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气清新,一缕暖阳透过窗户,同时照在李乘风的脸上和臀部,完美的阳光配合着绝佳的角度,实在是帅得没天理,掉了一地的渣渣。
帅,是一种天生的美。
李乘风即使在梦中也不闲着,帅气依旧。人生在世若不拽,必定无人理睬。
“天生我材就是帅,帅得离谱,少受人间苦。你若不服你去吐,我也不怒,巧睁传情眉目。劈道闪电来超度,身首异处,再劈成土,风采依旧留住。”梦中的世界云雾缭绕,层峦叠嶂,李乘风仰天长叹,不知所云。
老天真的应了李乘风的呼唤,一位金甲将踩着“棉花糖”,手中抓着一道闪电从天际间飘落,金光闪闪,器宇轩昂,威武不凡,有点胖。金甲将落地后,又飘过一阵青烟,即变成一只金蟾,依旧金光闪闪,有点胖。金蟾突然将李乘风扑倒,用软绵绵的爪子摁住了,伸出洁白、湿润的舌头,舔着李乘风的脸。
“救命!”李乘风从梦中惊醒,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脸,除了有点浮肿、以及眼角的渣渣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
“金蟾能用舌头舔人的脸吗?”显然,梦中的情景总是荒诞的。
李乘风长呼了一口气,起床,整了整衣装仪容。郭安、郭定已经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在房间中候着了。
“乘风大哥,你饿了吧?这是给你准备的早餐。”郭安、郭定面带笑容,灿烂而温馨。
“嗯,好。”早晨刚起床就能吃到一顿热腾腾的美食,人生没有比这再幸福的事了。不过,一起床就有吃的,既很少有这样的习惯,且这肚量也不尽如人意。
“我吃不下了。”李乘风已有吃撑的感觉。
“你都吃完呀。”郭安、郭定相当殷勤,盛情难却,不吃恐怕要伤了这两娃的心。
李乘风勉为其难,估计这面条都压到嗓子眼了。昨晚的银子使得太多,不想就是这样的待遇。人的需求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想要,有的时候还想要更多,可当某一件东西太多时,又开始嫌腻,消受不起。
“碗给我就行了。”见李乘风吃完面条,郭定收拾了碗筷,出了房间。
“你刚才怎么还喊救命呢?是不是做梦遇到强盗了?”郭安问得很关切。
“没,没有,随便说了句梦话而已。”李乘风赶紧起身离开房间。对于郭安、郭定的殷勤,李乘风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完全适应。
院落简洁而明亮,黝黑、平坦的石板将地面分割成无数个大小不一的长方形。李乘风呼吸着清晰的空气,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郭掌柜穿了一身黑色的道服,整个人与石板的颜色融为一体,只有手中的一把钢刀,似碧波中的一条银色鲤鱼,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耍个不停。
郭兰溪站在旁边,向半空中扔了一颗核桃。郭掌柜则一翻手腕,刀口自左下向右上方斜劈过去,核桃应声落地,碎为两半。郭兰溪又抓了一把核桃,扔向半空中,郭掌柜一个撤步,扭动手腕,将钢刀舞出万点雪花,一颗颗核桃在刀锋的碾压下一一碎掉。
好刀法!
“可惜浪费了好多粮食!”郭掌柜耍刀的时候,杀气浓厚。李乘风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万一被一刀挂了,落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梦中的情景就真的变成现实了。
郭掌柜的刀可不是吃素的。配合着凌厉的步法,郭掌柜手中的钢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从李乘风头顶上方急坠而下。
“妈呀!”
当刀口离李乘风的脑壳还有大约一寸的时候,停住了。一颗核桃在李乘风头顶上方崩裂,发出清脆的爆破声,核桃仁随之落下,完完整整,没有一点破损。
“掌柜的,不带这么玩得啊,万一闹出人命可怎么是好?”李乘风从刀口下逃出来,真是太危险了。
“这刀怎么样?要不要带着路上防身?”郭掌柜收了刀,插入刀鞘之中。
“不会耍,有没有不带刃的武器?”李乘风可不想这么暴力。
“那你只能选这根铁棍了。”郭掌柜从院子的角落中拿出一根齐眉长短、通体漆黑的铁棍,扔给李乘风。
“好沉。”棍为铁制,李乘风试了试,棍身冰凉,手感相当沉实。
“要不要来比试一下?”郭掌柜又拔刀出鞘,要与李乘风大战三百回合。
“郭掌柜刀法出神入化,不敢比。”免了吧,李乘风这个武术门外汉,一个回合都不用,直接被秒杀,真要三百个回合打完,估计连尸身都碎了。
“不比试你就快点把行李收拾了,现在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只一炷香。”郭掌柜眼神严厉,刚刚耍完刀,眼神中还残留着一股杀气。
“好,马上就去收拾。”
郭掌柜每次出门,必须要辰时刚过半时出城门,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李乘风好不容易获得了一个外出的机会,可不能因为误点而失去了。
“你再不快点准备,我们可先走了哦。”郭兰溪也跟着补了一句。
好吧,珍惜时间,从此刻开始,做一个与时间赛跑的青年男子。李乘风匆匆梳洗一番,又把书笈中的各种物件仔细检查了一遍。“差点忘了,昨晚装订好的兵书。”幸亏李乘风的记性好,不然可就误了大事了。
“掌柜的,这是你让我装订好的书,你看看怎么样。”李乘风将《野战歌》和《太乙金鉴诀》交还给郭掌柜。
“不错,非常好。”郭掌柜收了书,翻看了一下,便将书装进一个非常精巧的木盒中,又将木盒放进包裹之中。
“先去拜访冯将军吗?”
“不,直接出城门。”郭掌柜的面容很坚定,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怎么回事?你昨晚不是说要把这两本书送给冯将军的吗?”李乘风明明记得郭掌柜昨晚交待的话语。必定是送给冯将军的呀。
“你肯定听错了,这两本书我自有其他用处。”郭掌柜斩钉截铁,拒不承认说过那样的话。
“怎么临时变卦了?奇了怪哉。不对,郭掌柜昨晚说得是如果可以就送,那如果不可以就是不送喽。”李乘风又仔细地回忆了昨夜的情形,非常确定,郭掌柜的话果然是滴水不漏,实质上就是说谎骗人。
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都相信自己的谎话是真的,而且还抓不住把柄。郭掌柜绝对是个高手。
行李准备好后,郭掌柜又逐一向龚大雷、郭安、郭定交待了书坊里的生意,说得很细致、很全面。
“嗨,还让我快点呢。”李乘风匆匆攒回来的大好时光,都在郭掌柜的啰嗦中浪费掉了。
掌柜的就是掌柜的,训话时,作为伙计只需竖着耳朵听。不过,时间如流水,辰时可不等人。
李乘风频频向郭兰溪使眼色。
“爹啊,巳时快要到了。”郭兰溪心领神会,提醒了一句。
“巳时!走了,走了。”郭掌柜驾着马,一溜烟地跑起来。李乘风赶紧驱马追赶上去。
这一走,没有依依惜别,没有零落惆怅,有的全是对前路漫漫的无限期盼。
……
灵州城北郊,三个人,一老两少;两匹马,一老一幼,向着东北方向而去,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下。
山坡之上,郭景义停住了马,举目向东南方望去,白压压的羊群似潮水般涌过来。
“这是哪一族的党项人?”