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李慕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她是郑王府的人,理应回边城,我这一路也不得空闲,她一个大姑娘家跟着我这样的粗人多有不便。”
小云儿见他如此冷漠,竟愣住了,这还是她认识的李慕么?不,不是,她的李慕不会说这样的话,她的李慕绝对不忍心让她坐在马上颠簸至永安城,她这一路走来全是为了他,明里暗里她都一直在提这事。为什么?为什么?
李言亦被他的坚决所吓到了,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尴尬收场。
倒是车轿里的周磊心有不忍起来,她的确没想到李慕对小云儿会如此决绝,同为女人,她完全能体会到那种被抛弃被忽视的感觉,更何况他们曾经青梅竹马,他们曾经相处无间。
“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郑云儿,这里这么多人你对朝廷官员这么指手画脚怕是于礼不合,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家休息的好。”
“啪!”地一声,那一巴掌打得响极了!
郑云儿气得脸色一阵通红,一下挎上马背,拉紧缰绳,居高临下,声音有些发抖:“李慕!你给我听好了!我是郑王府的二公主,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郑云儿!你如此伤我,那一巴掌算是轻的!下回碰面你最好是给我绕道而行,否则,休怪刀剑无眼,你我无情!”
说完,扬尘而去,李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无奈地上了马。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若不是顾忌周忌,他早就该提出来将小云儿纳为李慕的妾室,也不至于有如今的下场。虽说郑王府对齐王府不会有什么,可是,少了小云儿,他对这个一肚子歪点子的弟弟毫无招架之力。
放在从前还好些,现如今他沉迷于萧蕾,迟早要坏事。一想到萧蕾,他心里亦是一阵阵地痛,他并不想伤她,可是谁信呢?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呢。
死里逃生之后,一路上他的心有多痛没人知道,他爱她,是的,是真的。他多想和她在一起,可是,不是现在,不是未来,而是在梦里。她死了多好,他可以用一生来回忆他们的表白,他们短暂的拥抱和亲吻。
一天一夜,李慕居然找到了她,救了她。这样一来,他们俩注定成了永不交织的平行线。他还是奢望她能自己从轿子里出来,这样他大可不必再去永安城,可惜她没有。他甚至残忍地利用小云儿,他有预感李慕会拒绝他的提议,想用小云儿的伤来刺激她出来,可惜她还是没有。是啊!她都死过一次了,又怎会还有怜悯之心?
一行人走远了,车轿才继续前行,周磊这才回过神来,掀开帘子道:“等一下。”
“怎么了?”
她走出轿子,远远地看着飞扬的尘土,一如当初李言远赴边城,说不清的滋味,就傻傻地看着,仿若那深深地思念会随着尘土滚滚而逝。
“后悔了?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走吧,不早了。”
北邙山自北向南一路向下倾斜,逶迤之中,峰岭逐渐低矮,青冷嶙峋的岩石也被稀稀落落地青松覆盖。过了这片荒凉之地,地势有些平坦,蜿蜒数千余里的伊水河从此穿流而过,滋润着永阳城的土地。因此,过了北邙山,人也渐渐多了一些,这一方土地,也因为伊水河而显得比七峡门附近之地肥沃丰饶得多。
“前面便是永阳城了。”
周磊掀开帘子,整个皇城尽收眼底,远远便瞧见密密麻麻地一群人在忙碌着,整个格局还真和永安城相似,放眼望去地势蜿蜒盘旋似一条龙,都城内格局对称,南北交错,大街小巷,井井有条。皇宫、皇城、民居三个部分相对分开,还真是界限分明。
“还真像是缩小了的永安城。”
“其实,不管是气候还是地势,永阳城都是不错的选择,只可惜……”
“什么?”
“天大地大,人命最大,为了人身安全,宁可在永安城逍遥快活,也不愿冒风险出来。”
“噗嗤……这地方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若不是人为挖造,还不是一堆黄土么?”
两人正说笑着只见诸葛恺,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一边喘气一边道:“哎呦呦……这不是尚书大人么!可算是把你给盼来喽!”
“大人你这不在永阳城监工,跑这来做什么?”
“哎呀!这,这不是,不是郡主……不是说郡主落难……怎,怎么……”
“自然是在下救的,这还用问么?”
“呵呵……自然,自然,自然,哎呀,郡主福大命大啊……哎呀,这下可算齐全了,这侯爷啊,做事太不爽快,大大小小的开销都要报帐,等报完帐都不知道何年马月了,你说……这工期又这么紧……如何交代啊……”
李慕看他一边擦汗一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也不打断他,诸葛恺说了半天只得尴尬地傻笑着。
李慕邪邪地一笑,粘着手指开口:“这工期自然是要赶的,不过,做的不好再返工的话,怕是监工的就不会是大人你了。”
诸葛恺一听,立马拉住李慕的衣襟,满脸带泪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李大人啊!要不说你是我的救星呢!一语道破天机啊'!你说,怎么办!我就算亲自下地背砖,我也不打一个哆嗦!”
李慕往后躲了躲,嫌弃地掸了掸衣袖,这个诸葛恺还真是个泼皮无赖,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想着撇清责任,先捞银子。
“唉!大人是监工,我们礼部不过是帮忙算账而已。只要银子有明目,先支一些也无妨。”
“哎呀!还是大人爽快!这在朝为官的就是比那些个粗野莽夫明事理,通人情。”
“大人谬赞了,这些都是礼部份内之事,只是不知工期进展如何了?”
“正在忙着规划,这永阳城实在是,实在是太荒僻了,这,这,你看看,大致的格局已然分好了,这多亏大人出的好主意,有了图,规划起来还真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