼叫与他有关?让修行人丧失意识而不受伤,这可比直接斗法击败要难得多。惊梦这孩子究竟什么来历?”
方正师兄说得很详细,但我也只能当个故事听听。毕竟我完全没发现惊梦这一手有什么出奇。他平时就爱装神弄鬼,总是藏着掖着。刚才如果不是方正恰好吼了一嗓子,他可就得被人用钵盂留记性了。
“别躲在后面说闲话,自己的事自己来做。”惊梦回头喊道。
我可没说话,我只是在听。刚才听得太入神,不知道惊梦和华盖和尚谈得怎么样了。想从方正师兄脸上找到点线索,却一无所获。小心将柳扶风交与方正师兄照看,我很不情愿地走了出来。
我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二心师兄已经回去了,大师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华盖和尚似笑非笑地说:“佛门清净地,大开方便门。来者自来,去者自去,找人是施主的事,与和尚无干。”
“你!”我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讲道理。破口大骂又于事无补,于是回头喊道:“惊梦!”然而喊完之后又不知道该怎样书写下文,又觉得现在求他实在是不合时宜,于是又语塞了。
惊梦没有开口,他的声音直接在我的心底响起。“《白蛇传》、《柳毅传书》还有《赵氏孤儿》,这些多少看过吧。还要人教?”
我咬着下唇回复道:“我只看过‘新白娘子传奇’。”
过了好久,惊梦的声音才传过来。“那你就跟二心和尚学!总得有个弱势群体的样子,不然还真以为咱们是来踢山门的!”
我一咬牙就下了决心,脸面什么的全都不要了。
我大声喊道:“和尚,你究竟怎么样才肯放人!”
华盖和尚摇了摇头:“本来就没抓人,又何谈放人?”
我有些生气了。“睁着眼睛说瞎话,许多高人前辈都看见了,是你和钓叟下的手!龙女现在是不是还在群龙寺里?”
和尚点了点头。“女施主的确在寺中歇脚。”
终于是承认了,这么多人听得清清楚楚。我强压着怒气说:“和尚庙里藏女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住嘴!你敢再对大师无礼!华盖大师一再相让,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群龙山是国家4A级风景名胜,群龙寺更是千年古刹。山中星级酒店、农家乐以及山庄加起来有一百多家,给万人提供食宿都不在话下,什么叫和尚庙里藏女人!”
华盖和尚身后跳出来一个人。这位师兄口才真不错,说得我们一愣一愣的。感觉话题被岔开了,我敢肯定这师兄不是公务员就是旅游部门的人。
惊梦终于替我帮腔了。“师兄言之有理,既然来去自由,能否把龙女请出来,让他二人团聚?”
师兄嘴巴一歪,缓缓说道:“这个不好办啊,山中设施齐全,谁知道龙女去何处游完了,而且大晚上扰民实在不合适。”
惊梦笑了笑。“这好办。从昨天下午到今天半夜,这么久没有音讯,大可以报警说失踪了。咱们先上山,用大喇叭在各景区广播一下,再让警察介入调查,同时请记者朋友协助一下。相信很快就能把人找到。”
师兄不说话了,冷哼一声转身退了回去。
惊梦:“大师都说了,找人是你的事,你还不快去。”
我顿时会意,想要挤出点鼻涕眼泪却没有成功。只好一边跑一边干嚎。“和尚拐带人口了,庙里藏了女人。被人发现还被黑恶势力威胁,和尚还打人……”
没有人阻拦我,我就一个人走上了山道。山道宽阔,可是似乎没有尽头。坐缆车都要十几分钟,我这么爬只怕天亮了都到不了。二心和尚怎么走得这么快,现在已经没影了。
回头望去,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身影。内心的新奇感和残留的意气都殆尽了,只觉得孤立无援,天下虽大却没有一个同类。斜倚着躺下,之前挤过的眼泪迟来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