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永安城里的大街小巷开始有人忙活起来,扫雪的、摆摊的、出远门的,行人车马渐渐开始热闹起来,好似昨日不过是最平常不过的日子。
小北风嗖嗖地在里闾中窜荡,城廓内外血腥之气早已一扫而光,白雪皑皑的地面掩盖着昨日的黑暗,初晨淡淡的光折射在雪地上,一片残冬过后的复苏迹象。
齐王府书房内,李言彻夜未眠,昨日赶至永安城却被裴佂拦在城门外,两队人马僵持至戌时,直至李慕骑马赶来才打破僵局,入了城。
他这个弟弟胆子越来越大,竟敢瞒着他和秦太子合作!虽说太子顺利取胜,可是万一呢?那可是牵涉他们齐王府上上下下几千条人命哪!想想都是后怕的,一回府,他二话不说便让人扒了李慕的衣服抽了数十鞭,罚他跪在齐王府祠堂里反省。
这会子,天撕开一道口子,开始敞亮起来,门外头前来求情的孙茵和郑云儿早已经立侯多时。换作从前,他是决计不会心软的,可李慕已经成婚,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弟媳妇站在冷飕飕地院子里头求情总是说不过去。
“小云儿。”
只轻轻一唤,那个尖耳利齿的丫头赶紧高声喊着:“我这就把李慕给你绑来!”说完,也顾不得礼数教条,抢过孙茵手上的衣服飞似地跑去祠堂。
见着李慕,“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边替他披上衣服,一边责怪道:“你,你这是不要命了么?”
“嗬!我说这府上怎么连只狗叫声都没了,你怎么回来了?”他苦笑一声,还是没忘了戏弄她,忍着痛挨着她站了起来,这一夜冻得他够呛,那几鞭子抽得真狠。
“替你收尸!”
“傻丫头!”
“姐夫喊你去呢,机灵着点,他何曾发火那么大的火?”前一秒嘴巴上恶毒,后一秒却满心的不忍。
他整了整衣衫,抬头看见孙茵离着一段距离,端着一碗热米汤,见他看向这里,三步并成两步上前。他会心一笑,接过热汤,喝了两口,并不言语。
“没事了,你们都歇着去吧!还有好些事要忙呢。”
两人依依不舍地将李慕送至书房,讪讪离去。
“大哥……”李慕嘶哑着嗓音先开口。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大哥……时间紧迫……”
“临走时,我说过什么?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么?!你明知道她和嗜月族有瓜葛,为什么要掺和?”
“大哥可以一走了之,视而不见,我做不到,她有什么错?难道身为嗜月族的人是她的错吗?别忘了,咱们的命还是她救的。”
“秦王已经是太子,他日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你如今是多此一举,节外生枝,到时征战四起,那些百姓怎么办?这世界上难道就只有她一个人可怜么?你不是没见过战场,这样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么?你难道没想过,万一失手,你置整个齐王府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